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34—&mdash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婉然,天底下的女人,並不都如你一般幸運,八福晉不是壞人,八爺也是為了我們好罷了。”兒説,語氣悲涼。

“怎麼講?”我心裏明白了些,卻不願相信。

“八爺説,‘夫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我們算不得真正的夫,所以,你們走吧’”兒説着,眼淚滾滾而下“碧藍的脾氣你知道,她對八爺死心塌地,怎麼肯在大難臨頭時一走了之,何況如今,八爺府裏上下,還有誰能走?八福晉闖了進來,叫人狠打了碧藍一頓,才矇混過監視、看守的一眾人,把我們送出來了。”

“你説,八爺的府邸已經…”我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一時不知該説什麼、做什麼,允禩同雍正鬥了半生,終於,到了了結的時候嗎?

“碧藍傷的不輕,你們先住下吧。”我起身回房,傍晚允祥回來,我大概講了兒同碧藍來投靠我的前後,允祥卻半晌不語。

“你覺得我這樣做太冒失嗎?”我問。

“不是,婉然,傻丫頭,你心地這樣好,是我最珍惜的,碧藍原也可憐,八哥這番心意…我們不收留她,又有誰能收留她呢?放心吧,一切有我。”允祥拉我靠入他懷中“四哥這次…不説了,你不要太憂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點頭,允祥既然説沒事,那我就可以安心收留兒同碧藍了。

雍正四年一月,一道聖旨,將凌霜革去福晉,休回外家。旨意上説:“聖祖曾言允禩之殘刻。朕即位後,允禩終懷異心,未必非其唆使所致。朕晉封允禩為親王時,其外家向其稱賀,卻雲‘何喜之有,不知隕首何’等語。朕令皇后面加開導,允禩夫毫無之意。允禩之不可留於允禩之家,著革去福晉,休回外家,由外家另給房屋數間居住,嚴加看守。”到了二月,又令凌霜自盡,焚屍揚灰。

消息傳開那,正是二月底,最後一場雪下過後。

我還沒進客房的門,已經聽見一陣壓抑的哭聲,這些子,碧藍的情況時好時壞,醫生也説,她的病是憂傷過度,傷了肝臟,加上受了風寒和外傷,分外棘手。

“碧藍,你這又何苦,出了什麼事情嗎?”我當時還不知情,只勸她不哭。

“福晉雖然對人嚴岢,卻不是壞人,不該有此一報的,她尚且如此,爺將來還不知會怎樣?”碧藍哭着哭着,竟嘔出了鮮血。

“快去請大夫!”我着急,叫秋合快去,客房一時亂成一團,我只覺得心裏難受,回房就見弘昌正等着我,見我回來,也不説話,只捱了我坐下,將頭埋在我的腿上。

“八伯母…”他哽咽難言,我心中一陣的酸,脹脹的痛,凌霜,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結局,當年那個獵場上馳騁如飛的火紅身影,如今,也只能永存於記憶中了。對她,我不是沒有過怨過,同樣,也存着和憐惜,到了如今,恩恩怨怨,終於一切隨風飄散了,只是我不懂,怎樣的恨,才能讓胤禛如此決絕呢?

“婉然,我求你念在年少時的情分,去和十三爺求求情,讓我…讓我去陪八阿哥吧,福晉死了,他如今,只剩下我了,就是死,也讓我陪他吧。”幾天後碧藍能起身時,就跪到我門外,抱住我的腿大哭,既而,又暈了過去。

我知道,如今她的子也不多了,只是,這個請求卻是我做不到的,允祥同允禩立場不同,縱然我心裏有一千一萬的想要幫她的心,在這個雍正下了決心要徹底打垮允禩的時候,我都不能對允祥提這個要求,因為他於公於私都不該出面;而我,當我選擇回到允祥和弘昌身邊的時候,曾經答應過胤禛,終我一世,不進宮、不見他,更不能見元壽。所以,我只能愧疚的看着她,只是,她卻很少再清醒過來。

碧藍的情況一不如一,每每發着高燒,只口口聲聲叫允禩的名字。

兒一直守着她,幾次我悄悄過去,聽見她在喃喃的説:“都是痴人呀!”碧藍在糊塗的拖了將近四月後的一,忽然清醒,我聞訊趕過去,她拉了我的手説:“婉然,我們姐妹一場,這些年你富貴榮華,卻沒有嫌我卑賤而不理睬我,我雖然遠着你,可是心裏仍把你當最好的姐妹,如今我是真的不行了,只求你最後一件事,把我燒成了灰,然後把我到爺手中,這一生完了,我仍要陪着他,行嗎?”看她竟能説這樣一大段話,我淚落無聲,知道這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這些年我在爺身邊,我知道的,八福晉的苦,弘旺額孃的苦,我的苦,爺的心裏只有一個人,這個人他得不到,只能夜夜在心裏念着、想着。當時良妃娘娘去了,爺掙扎着料理完所有的事後大病了一場,半年都下不了地,皇上曾經把一副畫像送來,爺常夜看着,一還照樣畫了一幅。後來我偷偷瞧過,爺看的那畫像,良妃娘娘,自己畫的那幅,卻是你,穿的還是那年他賞我們的淡紫紅的襖子。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所以我恨你,你好狠的心。”碧藍哭了“這些年我呆在他身邊,看他自苦,也為他苦着,我才真的明白,愛人不是錯,被人愛也不是錯,只是,為什麼不是我呢?我們明明是一起認識他的,就因為你像良妃娘娘年輕時的樣子嗎?”我握住碧藍的手,與兒一起扶住她,只是,我卻無淚,只覺得心如刀絞。

碧藍去的子,正是六月初一,這一天,朝堂上,雍正將允禩、允禟、允禵的罪狀頒示諸王、貝勒、貝子、公,滿漢文武大臣,歷數了允禩在康熙、雍正兩朝諸罪,主要有:希圖儲位、暗蓄刺客,謀為不軌;詭託矯廉,收買人心;擅自銷燬聖祖硃批摺子,悖逆不敬;晉封親王,出言怨誹;蒙恩委任,挾私懷詐,遇事播;拘宗人府,全無恐懼,反有不願全屍之語。

“兇惡之,古今罕聞”是雍正給允禩最後的評價。

允祥越發的忙碌,常常是我們一塊睡下,到了半夜我醒來,卻見他竟已起身,在案前看他似乎永遠也看不完的帳目、文書。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我知道是為難你的,她當時人糊塗了,也算了,將來,你將她葬到八爺身邊吧,這樣就好了,”碧藍去後,兒再三不肯留下,她説“我厭倦了,這些年我沒有學會別的,只明白一件,就是這眼前的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其實都是過眼雲煙,百年之後,帝王將相,還不是一堆黃土,既如此,還留戀什麼?”兒的話倒叫我無言,她已然頓悟,從此無牽無掛也好。

只是,我卻依然是萬丈紅塵之下的平凡女子,兒的離開,倒叫我下定了決心,人生在世,遺憾已經太多了,到了如今,我若不為碧藍完成這最後的心願,只怕我們都會抱憾終生。

允祥説一切有他,很快,他就找到了機會,帶我去了宗人府。

“早知今,你後悔嗎?”再見允禩,我幾乎已經認不出他了,雖然他的衣着仍舊整潔,雖然他的髮辮仍舊梳得一絲不苟,但是,眼前的人,形消骨立,只有側影,也就只有側影,還依稀是那年的風華卓然。

“成王敗寇,若沒料到如今,若真怕輸不起,當時,就不是這樣的活法了。”允禩的笑容仍舊温暖“婉然,你這些年還好吧?”

“很好,”我想笑,只是終究笑不出來。

“碧藍她…”允禩想了想終究問了出來。

“她在這裏,”我微微低下頭“她説今後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不離開你,”我將懷裏抱着的盒子到他手上“我今天來,就是幫她做這最後一件事。

允禩面一時蒼白如雪,卻終究笑了出來“好,這樣也好,今生,終於了無牽掛了。”

“你…”我微微仰起頭,卻再説不出話,令自己收回眼淚“保重吧,”匆匆轉身,再逗留一刻,只怕真的要哭了,只是,哭又有什麼用呢?

“婉然,你等一下,”允禩卻在背後叫住我。

“什麼?”我回身,允禩遞上一小塊玉佩“這個是我自己刻的,玉是十四弟在西北軍中征戰時無意中得的,上次回京,他説遇到了一個故人,央了我刻了要送她的,當時事務忙亂,我也就擱下了,如今才完工。我想,我是完不成他的心願了,十四弟的心思卻不該隨我長埋地下,你將來若見到十四弟,或是他説的那個故人,就…轉給她吧。”輕輕將玉佩攥在手心,只看一眼,我就知道,是它,原來是它,我當年在舊貨市場買到的玉佩,原來,原來如此。

我不再回頭,只輕聲説了“好”字,就走出了牢房,外面,允祥正等着我。

我離開的那天夜裏,允禩病重,沒有等到大夫趕到…

第三十六章(完結)雍正八年,允祥病倒了,長期的積勞加上被幽壞了身體,到了五月,情況越發的不好了,這些子,我守在他的牀邊,受生命在他身上的點點逝。

“婉然,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去山水間,你一直想這樣的。”一允祥早晨醒來,忽然拉住我的手,語氣急切“就我和你,遠遠的離開京城,去過我們自己的子。”

“好,我等你説這句話很久了。”我笑,眼中有淚。

準備了車輛,安排好了人手,允祥與風音進行了一次長談,她哭得如淚人一般,卻終究沒有説什麼,一切按照我最初計劃的,對外稱怡親王病逝,福晉瓜爾佳氏殉情,雍正彼時不在京城,就趕在他回來之前蓋棺。實則,我們在王府眾人的哭聲中已經悄悄離開。

這一天是雍正八年的五月初四,據説,雍正帝趕回時,悲慟不已,輟朝三,初五,再臨喪次,奠酒舉哀。諭稱:“自古以來無此公忠體國之賢王”

“顯名厚德為宇宙之全人。”諡“賢”於淶水縣水東村修怡親王園寢。

“四哥一定很難過,我…”馬車裏,允祥將頭枕在我懷中,早已望不見北京城高聳的城牆,但是,那城牆裏確實留下了我們太多的回憶的“你為他奔走半生,難道就不能留點時間給你自己,也給我?”我輕輕戳了他一指,讓自己的語氣幽怨些。

“能,怎麼不能,以後,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再也不分開。”允祥笑了“以後的時間,都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了。”正説話間,身後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前面趕車的東哥忽然歡叫,是“大貝勒”

“弘昌?”我同允祥都是一愣,走之前弘昌一再要與我們同行,只是若是他也走了,這事情就會餡。於是我們説好,過段時,弘昌再去面聖請辭,當年胤?答應過我,給弘昌自由,他不會失言。只是如今,一天不到,他怎麼就來了?

“阿瑪、額娘,”轉眼功夫,弘昌追到了。

“你怎麼跟來了?”允祥在我的扶持下坐起身問。

“皇上説,讓孩兒在身邊服侍您,”弘昌説。

“四哥?知道了?”允祥説,回頭看我,我回給他一笑。

夕陽把馬車和伴在馬車身邊騎馬的青年的身影拉得老長,我們都沒有再回頭,也不知會走到哪裏,我只知道,幸福從此不會再離我而去。

此時,在一處山坡上,一隊人馬正無聲佇立,目送着前面的馬車消失在滾滾煙塵中。

“皇阿瑪,您真的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

“您不後悔嗎?”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