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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自投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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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兩眼芒一閃:“難道你真要搶?”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老夫沒要搶,也不懂什麼叫搶,老夫只是據‘廣州府’的上報趕來捕盜。”灰衣老者道:“老夫剛才説了,你‘總督衙門’的人來晚了。”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誰説的?不晚,你‘巡撫衙門’尚未捕得此盜,在人還沒有落進你‘巡撫衙門’之手之前,我‘總督衙門’當然可以捕之!”似乎也言之成理。

只要是“兩廣”地方,都是“總督衙門”的轄區,都在制軍大人的治下,在管轄的地方捕盜,天經地義,絕對構不成越權,或者是侵犯別的衙門的職權,處得好還可以禮讓,處不好還談什麼禮讓。

灰衣老者站了起來,眉宇間陰鷙之氣見濃:“説得好,那今天你就捕捕看!”顯然,他“巡撫衙門”也丟不起這個人,尤其這個跟頭是栽在“總督衙門”之手,何況他“巡撫衙門”是先來一步,更不好跟他的主子待了。

關山月要是趁這時候打馬就走,一定走得了,只是他沒有走,他高坐雕鞍一動不動,泰然從容。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好,老夫今天就捕給你看,來人!”他背後兩名高大健壯藍衣人恭應聲中,長劍出鞘。

灰衣老者及時道:“話説在前頭,‘巡撫衙門’今天豁出去了,這名盜犯你敢碰一碰,‘巡撫衙門’不惜血五步,這個官司你‘總督衙門’等着打!”攤牌了!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變,環目圓睜,鬚髮暴張,厲喝:“莫懷古,你太狂妄、太猖獗…”關山月臉為之一變,突然説了話:“敢莫是昔‘平西王府’‘四大護衞’之一的莫老?”灰衣老者一怔,轉望:“你知道老夫?”關山月道:“久仰莫老大名,莫老之威,震懾黑白兩道,自從受聘為‘平西王府’護衞,江湖無人敢近‘平西王府’百丈之內,誰不尊仰?”這話受用,灰衣老者莫懷古臉好看多了,眉宇間的陰鷙之氣也淡了不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也知道老夫。”誰都愛聽好聽的,誰都愛戴高帽子。

只是,關山月怎麼會在這時候説這種話?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冷笑:“你是‘海威幫’海盜一夥,罪大惡極,説好聽的是沒有用的。”那位昔“平西王府”

“四大護衞”之一,今“廣東巡撫衙門”總捕的莫懷古臉為之一變。

關山月轉臉向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説了話:“草民説的是實情實話,凡江湖人應該都知道草民所言不虛,不是説好聽話…”莫懷古的臉更好看了。

關山月接道:“草民一向説實話,草民還要再説句實話,草民認為尊駕你不必爭,不必搶,草民不管‘總督衙門’、‘巡撫衙門’孰大孰小,以草民看‘總督衙門’不比‘巡撫衙門’大,‘巡撫衙門’也不比‘總督衙門’小,草民只知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所以草民該跟這位莫老走!”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為之一怔。

莫懷古也臉有詫異:“你怎麼説?”本來就是,關山月怎麼會説這種話?

關山月道:“草民落進哪個衙門手裏都一樣,草民只是説句實話,説句公道話。”莫懷古微點頭:“説得好!”是麼?有這種事?還有待捕的盜犯從容泰然的表示意見,應該遭誰捕,應該落進誰手,跟誰走的!

還真有,眼前不就是一樁麼?

這種事恐怕從盤古開天到今天之前,還沒人見過!

只聽莫懷古又道:“那你就跟我‘巡撫衙門’走吧!”關山月道:“理應從命!”剛才還堅決認為“海威幫”不是海盜,他不是海盜一夥暱,如今不但能走不走,不但認為他該落進那個衙門,還“理應從命”他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有話進“巡撫衙門”再説,難道真認為“巡撫衙門”會聽他的,還他清白,放他走?

莫懷古那裏揚聲冷喝:“還等什麼?押盜犯回衙!”聽了半天好話,還是“盜犯”還得押回衙,還真如那位“總督衙門”總捕所説,説好聽的沒有用。

本來就是,這是抓海盜一夥,沒聽那位“總督衙門”總捕説麼,海盜一夥,罪大惡極,莫懷古他有幾個腦袋多大膽,聽幾句好聽的就作罷,一旦讓人知道,他吃罪得起?那位“總督衙門”總捕會放過他才怪,非告發他不可!

八名灰衣漢子恭應聲中急忙去牽來坐騎。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暴喝:“慢着,老夫看誰敢動!”那神態、那喝聲,還真唬人,八名灰衣漢子不是莫懷佔,一時還真沒敢動。

莫懷古冰冷道:“苗如山,你想怎麼樣?”魈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姓苗,叫苗如山,他還真像座山。

只聽他道:“老夫想怎麼樣?老夫還正想問你暱?你跟這盜犯,這算什麼?串通好了?天底下哪有這種事…”莫懷古道:“怎麼沒有?眼前這不就是一樁麼?”苗如山冷怒而笑:“少跟老夫來這一套,老夫告訴你,今天你‘巡撫衙門’休想帶走這名盜犯,碰一碰都不行。”莫懷古陰冷道:“今天我‘巡撫衙門’若是非要帶走這名盜犯不可,你又怎麼樣?”苗如山咬牙切齒,鬚髮怒張:“老夫借你一句,老夫不惜血五步,這官司你等着打。”看來都能不惜硬幹。

莫懷古兩眼冷芒一閃,點頭:“好…”關山月説了話:“莫老,能容草民跟這位苗總捕説句話麼?”一定能。

莫懷古收住了他要説的話,道:“你説!”一看,是不是!

關山月轉望苗如山:“苗總捕,草民進一句逆耳忠言,‘總督衙門’跟‘巡撫衙門’若是非鬧到以武相向,血五步不可,以眼前實力看,‘總督衙門’不見得能勝過‘巡撫衙門’,真要到了那地步,草民這個盜犯會義不容辭的出面作證,草民不必昧着良心作偽證,只要實話實説,這場官司,‘總督衙門’也末必贏得了,草民奉勸苗總捕明智三思…”莫懷古仰天大笑:“説得好,説得好!”苗如山怒,暴叫:“大膽,你…”關山月淡然道:“苗總捕縱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制軍大人着想!”為主子着想,不就是為自己着想?這一句恐怕正中每一個為官者的要害!

苗如山立即怒態收斂,默然未語,但一張臉脹得更紅、神態嚇人。

也難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可又不能不忍,這滋味不好受。

關山月轉回頭向莫懷古:“莫老,走吧!”莫懷古得意地看了苗如山一眼,兩聲冷笑,陡然斷喝:“走!”他跟八名灰衣漢子翻身上馬,帶着四名灰衣漢子走前頭,讓關山月跟着,另四名灰衣漢子跟在關山月後頭。

很明顯的,這是押着關山月,不過,這種押法客氣多了。

照苗如山的説法“海盜一夥,罪大惡極”押這種罪大惡極的犯人,不但一不用手銬,二不用腳鐐,還可以騎馬,簡直絕無僅有,恐怕也是自盤古開天,到今天之前,從沒有過。

誰説説好聽的沒用?還是有用,而且,願意跟“巡撫衙門”走,不跟“總督衙門”走,三言兩語就讓“總督衙門”乖乖放棄,讓“巡撫衙門”搶得這樁大功,莫懷古不但面子十足,也替主子擔了功、爭了氣,對這個盜犯自是另眼看待,特別寬厚。

十人十騎走了,很快的出樹林不見了。

苗如山砰然一聲跺了腳,恨不得把地跺出個大來。

他雖沒跺出來,在近的樹卻震得撲簌簌一陣響,葉子掉落不少,此老的修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