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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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們誰人能料，那些一路追來皆是與我方短兵相接的刺客，居然還在被眾人遺忘的角落裏藏了一手。

在最後的混戰中，出秀怕刀槍無眼傷及我這一國之君，便提議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被保護者先前往相府一避。

這原本是個很正確的建議。

所以，我們都迅速採納了。

可就在我側身走的一瞬間，耳邊最近的距離忽然傳來了男子短促而有力的一聲驚呼:“小心！”與此同時，我的背脊毫無防備地承受了一股強大的壓力，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子，目睹的竟是程肅倒在我身上的一幕。

更可怕的是，他的口，此刻正赫然着一支利箭。

我一下子就懵了。

“啊…”我顫顫巍巍地張開嘴，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變故“程…程肅…程肅！”所幸我略微緩過勁來，慌忙扶住了他的身軀。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男子無力地倒進我的懷裏，那隻血漬未乾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心口。我順勢急急下蹲，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直至我猛然仰首遠望，視線捕捉到遠處牆垣之上一個手執弓箭的黑衣人，腦袋才“嗡”的一聲巨響。

他替我擋了這一箭…不…不…

“雲玦…雲玦快走…快進府…”他忽然使勁握住我的一隻手，強忍着疼痛關照道“那個人還在…唔…”他咬了咬牙，一雙眼吃力地望了望我方才目視的方向，卻不住疼痛的侵襲，忍不住呲牙咧嘴“你…快走！別管我…”

“不…不！我們一起進去！一起進去！”執手相握，我拼命地搖頭，淚眼已止不住奪眶而出“出秀！出秀快幫幫我！”我一邊驚慌失措地喊着幫手的名字，一邊卯足了勁將程肅扶起。

“是！”話音未落，同樣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女子火急火燎地繞過我倆，站在程肅的前方伸出雙手，用力和我一塊兒把他扶起來了。

“聽我的…那刺客…”被迫在我們的攙扶下直起身來，程肅仍不忘回眸去望“走！”猝不及防間，他突然使勁甩開了我倆。只聽得“當”的一聲響，我連忙穩住因他推搡而絆了個趔趄的身子，回過頭迫不及待地尋找起他的身影。

然而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飛檐的背影——想來適才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響，是源於他及時趕回並用劍擋下了敵人再度來的箭矢。

明白了這一點，我倉皇看向因虛弱無力地癱倒在一側牆面上的程肅。

是不是如果沒有飛檐趕來出手相救，他就打算以身犯險，再替我擋上一箭？

這一幾乎可以坐實的猜想，令我心中的恐懼迅速蔓延至全身。

而就在這彈指之間，程肅的身體已經倚着牆垣慢慢滑了下去。

渾身戰慄的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由分説地扶着他往府裏拖。

“雲玦…”

“不要説了！”魂魄歸體的我驚覺自己已是淚滿臉“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除非我死！”痛不可遏之下，我終於變得口不擇言。

是的，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只要他平安無事，怎麼樣都好！

“主子！主子！”我聽到出秀叫喚着，從另一側扶起了程肅。

“主子你看！是相府裏的人！”我又聽見她大聲疾呼着，叫我抬起朦朧的淚眼，目視一羣模糊的人影疾速靠近。

“丞相！丞相！”來人一邊大聲驚呼，一邊不自覺地從我手中接過傷員。

“快…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一連串的突變幾乎耗盡了我的力氣，我周身一軟，這就任由他們把人接了過去，只剩下唯一動得了的大腦尚在正常運作“快去啊！”最後三個字，我是哭着喊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