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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m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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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闆從香港回來了,帶回了大包的魚乾蝦乾,可做零食直接放入口中。可惜公司的人都快熬成了人幹,於是並不把他的小恩小惠放在眼裡。

麗莉遞了辭呈,魏老闆險些掀了桌子。老臣子要棄他而去,他有一種斷胳膊斷腿的痛楚。他的獅吼從辦公室中傳出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虧待了你?”我心想:你再厚待她,她也不能跟你一輩子。麗莉紅著眼睛從魏老闆的辦公室中蹭出來,說:“他批評我不能和他共患難。”他也承認了,公司在患難。這時,老闆炒你叫“節”你炒老闆就叫“背信棄義”不過,麗莉說出口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她著手招聘接替自己的人了。我對她說:“一定要找個像你的,不然,我不放你走。”麗莉恢復了閒心說笑:“程玄說我是獨一無二的。”我在網上搜索“懷孕症狀”一條條的讓我怵目驚心:除了嘔吐之外,不是這兒痛,就是那兒脹痛。正當我齜牙咧嘴之時,傑西卡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如晴空一聲響雷:“溫妮,你懷孕了?”同事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刺向我,我如萬箭穿心。傑西卡壓低了嗓音:“黎至元的?”我嚷嚷開來:“怎麼可能?”傑西卡像沒事兒人一樣走了,留下我對同事們點頭哈:“不是,沒,我沒懷孕。”我止不住地琢磨,喬喬因懷孕的症狀面如紙,肖言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若無動,難道我愛他鐵石心腸?他若動了,我又何去何從?肖言看見的曙光,於我而言,更像是地窖中的一支手電筒,電池早晚會耗盡,眼前早晚又是伸手不見五指。

黎老仙人的錦囊就在手邊,我顫抖著打開了。裡面有三張紙,我碰了這個又想拿那個,拿了那個又想還是看這個吧。末了,緊閉雙眼摸出一張。黎爸爸的鋼筆字並不遜於他的筆字,他寫道:小兒黎至元頭腦簡單。

這是哪門子的妙計?我覺得好笑極了:要是有朝一,黎至元看見這紙條,怕是會噴出三口鮮血,直地倒在地上。

我正捂著嘴笑得雙肩抖動,黎至元就打來電話了。他一開口,我就不得不覺得黎老仙人料事如神。黎至元心急火燎:“溫妮,你,你懷孕了?”這不是頭腦簡單又是什麼?傑西卡傳話傳得一千里,黎至元的耳被糟蹋得越來越軟。我蹺著二郎腿:“黎先生,你往悍都老死了嗎?”往他明明會耍花招,會聘偵探。黎至元宣告投降:“唉,是啊。眼看著軀殼也要被你氣死了。”晚飯時,我告訴了黎至元,肖言的合法子懷孕了。

黎至元倒是出了肖言和喬喬一貫憧憬的反應。他大驚:“懷孕了?他,他不?你,你們,你們結束了?”我幾乎噴出口中的湯:“黎先生,你的口齒也老了嗎?”黎至元不還嘴,兀自笑了笑。我心想:在我和肖言結束之時,怕是會普天同慶。但何時才結束呢?他結婚了,他子懷孕了,我下過次次狠心,說不再見他,但怎麼卻還沒結束呢?

我放下筷子,直視黎至元:“肖言想給‘合振’留下一個繼承人,再離婚。”黎至元的風度也老死了。他把筷子啪地按在了桌子上:“荒謬。溫妮,你怎麼可以允許這麼荒謬的事?”頭腦簡單的黎至元認為這事“荒謬”而這是我逃避的詞。我不忍認為肖言為能同我在一起而做的努力,是荒謬的事。

黎爸爸讓我顧慮他小兒的受,我沒做到。我又把肖言的事向他小兒和盤托出了。這叫做“壓力轉移大法”我練得爐火純青。但黎至元,像是要被壓力壓駝了背。我愧疚地把筷子回黎至元的手中:“快,給我夾菜。”我想讓黎至元笑,但他沒有笑。

麗莉在送走第十個應聘者後,癱在了位子上:“以前我還真不知道,我是如此優秀。”換言之,她找不到人可以接她的班。我和魏老闆都樂於她找不到,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過有一天,魏老闆說:“麗莉,找不到合適的人,你就把手上的工作給溫妮吧。”我覺得空氣稀薄極了,頭暈,眼暈,哪哪都暈。白班夜班,人事,秘書,我是公司的頂樑柱。我正暈著,魏老闆又說:“誰讓她一手促成你遠嫁北京。”我義憤填膺:“誰?誰說的?”麗莉拉了拉我的手:“我,我說的。”這小妮子,在魏老闆又一番挽留下,為了逃生,把我供了出去。我大呼:“過河拆橋的典範啊。”肖言又給我送來花,像是我和他之間的情意,只能通過這幾枝沒幾壽命的植物來見證。想想也對,他終與另一個女人同共枕,我終與另一個男人刀叉勺筷,要是再沒有了這花,我們大致就只是“故友”了。

肖言的卡片上寫著:晴天時,格外想你。

肖言死抓著我,像死抓著無邊無際的大海中的一截浮木。肖家這片海,把他推上尖,也把他淹入礁下。而我是他夜空下唯一一顆星星。

週末,我在我媽的百般催促下,回了北京。我媽一見著我,沒有老生常談地說我“瘦了”或是下巴尖了,眼眶凹了。她直接道:“辭職,閨女,咱不幹了。”我不解:不幹了?難道我爸我媽中了大獎,可以養我一輩子了?我媽眼看著就要哭出來:“怎麼瘦成這樣了?”我鬆下一口氣:此人正是我媽,三句話不離“瘦”字。

我媽對我左右耳輪番轟炸:閨女,辭職吧。閨女,回北京來吧。我了左耳,又掏右耳,搬出魏老闆來:“公司一天不如一天,我不能袖手旁觀,更不能一走了之。”我媽捏著我的臉:“你看看,你還剩幾兩?等你熬成一把骨頭,公司發你勳章又有什麼用?”我向我爸求助,哪知我爸歸順於我媽:“是啊,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回家來吧。”父母苦口婆心,見我投奔男朋友未果,就勸我偃旗息鼓回家來。他們不在乎我是否功成名就,只盼我子樂融融,膀大圓。

我敷衍他們:“好,好,我考慮考慮。”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回了北京,誰陪黎至元吃飯?

晚上,我睡在我媽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媽,您懷我時,我爸對您好嗎?”我媽目光撲朔離起來:“好得我都不想生下你了,就想一直懷著。”我大笑,笑聲在晚上卻顯得格外淒涼。我媽繼續離:“溫妮,你是我和你爸最寶貴的東西。”我逗趣我媽:“我才不是東西。”生命太可貴,一旦降臨就永垂不朽。肖寶是肖家的寶,我是我爸媽的寶,魏老夫人為了傑西卡找我談話,黎老仙人為了黎至元也找我談話。人人父母都能為子女肝腦塗地,肖言又何以拋棄子。而矛盾偏偏在此,若他真是連眼都不眨地就拋了棄了,他又何以值得我一往情深。黎至元說得對,這太荒謬了。

我又下了狠心,想與肖言情斷義絕。當初,若不是我勇往直前,也許肖言今會認定喬喬這位賢良母,二人相敬如賓正好天下太平。我突然醒悟,當初我的魯莽正是釀下今苦果的源。肖言明明已經一身包袱,我卻還要一個箭步躥上去。為了背住我,他只得扔下其他包袱,哪知那其他包袱因他背了太久,已經粘連了他的骨血,扔下去,他會變得面目全非。

我的的確確狠了心,要從肖言的背上自己跳下來。

我回上海前,我媽說了第32遍:“辭職,快給我回北京來。”我到了上海,打電話給她報平安,她又說:“辭職啊。”第33遍。

葛‮絲蕾‬又出現在了公司。她見了我,趾高氣揚:“你有沒有告訴他,我來找過他?”這個“他”當之無愧是魏老闆。我把這事忘了個一乾二淨,只得囁嚅:“忘,忘了。”葛‮絲蕾‬瞪了我一眼:“你能記住什麼?”我委屈:我能記住的多了去了。

兼任秘書的麗莉小姐並沒有阻攔葛‮絲蕾‬跨向魏老闆辦公室的步伐。她說:“我通報過了。”這就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魏老闆辦公室的門緊閉,百葉窗也緊閉,幾乎密不透風。公司中的多事之人,包括我在內,都豎起耳朵想捕捉點風吹草動。我問麗莉:“她進去這麼久了,該不會是舊情復燃了吧?”麗莉搖搖手:“不會的,要是復燃了,更不可能沒響動了。”麗莉思想不健康,她認為“舊情復燃”代表上演火熱戲碼。

正當我們竊竊私語,魏老闆辦公室中傳出一聲巨響。接下來,‮絲蕾‬像火箭炮一樣衝了出來,衝出了公司。我斗膽向老闆的辦公室中瞟了一眼,只見,那隻魏老闆在金融風暴剛剛來襲時,舉過頭頂又咬牙放下的古董盤子,此時此刻已化為了大地上的殘骸。我的心揪成一個疙瘩:葛‮絲蕾‬摔的?她是不識貨還是怎麼著?何必動這麼大肝火?

魏老闆喝斥我:“溫妮,看什麼看?馬上給我掃了。”我縮著脖子,老實巴地去拿了掃帚。

我攥著黎老仙人給我的錦囊,撥肖言的電話。錦囊中還剩下兩條“妙計”我覺得我用不上了。我已告別了猶豫不決的時代。

肖言的電話通了,也有人接。不過,接的人並不是肖言。一個女聲說:“喂。”這單單一個喂,有如給了我一記悶拳,正中鼻樑。電話那邊是孕婦喬喬,電話這邊是勾引有婦之夫,企圖讓一個小孩兒甫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的第三者溫妮。我顫巍巍地想掛斷電話,但喬喬叫住了我:“溫妮。”我不該用我的手機打肖言的手機,我又魯莽了。

我還是沒說話,心虛得連身子都跟著虛了。喬喬慢條斯理地說:“肖言出去了。我想吃話梅,他去給我買了。你有什麼事?我替你告訴他。”又一記悶拳,自下至上勾在我的下巴上。我訕訕:“話梅啊?好啊,酸兒辣女。”喬喬不放過我:“是啊,肖言也說,一定是個兒子。”我把手機攥得嘎嘎響,咬牙切齒地附和她:“一定。”掛了電話,我把頭髮成一個鳥窩:肖言這王八蛋,枉我思前想後導致幾億的腦細胞英年早逝,他卻在家當上了無微不至的模範丈夫。枉我處處設身處地為他著想,常常決定犧牲小我,成全他的大家庭,他卻一邊抓著我這截浮木,一邊在大海中暢遊。都有本事暢遊了,還抓什麼浮木啊?我大喊了一聲:“王八蛋。”之後,我也買了一大包話梅,抓了一把入口中,酸得眼淚滾滾而墜。

我又拆開了黎老先生的錦囊,摸出第二張紙條。上面寫著:小兒黎至元表裡如一。

我破涕為笑,覺得這字條倒是來對了時機。肖言這個兩面派,就該拖出去打他五十大板,昏過去潑盆冷水潑醒了,再接著打。我一邊想一邊握拳,突然想到了喬喬曾對我說過的話,她說:“我可以聽從別人的安排,卻不願被欺騙。”這是她在告訴我肖言給他介紹了一個男人時說的。我突然與她一般受。我覺得我被肖言欺騙了,他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肖言一直沒回電話給我,也許是喬喬隱瞞了我打過電話的事實,又也許是肖言覺得沒顏面見我。總之,事實就是肖言並沒有回電話給我。

睡過幾覺,我就愈發寬宏大量了。腦子中的亂麻長著長著,倒顯得有條有理了。畢竟,我打電話就是要同肖言做個了斷,那麼,他若真是直接投入了孕婦喬喬的懷抱,我倒還省下幾口計劃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唾沫。但,話雖這麼說,我的心卻像被乾了一樣。我不知道我在這場拖沓的戲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我也本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退場了。一切的一切,像是都不由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