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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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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芙蓉的話,胤禛雙眉一挑,憤怒地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扭向自己“別再看墓碑,看著我!芙蓉,你一直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裡最清醒、淡然的人,你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放棄什麼。所以當初你對我才會那麼絕情。難道昏睡六年後,你就不是你了?我要看到原來的那個你,那個堅強、倔強、最懂得保護自己的你。我不要你這樣怯懦,自欺欺人不敢面對現實。”胤禛突然鬆開她雙肩,向後退了半步,眼神中閃著冷酷、堅定的光芒:“他死了,富察•;芙蓉,你的丈夫他死了,除非你現在也跟他而去,你們可以在陰世相會,否則你再也別指望見到他。我要你哭出來,哪怕把眼淚乾也沒關係!別再這樣騙自己。”芙蓉呆呆看著胤禛,腦中不停迴盪著那三個字“他死了。”冰兒三人站在遠處,雖聽不清他倆的聲音,但也能猜到一二。他們看到芙蓉面如死灰地站在那裡,渾身顫慄著,似乎已堅持不住了。冰兒擔心地要過去,齊管家攔住她說:“再等等看,王爺做得對,你家小姐是需要有人給她當頭喝才行。”正說著,他們就看到芙蓉慢慢轉身,面對墓碑,良久。她忽然蹲了下來,頭埋在膝蓋上,雙肩抖動著,冰兒鬆開眉頭說:“小姐好像在哭呢!”緊接著,看到雍王爺也蹲下去,對芙蓉說了幾句話,芙蓉不再壓抑著低泣,哭聲越來越大,雍王爺傾身緊緊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哄著一個孩子。芙蓉的眼淚傾刻就浸溼了他前的衣服,可他仍是那樣緊抱著她不放。

冰兒與齊管家同時長舒一口氣,數來壓在心上的石頭總算卸了下來。和倫泰早看呆了,他不解地問:“王爺是不是罵我額娘呢?我額娘都哭了。”冰兒笑著說:“少爺,你額娘哭了才對呢!哭出來就沒事了,不然才會憋悶出病來呀!還是王爺有辦法,多虧他了。六年了,那些個夜夜,看著小姐躺在上,王爺的心裡會是什麼滋味?那麼難那麼苦都熬過來了,王爺的這份兒情意,真是——”還沒說完,齊管家忙和她使眼,示意有和倫泰在身邊,不要亂說話。齊管家想,雖然這幾年來,王爺和十四爺待這孩子視如己出,這孩子也很尊敬喜愛他們,但畢竟他們愛的是他的額娘,而那墳墓裡躺著的才是他的親阿瑪。等他長大懂事了,不知會做何想?更何況,誰也不知道女主人心裡的想法。雍王爺情比金堅,不離不棄;十四貝勒痴情深種,執著等待。這六年,齊管家把這兩位爺的心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可女主人的心,卻難以琢磨。無疑,這是一個多麼讓她為難的抉擇。

――――――――――――――――――――――――――――――――――自從上墳回來後,芙蓉的神明顯好了很多,雖然有時還是會盯著阿思海的遺物怔怔出神,潸然淚下,但卻不再神恍惚,臉上漸漸紅潤了。

末夏初的午後,胤禵悠閒自在地坐在芙蓉家正廳裡看著她,見她氣不錯,心裡也長出口氣。剛才一起用飯時,聽冰兒敘述了上墳那天的情景後,他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四哥,只有四哥可以破釜沉舟地這樣做。從芙蓉醒來後,胤禵就減少了來這裡的次數。不是不想她,但畢竟她不再是個昏不醒的病人了,不再需要他像過去的六年一樣握著她的手,跟她傾訴心語,為她翻身、喂藥。他們之間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芙蓉現在是孀居,經不起別人的閒言碎語。然而六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常常陪著她,一下子拉遠了距離,真有點受不了。

喝了一口茶,胤禵抬眼問冰兒:“和倫泰那個小搗蛋午睡去了?”冰兒笑著回:“是,虧了今兒個您來了。少爺平時最不愛午睡,要不是看您在這兒,他怎麼肯乖乖去睡!在這個家裡他也就是怕您和四爺。”聽到冰兒說起四哥,胤禵挑了下嘴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憂慮。四哥和芙蓉的過往他很清楚,原來礙著有阿思海在,四哥只能忍著,現在芙蓉守了寡,他一定會再要她的。只是不知芙蓉的想法。

芙蓉看了看沉思中的胤禵,他今年應該是整三十歲了,三十而立,眼前的他確實成了不少,舉止也不再是六年前那個飛揚跳脫的大男孩兒了。取而代之的是透世情的眼神,氣度從容的言談。然而芙蓉還是能從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找到那獨有的不羈。還有那種已經滲入到他骨子裡的痞雅的氣質。

“看我看得這麼入神?”胤禵斜著眼笑她。

芙蓉臉一紅,訕訕一笑。胤禵看到冰兒已出去了,只有他們兩人,就說:“是不是本貝勒長得很好看呀?‘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紅齒白,風倜儻”芙蓉聽他對自己評價這麼高忍不住笑出聲來,嬌豔無倫的臉上一雙妙目如水波般轉。胤禵看到她笑便呆住了,心裡狂跳,嘴發乾。半晌自言自語:“皎若太陽昇朝霞,灼若芙蓉出綠波。”芙蓉聽了一怔,知道他是沉醉於她的美貌中了。

“芙蓉,以後,你有什麼打算?”胤禵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問。

芙蓉搖頭說:“還沒想好,我雙親都過世了,丈夫又——,現在只有兒子是我的親人了,不管怎樣,我要多為他打算一些。”

“芙蓉,你不是隻有和倫泰一個親人,還有,還有我呢!”胤禵說這話時深深地盯著她。

芙蓉垂下眼睛望著地面說:“你的心我知道,可我還沒——”

“我知道,你別說了。六年前,八年前我都說過那句話,我能等。”胤禵把手指橫放在嘴邊,無意識得按著嘴,他很緊張,怕芙蓉還會說出拒絕的話。

“胤禵,這麼久了,你一直沒遇到一個讓你動心的人嗎?”芙蓉幾乎不能相信他真是一個這麼長情的痴人。

胤禵略帶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說“早遇到了,現在就在我眼跟前兒,正裝糊塗呢!”

“噗嗤”芙蓉笑了:“我的意思是六年了,你難道就真的沒再遇到一個——”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胤禵更加不滿地睨著她,冷冷地說:“貝勒爺我不喜歡‘芳草’,喜歡花,最好還是那種在水裡、陸地都能生長的花,好養活!”芙蓉現在真覺得胤禵比以前更幽默了,而且說的話還能句句都噎人。不知他和別人說話是不是也這樣,真讓人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芙蓉款款站起,向他福了福說:“貝勒爺慢坐,我大病初癒,還有些虛,恐怕要去午睡一會兒。您對這裡已再不過,請自便。”胤禵坐著一動不動,陰陽怪氣地說:“我對你這府裡別的地方都不,只對一個地方最了,不知能不能去那裡歇一會兒。”芙蓉不解,沒心機地問:“當然,是哪裡呀?”胤禵“刷”的站起身,一抖長衫,痞笑著說:“還能是哪兒,這六年我只在一個地方呆得時間最長——你的內寢!”說完,也不理滿臉通紅,後悔上當的芙蓉,向外面吩咐備馬,揚長而去。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雖然言語中處處與芙蓉做對,但心裡卻像呵護最珍愛的寶貝般保護著芙蓉,絕不會做讓她尷尬難堪的事。

芙蓉慢慢走回房中,回想剛才的每句話,想到胤禵的痴心,再想到胤禛的執著,心亂如麻。生活像個怪圈,捉著她,在這麼多年後,幾經變化卻又把她推回原地,又要面對一個兩難的選擇。

芙蓉知道現在是康熙五十七年,不久後,大概是冬天吧,胤禵就會被皇上封為撫遠大將軍派去西北打仗,恐怕以後要見面就很難了。而等到雍正繼位後,就更會身不由己了。胤禛對她舊情難忘,一定會要了她,所以自己必須要在近期內做出選擇,或者,是做出了斷。何去何從,芙蓉頭疼不已,如今她已是孀居,又帶個孩子,別人會怎麼說?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誰也不選,一走了之。轉念又想起冰兒告訴她的那些六年來的點點滴滴,胤禵、胤禛這些年來的一往情深,不離不棄。又覺得自己一走了之,未免過於無情了。自己欠他們太多,可讓她以身相許,又終究會在意許多事,包括他們的那些妾,一千個不願意成為她們中的一員。

芙蓉抬頭看到牆上阿思海留下的劍,心痛不已。

“阿思海,你在天上,一定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要怪我了?我竟在為別的男人心煩。可我睜開眼時,你已經不在了,而我還要一個人面對現實。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而現實卻是這麼殘酷,我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你告訴我,該怎麼辦?”芙蓉心中默唸著,不爭氣的眼淚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