第1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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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子孟一脸的不可思议,“玉玺被人拿走了?”众人知道吕冀无能,但无能到这个地步堪称匪夷所思,居然连传国玉玺都没看住。他们不知道从昨晚开始,中就一片大
,掌管印玺的具瑗首先被杀,吕冀只顾着自己快活,早把此事丢在脑后。反正整个南
都被吕氏控制,一块玉玺还能飞上天不成?可眼下玉玺偏偏就飞了。不仅飞了,还在一份要命的遗诏上留下印迹。就算诏书是假的,有这枚玺印,便有了五分真。
金镝沉声道:“不仅玉玺,只怕连虎符也不在
中。”众人脑中轰然一响,汉国兵权全在虎符,虎符通常一剖为二,左符由军中保管,右符藏于朝廷,持符方可调动兵马。刘建如果拿到玉玺、虎符,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控制兵权。
大鸿胪车千秋首先坐不住了,“此事当立即禀知太后!”张汤默然不语,中行说方才喊出“天子遇害”,听见的可不止在场这些人。刘建虽然只是江都王太子,在京中的势力与吕氏无法相比,但他若是真的卷走玉玺、虎符,引兵入,局面将难以预料。况且以吕冀、吕淑等人的举动,让他从心底不看好吕氏。
霍子孟“哎哟”一声,一手扶住背,吃力地说道:“老夫沉疴在身,此时难以支持……只能先告退了,恕罪恕罪。”说着一手搭在金
镝臂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扶我一把。”金
镝却没有动。
霍子孟顿时急了,低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言惊醒梦中人,刘建若是调兵来攻,吕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中就是双方殊死搏杀的战场,留在此地,
本是取死之道。在场的众臣都是心思灵动之辈,当即作了鸟兽散,各寻出路。
顷刻间,殿中就只剩下霍子孟和金镝两人。霍子孟不再兜什么圈子,直接说道:“无论谁胜谁负,你我都不失富贵,何必留此死地?”金
镝沉声道:“天子驾崩,本来就是我等的过失。于今之际,安能弃天子而去?”
“中自有太后!”
“圣上已逝,皇后尚在,众臣议论时,可置皇后于何地?”
“你要保定陶王?”
“圣上尸骨未寒,终不能让孤子寡母受人欺凌。”
“你啊!”霍子孟气得转了一圈,最后一摆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带的人都给你留下——千万别做傻事!”金镝微微点头。
霍子孟风风火火出了大殿,外面守灵的臣子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都眼巴巴盯着殿门,见他出来,立刻拥上前去,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霍子孟虽然低调隐退,知趣地给吕冀让路,但他秉政多年,威望素著,如今余威犹在,不少朝臣还是把他当作主心骨。
霍子孟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步下陛阶。他走了几步,终于回过头来,呵斥道:“跟着我做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差事吗!”众人一听,立刻明白过来,纷纷向霍子孟行礼,随即四散。内侍中为首的张恽等人都跑去照看受伤的大司马,剩下的小黄门
本阻挡不住这些大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转眼间,刚才还人头涌动的东阁便冷清下来,只剩下几名内侍面面相觑。
正不知所措,殿门处人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出来,沉声道:“期门何在?”一名内侍赶紧躬下身,“回车骑将军,圣上大行,当时随行的期门武士都被关在别院。”
“把他们叫过来,老夫有话吩咐。”※※※※※程宗扬低低吁了口气,他早就想逃之夭夭,可随着时间推移,赶到的大臣越来越多,把整个东阁都挤得的,自己想走也走不了。眼下倒是个好机会,一众大臣走得一干二净,卫尉掌管的甲士也跟着吕淑去了
外,整个昭
只剩下几名内侍——还有一帮不知所措的妃嫔。
那些妃嫔都在天子灵寝所在的内殿哭泣,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耳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迅速安静下来,一个个停住哭泣,面
惊
。
程宗扬轻轻放开赵合德,“别作声。”赵合德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蜷了蜷身子,一张玉脸毫无血。
程宗扬攀着藻井的板壁往下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吹了声口哨。
罂粟女霍然抬起头,眼中出一丝
光。
她凑到赵飞燕身边,低声道:“奴婢出去看看。”赵飞燕双目红肿,闻言只点了点头。
罂粟女出了帷帐,却往殿后走去,片刻后,出现在程宗扬面前。
她长出了一口气,一手拍着口道:“主子,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去了。”
“这里不能待了,立刻送皇后回长秋,锁紧
门,看好门户。”
“主子,你呢?”
“我跟你们一起去——给我一件内侍的衣服。”程宗扬刚收拾停当,扶着赵合德下来,金
镝已经进了内殿。
离一众妃嫔还有数步,金镝便停下脚步,向赵飞燕俯身叩首,大礼参拜,然后扬声道:“臣金
镝,恳请皇后回
。”赵飞燕跪得久了,双腿酸麻,被
女扶了一把才站起身来,“外面出了什么事?”金
镝毫不隐瞒地说道:“江都王太子刘建劫持大司马,持遗诏
登帝位,被卫尉吕淑逐走。此地不靖,请皇后殿下移往长秋
。”赵飞燕扭头看了一眼,悲声道:“天子的灵寝呢?”
“天子灵寝不可擅移,臣会命人看守。”罂粟女托住赵飞燕的手臂,低语道:“先回去。”赵飞燕只好对金镝道:“便依卿所言。”其余的妃嫔都惊慌起来,“娘娘!娘娘!”罂粟女扭头道:“别吵!都跟娘娘一起走!谁要吵嚷,就留在这里守灵!”诸女立即噤声。
※※※※※第563章·侠义一众妃嫔、娥、各人随行的内侍纷纷起身,殿中
成一团,程宗扬拉着赵合德,趁
混入人群,小心低着头,免得被人识破。不多时,几名刚被放出来的期门武士匆忙赶来,持戟拱卫,护送众人前往长秋
。
刚走上廊桥,几名盔上带着长羽的羽林郎狂奔过来,前面一人单膝跪地,向金镝施了一礼,“属下冯子都!奉大将军令,前来听命!请车骑将军吩咐!”另一人道:“属下王子方!奉命听候调遣!”
“就你们几个?”冯子都道:“还有几个在外,属下已经派人去唤了。”金
镝点了点头,“先去后面守着。”
“是!”冯子都与王子方站起身,往后走去。
忽然冯子都“咦”了一声,双眼盯住队伍中一名内侍。
混杂在人群中的程宗扬被人识破身份,只好面苦笑,竖起手指在
上碰了碰。
冯子都心下会意,若无其事地昂首往前迈步。他生得一副好相貌,此时又穿着羽林军的盔甲,愈发显得英姿,一路上不知收获了多少
女的目光。
进了长秋,沉重的
门在身后关上,程宗扬才终于松了口气。金
镝仍然恪守臣子之礼,未奉诏入觐,绝足不入
门一步,此时带着召集来的百余名期门武士在长秋
外严阵以待,所有前来窥视的内侍都被他毫不客气地驱赶出去。
跟来的妃嫔都被安置下来,此时人人自危,里的气氛一片肃杀,谁也不敢
说
动。定陶王熬了半夜,这会儿还没醒,趴在盛姬怀里睡得正
。他们的住处紧邻着皇后的寝
,盛姬向赵飞燕施了一礼,便带着定陶王回屋安歇。
等进了寝,程宗扬身后的女子才揭开面纱,叫了声:“阿姐!”赵飞燕惊愕之下,急忙
上前去,姐妹俩抱在一处,放声痛哭。
程宗扬顾不上安她们,转头对罂奴道:“
里有哪些人是信得过的?”罂粟女为难地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长秋
早被清洗过数次,眼下这些
女内侍,只怕一个都靠不住。”
“一个都没有?”罂粟女想了想,“倒是随定陶王入的几名
人,说不定还可靠些。对了,还有一人,当能信得过!”
“谁?”罂粟女走到寝外,在偏殿一处小阁的门上敲了敲。
房门无声地打开,一名身材魁梧的内侍走了出来,他穿着宽袖乌衣,头上戴着貂蝉冠,却是中常侍中名列第一的单超单常侍。
骤然见到程宗扬,单超眉棱骨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低哑着声音问道:“天子安在?”
“天子已经驾崩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单超已经听到里的哭声,但还是心存侥幸,听到此语,双目顿时红了。他摘下貂蝉冠,用一条白布束起头发,然后才道:“我昨晚本该随驾,但途中耽误了片刻,待我赶到昭
时,
门已经被封,周围都是北
的人,于是我就到了长秋
,幸得娘娘收留……其他人呢?”
“具瑗被吕氏的人杀了。徐常侍、唐常侍和左常侍都被抓了起来,眼下生死未卜,倒是中行说逃了出去。”程宗扬简单说了昭中发生的事。听到中行说劫持吕冀,以单超的冷峻,脸颊也不
了
,“这厮好大的胆子。”
“他胆子再大,这次也押错宝了。”程宗扬道:“刘建若是为帝,必将祸及汉国。”
“为何?”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黑魔海啊!
“刘建居心险恶,他若当登上帝位,连皇后都命难保。”单超盯了他一眼,目光仿佛尖锥一样,直刺到程宗扬心底。
程宗扬心头一震,这单超修为可高明得紧,难怪能从吕氏的掌心中逃。
“我应该做什么?”
“你只有一件事,”程宗扬道:“守护好定陶王!他是咱们唯一的活路。”单超眉头挑了两下,他听出了程宗扬的意思,但眼下一边是拿了玉玺、虎符矫诏自立的江都王太子,一边是一手遮天、势大难制的外戚吕氏,而己方只有一位出身寒微、无所依凭的皇后,一个年仅三岁的婴儿,想与他们争夺帝位,不啻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