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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長及丈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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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有所不知,廟的佛像不可隨意拋棄,即便破廢也要入土安葬。這多出來的二十金銖,一是安葬三位護法金剛,二是給方丈師兄診病。二十金銖已經很窘迫了。”死丫頭還在房裡,她連面都不,不知道打什麼主意。程宗揚猶豫著是不是要立刻拍案而起和這賊尼翻臉。

忽然門外一聲朗笑,秦檜施施然進來,向慈音深揖一禮。

“南荒一別,久未謀面,不意今重逢,師太別來無恙?”慈音的笑容僵硬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不過剛才的嘻笑哀態一掃而空,變得高深莫測。

“原來是秦二。你家侯爺死了嗎?竟然放你出來,”

“侯爺身體尚好,有勞師太掛懷。”秦檜恭敬地說道:“倒是令姐掛念師太得緊。”慈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少跟我提那個賤人。”秦檜從善如地說道:“師太如鳳翔九天,多年來只聞其聲,不見其蹤。不知師太今來此,所為何事?”慈音道:“你們程公子欠了我一筆錢,貧尼是來索帳的。”

“師太,別胡說啊!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慈音伸出手,冷冷地道:“兩千金銖,貧尼拿了便走,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程宗揚叫道:“你這是訛詐!”慈音冷笑道:“善哉善哉,公子所言正是。”程宗揚一挽袖子就要拍桌,卻被秦檜拉住。

他似乎對那賊尼頗為忌憚,朝自己猛打眼。慈音視若不見,啜著茶道:“殤侯的手居然伸到箱州來,他是在南荒的泥坑待夠了,想出來散心嗎?”秦檜道:“一直未能知會師太,在下已經從侯爺門下除名,如今是程公子的手下。”慈音道:“難怪別人說程老閱的手下有幾個能言善辯、長袖善舞的走狗,原來是你的功勞。”

“不敢。”秦檜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奚落而動怒,態度恭敬地說道:“在下隨公子來箱州求財,偶遇師太可謂有緣。”慈音聽到“求財”二字,臉上的冷漠頓時不翼而飛,熱切地說道:“求財?哪裡的財路?”秦檜尷尬地咳了一聲。

“師太…”慈音不悅地打斷他“有財大家發嘛,何必這麼小氣?”然後換上笑臉對程宗揚道:“程公子是有名的善心人,若有發財的路徑,何妨一起做呢?”程宗揚啼笑皆非。看秦檜恭敬的態度,慈音師太身份不會低到哪兒去,但一說到錢財就原形畢。真不知道一個出家人怎麼會這麼貪財?

“發財的路子倒是有。”程宗揚坐下來喝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只要師太能投些本錢,半年內保你有一倍的利潤。”慈音嘆道:“貧尼是出家人,哪裡有本錢?”程宗揚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程某事情繁忙,師太若是沒有其他事就請告辭吧。”

“公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稍等、稍等。”慈音尋思半晌“若是以物抵押如何?”

“師太想用什麼東西抵押?”慈音面帶風地說道:“小徒靜善年方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冰玉做的骨骼,水做的肌膚,公子若是不嫌棄,便按一千金銖的價格抵押給公子。”慈音的提議讓程宗揚一陣發暈。

拿活人當抵押品?這賊尼太沒人了!

“你說的抵押,是不是抵押到期再原樣還給你,一都不能少?”慈音笑眯眯道:“那是當然。”

“休想!”程宗揚一口回絕“別說一千金銖,一個銅板我都不會給你!”

“公子若是不肯抵押也好辦,價格降一半,五百金銖賣給公子。公子拿她當牛作馬也由公子的心意。”慈音一點都不氣餒,鼓動道:“我那徒兒公子也見過,可是個俊俏的小尼姑呢。”程宗揚牽了牽角。

死丫頭還準備釣魚,這魚都自己跳到魚簍裡來了“五百金銖,就是絕的姬妾也能買幾個了。”

“我那小徒雖然剃度過。但論起風情比那些美姬也不差呢。公子若還是不情願,便按四百個金銖入股如何?”慈音喊價一降再降。

最後敲定一百金銖把徒兒靜善賣給程宗揚。程宗揚怕上當,堅持一手貨、一手錢。慈音要求先拿二十枚金銖當利息,剩下的算是她投的本錢,半年之後付清一百八十枚金銖。

雙方爭執不下,程宗揚道:“師太,你空口白話就想再拿我二十枚金銖?當我羊牯啊!”慈音道:“貧尼是出家人,做生意就講一個‘信’字,向來都是以誠為本。”

“…師太,你是出家人嗎?”

“阿彌陀佛,貧尼是出家人,不打誑語。”慈音臉不紅氣不地說道:“公子若是怕人財兩失,不如貧尼找個保人。”秦檜立刻道:“兩位慢聊,在下告辭。”慈音一揮拂塵把秦檜扯回來。

“秦二,你方才說得好,相逢便是有緣,如此便與貧尼作個保人吧。”秦檜朗然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秦某身為程公子屬下,出面作保與情理不合,還請師太三思。”

“你我江湖兒女,何必拘泥俗禮?難道公子信不過你嗎?”程宗揚咧了咧嘴。

“讓師太說中了,讓他作保,我還真有點信不過。”

“原來如此。不知秦二信得過程公子嗎?”秦檜道:“自然是信得過的,只不過公子信不過我,也是沒辦法。”

“無妨,你先替程公子給貧尼二十金銖,算是你借給程公子的。你既然信得過程公子,不用擔心他不還。如果你擔心我與程公子的生意不成,就由你來作保。

你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自己?你自己當自己的保人,這下總信得過了吧?秦二,拿錢來吧!”只見慈音拿著錢囊施施然走遠,剩下程宗揚與秦檜面面相覷。

臣兄,你好像被人騙了。”秦檜緩緩點頭。

“破財消災吧。

唉,秦某這點積蓄只怕風吹雨打去了。”直到傍晚,小紫才帶著濃妝豔抹的卓雲君回來。程宗揚道:“死丫頭,你跑哪兒去了?”

“人家帶卓美人兒去道觀上香。嘻嘻,那些牛鼻子沒一個認出她來呢。”

“你是知道卓賤人比你還害怕被人認出來吧?”程宗揚心情正好,顧不得埋怨死丫頭出去生事“哈哈,慈音老尼姑下午來了,你猜她來做什麼了?”程宗揚得意洋洋地說了下午見面的情形。

然後道:“老尼姑答應把靜善那個小尼姑作價一百金銖賣給我,先取二十金銖的利錢,半年之後若是滿意再付餘款。若是不滿意還可以退貨,一銖也不多要。等於是二十金銖的價格把那個小尼姑賣給我半年。怎麼樣?划算吧?”小紫同情地看著他。

“程頭兒,你被人騙了呢。”程宗揚點了點頭。

“那賊尼是夠狡猾的,那一番話把詐無比的秦會之都繞暈了,臣兄錢都給了還沒回過味來。”

“大傻瓜,自己被人騙了還可憐別人,人家好同情你哦。”程宗揚一頭霧水。

“我什麼時候被騙了?”小紫翹起角,笑地道:“慈音巴不得甩掉靜善那個小尼姑,偏偏你這條大頭魚要了鉤,答應買下來。你想要那個小尼姑,偷也行、搶也行就是買不得。”

“為什麼?”小紫眨了眨眼睛。

“琵琶花什麼時候有徒弟了?”

“琵琶花?”程宗揚一陣心驚跳“你說誰是琵琶花?”小紫白了他一眼“你說呢?”

“等等!”程宗揚閉上眼想了一會兒“秦會之說過,蘇妖婦有姐妹三人,其中的琵琶花敗在你的便宜老爸手裡,不知下落。難道是她?”

“是啊。”

“可是死臣剛才說慈音的姐姐在南荒…難道不是葉媼嗎?”

“沒錯哦。蘇妲己她們是結義姐妹,葉姨是琵琶花的親姐。要不然你以為秦傻瓜怎麼知道她們的身份?”程宗揚終於明白過來。

“…她怎麼會當尼姑?”小紫笑道:“當尼姑吃的、用的都可以化緣,住在廟裡又不用出房租,捉鬼、唸經還有錢拿。她那麼喜歡賺錢,當然要做尼姑了。”林清浦只知道玉音庵的慈音師太,對她的來歷一無所知。

看來琵琶花是敗在嶽鵬舉手下之後才用“慈音”這個法號出家當比丘尼。王哲一死,曾經被他制服的蘇妲己就出來興風作,但嶽鳥人死了足足十五年,琵琶花一直不改尼姑的身份。

程宗揚當然不信小紫說的“當尼姑好賺錢”的笑談,那麼她是有什麼忌憚嗎?慈音與葉媼雖然是親姐妹,但那句“賤人”可見姐妹間的關係早已破裂,自己縱然有心打聽,只怕慈音這些年的經歷,葉媼也不瞭解。

程宗揚越想越是頭大。自己與蘇妖婦勢不兩立,撞上她的結義姐妹肯定是能下狠手就下狠手,但秦檜對慈音的態度,顯然葉媼對這個親妹妹還有幾分香火情。凝羽還隨著葉媼療傷,自己怎麼好對葉媼的親妹妹下手?

話說回來,縱然自己放過慈音,慈音若知道死丫頭就是嶽鳥人的女兒,又怎麼會放過她?

說到底只有一句話:嶽鳥人,你的仇家實在太多了啊。***香竹寺,觀音堂。

慈音拿著錢袋進來,正要打開,一條黑白相間的細長物體忽然伸來,像豹足一樣輕捷地踏住那隻淡黃的絲囊。輕風拂過,白紗帷飄蕩起來,出紗帷後一個俊俏的身影。

靜善一手挽著佛珠,俏生生地立在柱旁,一條修長豹尾彎成弧形,從她的身後一直延伸到慈音手邊,長及丈許,黑白錯的豹紋在柔美中蘊藏著野獸兇猛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