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1139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这一仗两军战死千余,负伤的大致相当,算得上各有胜负。人的力毕竟是有限的,双方都打到了疲力尽的地步,这会儿锐气已失,已经打不下去,不约而同地鸣金收兵。吕氏一方据守白虎门,刘建一方则退到玉堂殿,隔着阿阁遥遥相望。

场中的尸山血海让一众家奴心惊胆战,连那些号称勇武的门客也有不少人变了脸。搬运尸体、清理战场的时候,许多人都是一边搬一边吐,唯独北军出身的士卒面如常。

幸运的是,两军似乎都把长秋忘了,双方在阿阁拼得你死我活,可除了奉命而来的吕戟以外,似乎再没有人对近在咫尺的长秋兴趣。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快到午时的时候,一名北来的谒者找到蔡敬仲,一是寻找吕戟,二是催促以赵飞燕为首的后妃移往北

吕戟那番嚣张的话语早已传到赵飞燕耳朵里,她可以想象,自己若是落到诸吕手中,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到时候也许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蔡敬仲告诉那谒者,吕戟负责清点中的妃嫔,眼下正在得趣,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至于移,此时两军对峙,可不是出去的时候。

谒者道:“蔡常侍不用担心。午时三刻,我军会再发动一波攻势,蔡常侍只要先准备好,等我们打到长秋外,赵后等人一出就有人接应。”蔡敬仲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到时我就带人护送一众后妃直奔白虎门。你告诉接应的人,千万不要出了岔子。”谒者拍着脯道:“蔡常侍尽管放心!”说罢天喜地地走了。

谒者刚走,蔡敬仲转头把消息告诉给程宗扬,程宗扬又转头告诉了齐羽仙。

结果等平叛军发动攻势,就一头撞上了铁板。苍鹭在长秋外设伏,全歼了长水军一队人马,临时指挥作战的绣衣使者江充如果不是跑得够快,也险些被人砍掉脑袋。

等谒者再次入,蔡敬仲劈头就是一番痛骂。

那谒者也觉得脸上讪讪的,等蔡常侍骂完,才拿出第二个方案。长秋东门与平叛军控制的区域相隔太远,平叛军想要接应,必须穿过整个阿阁的阅兵场。而逆贼刘建得到北军一众逆贼的支持,军力已经暂时超过王师,装备更是良。比如这次遇伏,军就在长秋外布置了数以千计的绊马索。

苍鹭布置绊马索的技巧极为湛,不但能绊马,还能绊人。长水军那些胡人骑兵刚冲到长秋,就像陷入一个无边无际的大网当中,进退不得。不少胡人一直到死都没能爬起来。

“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也太过危险。江使者的意思呢,先把赵后送到北。”蔡敬仲道:“长秋出来左右要过阿阁,一个人跟一群人都一样。”

“这一次我们换条路,不走东门。”谒者道:“长秋西边靠近白虎门,我们可以翻墙啊。两边架上长梯,把赵皇后送过来。”蔡敬仲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什么时候?”

“不能再耽误了,就现在。”那谒者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去找梯子!”蔡敬仲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谒者脑后。

“砰”的一声,那谒者一头撞在案上,两眼大张着,七窍血,眼看是不活了。

“富贵由命,生死在天。”蔡敬仲喟然叹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你命不好啊,非要抢着找死,拦都拦不住……”※※※※※天近午时,永安一处密室内却帷幕低垂,四周点着灯火,犹如深夜。重重帷幕之间,一个人影躺在榻上,他浑身都着白布,只出一双愤怒的眼睛。

“大司马。”张恽躬下,小声说道:“巨君公子有消息了。”吕冀移动了一下眼珠,看到了榻旁的许杨。

短短一天时间,这个才华过人、潇洒不羁的名士鬓侧竟然有了白发。不过此时,他神情极为笃定,举手投足间,充了信心。

许杨拱起双手,长揖一礼,“属下许杨,为大司马贺。”※※※※※第569章·斩使一滴水珠悬在铜壶的漏管下方,表面映出一株缩小了无数倍的青铜灯树,细小的灯火犹如繁星,光芒璀璨。片刻后,水珠悄然滑落,滴在盛着刻箭的承水壶中,发出一声轻响。

已经是漏下三刻,虽然四周的帷幕密不透风,永安内仍然寒意四起。

吕冀躺在榻上,通红的双眼布血丝,就像一头受伤的饿狼。

他身上受的都是外伤,并不致命,可这些外伤极为恶心。中行说一共刺了他十七刀,伤口从肩到腿,遍布全身,不管他是躺是坐,都至少会碰到一处。为了镇痛,里的太医用上了麻沸散,使他能昏沉睡去,结果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吕冀想理事,就无法止痛,想止痛就无法理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端端的计划被刘建搅成一团麻。甚至那贼子还登基当了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扶我起来!”张恽道:“大司马,你一身的伤……”吕冀咆哮道:“我就脚底下没有伤口!”张恽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吕冀起来。

吕冀用力了口气,忍痛对许杨道:“告诉巨君,不用再等了!那帮贼子该跳出来的都已经跳出来了,挨个杀过去便是!今晚务必攻下南,将逆贼刘建枭首示众!”张恽小心劝谏道:“刘建已经是瓮中之鳖,何必着急呢?”

“过了今晚,他就做了一的天子!”吕冀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到明!”张恽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许杨,躬应道:“是。”

“还有刘氏宗亲!”吕冀厉声道:“一个都不许放过!”帷幕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荒唐!”张恽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扑通跪倒,额头紧贴着地面。

一只玉手掀开帷帐,义姁展目往幕中扫了一眼,然后退开一步。

帐外环佩轻响,穿着黑凤衣的太后双手握在前,缓步走进帐中,凤目间带着几分愠怒,盯着浑身绷带的吕冀。

即使受伤也不改嚣张本的襄邑侯此时却嘴巴一扁,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委屈地叫了一声:“阿姐……”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吕雉怒斥一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替弟弟拭去泪水,一边教训道:“吃了亏,就讨回来!何必作小儿女之态?”吕冀泣着恨恨道:“都是中行说那个狗贼!还有刘建!刘子骏!刘荣!刘箕!刘德……姓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越说越气,“枉我吕家世代匡扶社稷,为刘氏费尽心力。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全都是贼!”

“少说这等话!”吕雉呵斥一声,然后叫义姁过来,检查弟弟身上的伤势。

义姁解开绷带,看了几处要紧的伤口,宽道:“侯爷伤势平稳,静养月余即可痊愈。”

“哪里等得了月余?”吕雉道:“越快越好,眼下耽误不得。”义姁心下会意,“奴婢这便取药来。”等义姁离开,吕雉抬眼看着弟弟,半晌没有作声。

吕冀早就长得比姐姐还高,身材更是肥壮,可在她的目光下,仍像小时候那样,手足无措。

许杨不言声地躬身退下,只有张恽还留在帐内。

吕雉慢慢说道:“冀儿,你告诉阿姐,是不是晴州商会找过你,想拿重金买天子的命?”吕冀脸顿时一僵。

吕雉沉默片刻,然后带着一丝痛心道:“你缺钱吗?”

“不是的……阿姐……”吕冀吐吐地嗫嚅片刻,然后小声道:“反正是要做的……我应许他们,那钱等于是白拿的……”

“冀儿啊冀儿,你怎么能这么傻啊!”吕雉道:“那帮晴州商蠹最是诈狡狠,你答应他们,不就等若告诉了他们你的心思吗?”吕冀心虚地说道:“我又没有说……”

“他们难道猜不出来吗?莫说你因为贪图那些小利答应了他们,即便你没有答应,只要你稍有意动,他们就能猜出九成。”吕冀被姐姐接连教训,心里有些不高兴,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他们只是些商贾而已,一道算缗令就能让他们倾家产。”

“你!”吕雉还待再说。吕冀忽然眉头一紧,一手抚着伤处叫道:“哎哟……”吕雉气得脸发青,最后还是没能呵斥出口,转头道:“还愣着干什么!扶大司马躺下!”张恽连忙上前扶住吕冀,小心避开伤口,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半躺下来。

吕雉口起伏片刻,然后冷冰冰道:“我不知道晴州商会许了你多少钱,但你要知晓——晴州商会的人从你府里出来,转头便许了刘建二十万金铢!你自己想想吧。”说罢拂袖而去。

“二十万?”吕冀怔了片刻,抬手往案上拍了一记,大怒道:“这帮坏了心肠的商蠹!哎哟……”这一拍不小心牵动臂上的伤口,吕冀抱着手臂大叫起来。

“侯爷当心。”义姁拿着一只布囊进来,见状抬手托住吕冀的肘尖,然后指尖一挑,白的绷带像是活过来一样,灵动地一圈圈旋转着散开。

义姁一手解开绷带,一手从布囊中取出一只玉盒。那玉盒极大,打开来,里面却只有一层浅浅的赤红药末。义姁用一只巧的玉圭抿了少许,在吕冀臂上薄薄洒了一层。

吕冀只觉伤口像被太晒到一样暖洋洋的,接着便看到伤口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赤散是疗伤生肌的秘药,”义姁道:“可惜只能治皮外伤,伤口太深便无能为力。眼下只剩了这么一点,侯爷,往后可要当心了。”※※※※※火光冲天,映出夜空中密布的彤云。武库的大火已经烧了一个白天,此时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发猛烈,熊熊大火将半个洛都城都笼罩在火光下。似乎被火光惊扰,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咆哮声,夜下苍凉而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