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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絕頂湧蓮花變滅旗門騰異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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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一會,成全心想:“紅蓮一現,未次天劫當已發難。旗門仙陣威力如此神妙,妖人未必敢來送死,也許知難而退,已然逃走。”心念才動,忽見南州愁眉苦臉,滿面憂惶之容,指著先立旗門和近側一帶連打手勢。成全原與南州約定,遇事只用手比,見狀料知有異,正在定睛尋視。忽聽耳邊有人說道:“方才你不該離開,以致崔南州被妖婦看出形跡,暗用法攝去真形。我因投鼠忌器,南州真形被攝,妖人如驚逃回山,不消三,生魂必被攝去。如不下手,又是未次天劫的一個大害。幸你機警,不等妖婦回來,自將南州引離原地,隱身在旁。妖婦趕來,不見人影,只當旗門發生妙用,難於觀察。又見未次天劫已然發動,再不下手,恐誤良機,大方真人將來,必要尋她報仇。一時情急,把妖師司空湛也請了來,運用玄功變化,一同冒險衝入旗門之內。因見陣中心那朵紅蓮乃佛門至寶,以為大方真人的元神藏在其中,暫時不敢冒失下手,意圖取巧暗算。因料先被攝去真形的人是仇人弟子,奉命在旗門之下防守,不敢擅離,必仗旗門隱護,仍藏原處。現用冷焰搜魂之法,打算把南州生魂擒去,附身其上,作梗報仇。南州雖然中,先前服過靈丹,元氣充沛,人又正直光明,不易受那法搖動,儘管周身冷戰,神魂不寧,仍能強自鎮懾心神。妖婦不合貪功,身為餌,致被南州看破,現正朝你打手勢。妖婦名叫叨利仙子賽阿環方玉柔,乃妖人司空湛的愛徒寵姬,賦兇,無惡不作。你可仗法寶隱身,用五星神珠朝南州所指之處打下。只將妖婦所持寶鏡炸破,法立解。再將南州懷中寶鏡取出,朝前照去,同時連發五星神珠,妖婦不死,必帶重傷。司空湛愛妖婦如命,恐其形神皆滅,定必搶護逃走,也許有什殺手使出。你二人在隱形壁防護之下,決可無事,不必害怕。如見厲害,速發三枚地寒針。妖道救人心切,定必衝陣而逃。卻是不可追趕,以防有失。”成全聽出是采薇大師二次傳聲,忙即留意,向前查看。見南州先還是時東時西,左右亂指。後竟指定本人身前,面已如死灰,手都發抖。恰好話也聽完,便朝南州手指之處,揚手將五星神珠朝前打去。只聽一串殷雷聲中,霞光電,面前不遠,旗門之下,現出一個手持碗大玉環的妖婦,滿面均是怒容,正在張皇四顧,身上籠著一片青光,神情十分詭異。成全心靈手快,目光到處,隨手=指,那一連串五火星立朝妖婦當頭打下。妖婦似覺其熱難耐,隱形法已破。那五火星先只在附近飛舞,人一現形,便環身追逐不捨,雖有青光護住,並擋不住那奇熱無比的火力,正待另取法寶防禦,慌得一慌。成全因見南州中,恨極妖婦,將手連指,那五星神珠立往玉環之中穿過,一陣青煙,當時消滅。回顧南州,神志稍清。剛代把身旁寶鏡取出,猛瞥見前見妖道由前電馳飛回,一見妖婦受五星神珠追迫,又驚又怒,揚手一片青光,擋向妖婦面前。對方才一接觸,忽似有所警覺,面容立變,立取出一件形似網中,青光隱隱的法寶,待要施為。

同時人也運用玄功,化成一道青虹,剛一飛起,忽聽一聲慘呼,妖婦已受重傷。

原來那五星神珠威力神妙,本身具有靈。開頭雖是五團時大時小的五火星,前後追逐,隨同飛舞,彷彿有物穿引,連在一起,至多相隔兩三丈遠近,從不遠離。及至妖道發出青光一擋,內中一黃一黑兩團火星倏地隱去,就這轉眼之間,竟由青光側面繞越而過,其急如電。那妖道正是司空湛,因仗玄功變化,帶了妖婦方玉柔,暗入旗門之後,看出敵人陣法神妙,中了對方誘敵之計,不特急切間無法破陣,連中心主持陣法的敵人徒黨,也只有在陣外所見那人,一時疏忽,被方玉柔用法攝去真形,至今元神尚未擒到,餘者不見一絲形影。似此情勢,能否成功如願,實是疑問。想了又想,覺著自己多年積怨,對付這等法力高強的夙仇,已然隱忍多年,不發則已,出手便無輕退之理。

況又乘人之危,無形中佔了莫大便宜,仇也越深,再要臨陣怯敵,豈不被同黨譏笑?本在為難。方玉柔以前因為惡太重,兩次受神駝乙休和乙休之韓仙子追迫,連失異寶,並還受傷,死了兩個同黨情人,僅以身免,恨之刺骨。一見師父又在作難,知其陰險狡詐,顧忌多疑,恐又怯敵敗退,在旁撒嬌慫恿說:“仇人正當天劫臨身,要緊關頭,不乘此時報仇,對方這等嚴密準備,萬一躲過天劫,有了今之事,仇恨越深,決不甘休。

除卻乘他危機四伏之際,報仇除害,早晚必被尋上門來,一旦不敵,身敗名裂,恐所難免。千萬不可因循自誤。”司空湛聞言,也覺有理。自恃玄功變化,法高強,多厲害的陣法,也不至於衝逃不出。何況敵人正以全副心力防禦天劫,無暇旁顧,親手報仇雖是艱難,乘隙作梗必能辦到,至少也使仇敵多受危害。只盼敵人在要緊關頭上略分心神,任他法力多高,即使躲過天劫,也必走火入魔,由此坐僵,或將原體毀去,僅逃得一個元神。從此永絕後患,早晚必為自己所殺。

心念一動,以為時機不可惜過。因恐妖婦犯險,不令隨同下手。又料每座旗門之下,定必有人防守主持,只要擒到一人,破去一座,全陣微妙立可看出多半。便令方玉柔用照形法寶,查看前被攝去真形的敵黨隱在何處,一面用冷焰搜魂法攝取生魂。自往仇敵藏身的內隱形查看。不料運用法試探觀察,終看不出絲毫跡兆,心正驚疑,忽聽妖婦傳聲,急呼求救。忙即趕回,見妖婦正在行法搜魂之際,猛瞥見暗中飛來五點火星,突然出現,比電還快,才一照面,先將照形之寶破去,法立解。同時周身奇熱如焚,防身寶光竟無用處。幸而妖師飛遁甚速,一聽告急,連忙趕來,剛將法寶擋住,緩得一緩,未受重傷,仍覺熱得難受。方想:“此是什麼法寶?如此厲害,連師父那麼神妙的寶光擋在面前,也覺奇熱,如被上身,豈不把人熱死?”心正驚奇,仗恃司空湛法厲害,信賴過甚,忘了逃退。就這略一驚疑之際,猛覺身外熱力大增,宛如身陷洪爐之內,身子快被烤焦神氣。心方一驚,同時又見一黃一黑兩團怪火突發奇光,芒迸如雨,打向身上。暗道:“不好!”忙縱遁光,想要逃避,另取法寶抵禦,已是無及。

那兩團火星在成全暗中主持之下,開頭先把寶光隱去,突然發生威力,等到妖婦發現,已早臨近,防身寶光先已消滅,化為烏有。總算妖婦得有真傳,法甚高,逃遁神速,雖未當時慘死,仍被內中一團黃火星掃中左肩,半邊肩臂立被燒焦,奇痛攻心。驚懼忘魂中,司空湛也正聞聲趕到,見狀既是憤怒,又是憐惜,忙將手中寶網當頭撒下,化為一片純青的輕雲,將妖婦裹住。一面行法去止傷痛,一面運用玄功,怒吼一聲,化為一道青虹,騰空而起,自將火星敵住。雙手往外連揚,立有十股青氣,中雜無數灰白妖針和無數暗赤的雷火,水一般四外亂打,口中連聲咒罵。

成全看出厲害,又知此時事情緊急,不容妖人作梗。加以初經大敵,一見妖道這等威勢,身在青虹籠罩之中滿空亂舞,任五星神珠環身追逐,好似不甚害怕,也未受傷,惟恐誤事,心中一急,便將地寒針發了一枚。初意此寶只用一次,不捨連珠並用。也是二人福緣深厚,該當成功。旁邊崔南州吃了妖婦的虧,心中痛恨。又見法厲害,成全發了一枚地寒針。此寶自從到手,本是一人分得六枚,便也隨手發了一針出去。頭一針本朝妖道打去,一線寒光與青虹才一接觸,立時爆炸,化為一道冷雲,寒光閃閃,飛上去。青虹只顫了兩顫,略一震動,便由妖道手上發出連珠霹靂,將冷雲衝散成好些片段。成全不知妖道已中寒毒,只不甚重,誤以為法厲害,地寒針已為所破,心正悔恨。

南州跟著學樣,也發一針,卻朝妖婦打去。妖婦急切間雖將外面傷痛之處止住,火毒已然攻心,本就心熱如焚。忽見兩線寒光分朝師徒二人來,相繼爆炸,化作一片冷雲,當頭罩下。先還想身有寶網籠護,多厲害的法寶也不能傷。誰知那地寒針為魔宮至寶,能合能分,一經施為,非經七夜,不能減少它的威力。外人雖只能用一次,如被魔主夫婦行法收回,仍能復原再用。那陰寒之氣得隙即人,奇毒無比,除卻得有魔法傳授的寶主人而外,在旁觀戰的人不論敵我何方,只要在三百丈內,均難免於波及受害。便崔南州不發第二針,那被司空湛衝破的冷雲寒光,仍要朝人包圍上去,哪得起二針同發。

當時妖婦只覺一股奇寒之氣當頭撲到,周身血脈皆凝,氣透不得,骨髓似要凍僵。這一驚真非小可,想要狂呼求救,人已不能出聲。幸而司空湛深知此寶來歷妙用,只奇怪魔教中的異寶,怎會落在敵人手內。這男女兩魔頭如與仇敵聯合一起,不特成功無望,並還凶多吉少。心正優疑,猛瞥見一線寒光又朝妖婦去,不大驚。忙運用玄功,冒著奇寒,將冷雲衝開,一把將妖婦抱起。

成全機警,看出冷雲自然爆炸,並非敵人法寶之力。先被青虹衝破的冷雲本是聚而不散,停滯空中,隨同敵人法衝蕩,時分時合。第二針剛一發動,那大小數十百團冷雲寒光立似狂濤一般,向前捲去,與之相合,將男女二妖人一齊圍住。妖婦早就面慘變,凍得周身亂抖,將口連張,不能出聲。兩針所化冷雲寒光連合之後,越發濃厚。妖道雖能施展法異寶將其衝破,看那神情卻甚勉強。冷雲隨分隨合,勢更神速。想起採蔽大師原說須用三針,看此形勢,分明已佔上風,隨將第三針發將出去。此寶原是兩極酷寒陰煞之氣所煉,發得越多,寒力越猛,只要發上三針,互相撞摩蕩,便能發生寒雷妙用、司空湛法雖高,一則變生倉促,事前沒有防備,再加愛徒寵姬連中寒火之毒,再不見機,命必難保,本來就有退意。第三枚地寒針再相繼打到,心疑魔母波旬婆暗助敵人,藏身陣內,此寶不知還有多少。來時不曾準備,愛徒先受重傷,即使能夠如願,人也難於保全,方在悔恨憤怒。忽見冷雲寒光分合更炔,內中似有無數寒星閃動,暗道:“不好!”剛帶方玉柔運用玄功,以全力衝光破雲而出,那無數寒雷已經爆炸。雖仗玄功變化,法高強,護身寶光未被寒雷衝破,但那酷寒奇冷也已難耐。慌不迭破空遁去,只聽一聲劃空長嘯,由當地起,隨同那道青虹直天邊,沖人遙空暗雲之中。光影已早消失,嘯聲猶自未歇,一直響到天邊,方始停止,餘音搖曳,四外寒山皆起迴音。

那三枝地寒針本朝敵人湧去,因對方飛遁神速,不曾追上,停在前面天空中,成了一團,聚而不散。成全、南州方想此寶可惜不能收回,忽見先前金虹也似的光筒突然出現,當空冷雲寒光便朝光筒中投去。先前沸水之聲,已不再聞。不消片刻,金光一閃不見,一股長虹般的雲氣,隨著金光隱處,化為片片殘雲,逐漸消滅。

成、崔二人再看旗門中心,黃。萬二人在那一朵紅蓮擁護之下,忽有兩幢三尺來高的白氣由二人頭上湧起,各裹著一個小人,與黃、萬二人生得一般無二,都是安穩合目,盤坐其上,神態甚是莊嚴,知是二人元神出竅。細查四外靜悄悄的,不見絲毫警兆。待了一會,小人身外籠護的白氣漸漸發光,越往後越強,成了一幢白光。小人始終安詳,似在人定神氣。似這樣過了個把時辰,中一小人好似有什變故,面現驚懼之容,身外白光立轉暗淡,小人也似支持不住,剛一睜眼,餘光往身上一罩,小人蹤跡不見。另一小人仍似原樣未動,身外白光反更加強,簡直成了銀。二人看出前一個小人乃黃建元神所化,失蹤以後,人仍端坐紅蓮之上,只是面容灰敗,彷彿遭了失意的事,心中苦痛,現於顏,不為之愁急。

就這黃建元神復體,晃眼之間,先前歸途所見那圈佛光,突似釗輪電馭,自空飛墜。

初現時大隻丈許方圓,落到陣中立即暴長數十倍,將中心一帶連黃、萬二人身後一併罩住。只見祥霞瀲灩,靈雨靠微,閃變起千重霞影,萬道毫光。那八座旗門同時也發生妙用,芒如電,彩氣騰空,雷鳴風吼之聲震撼天地。料知未次天劫已到緊要關頭,大方真人正以全力抵禦。那佛光乃採蔽大師所發,來勢定必厲害,怎會看不出一些形跡?

心正尋思,忽見黃建頭上元神變化的小人重又飛起,身外光華卻變成了紅,身後還有一條紅影。正測不透是何原故,佛光倏地縮小,往二小人頭上罩去。忽聽一聲長嘯,先由黃建元神身後飛出一道紅光,只一閃,便已加大,中擁一人,正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現時周身金光紅霞亂爆如雨,鬚髮皆張。剛飛離黃建頭上,揚手便是連珠神雷往前亂打,數十百丈金光雷火驚龍也似向前直,勢疾如電。人也怒極,好似與人拼命神氣。那圈佛光似早防到,未等乙休飛離陣地,便急追上去,連人帶紅光一齊圍住,不令前飛。跟著便有一個少年和尚頭飛降,見面不由分說,一把將乙休抱住,在佛光環繞之下,強同飛回,乙休意似不快。那和尚正是采薇僧朱由穆,一面指揮佛光,強迫乙休轉回,一面笑道:“駝兄也是神仙中人,怎還這麼大火氣?這類卑鄙無恥的左道妖,隨時遇上,均可將其除去,何值生這麼大氣?”隨聽一人接口道:“朱師兄,駝兄天如此,以他法力道力之高,如非尚氣任,豈不早昇仙閾了麼?怎會有這許多煩擾?”說時,陣中光華全收,黃、萬二人元神也隨紅蓮一齊隱去。對面中走出一個和尚,正是前遇神僧一發禪師。乙休自採蔽僧佛光強行攔回,也未答話,只笑了笑,一閃不見。二人才知此是元神所化。

隨聽採蔽大師笑道:“我早防到駝兄恨極司空湛,必不甘休。只說事後尋去,後來看出好些可疑,正在暗中戒備,原是防個萬一。不曾想到駝兄事情一完,連元神也未復體,便想和那妖賊算賬。妖賊也實可惡,先前乘人於危,已受重創,仍然不肯甘休,妄想隱形暗算。我恐罡煞寒毒之氣隨風飄墜,為禍生靈,一時疏忽,妖賊隱形法寶又是前古奇珍,匆促之間連我也未想到他去而復轉,幾被瞞過。等我看出,忙發佛光戒備,駝兄已經追出。以駝兄的法力,又有師兄和我在此,自不會中誘敵之計。不過妖賊法頗高,先已敗過一次,不是不知厲害,還敢捲土重來,不是有恃無恐,便是看出天劫厲害,駝兄另有替身主持旗門仙陣,意乘隙暗算,以報前仇。不料被駝兄看破,自然放他不過了。”一發禪師笑道:“當妖婦受傷,妖道護了妖婦逃走之時,乙道友正當緊要關頭,尚且容他不得,本來打算空給妖道吃點苦頭,經我再三勸止,方始罷手。妖道偏不知趣,已然逃走無事,偏又去而復轉。似此屢次乘人於危,連我也容他不得,何況乙兄。最可惡的是,妖道人大陰險,既想乘人於危,又恐不是對手,仗著一件隱形法寶,隱伏旗門之外,連用法暗算,均未成功。眼看未次天劫已將渡過,照說便應該知難而退,只因生險詐,平雖善忍氣,一經發難,便不肯輕易退去,妄想復仇。同時發現黃、萬二人雖然元神凝固,定力堅強,一任天魔百計進攻,未受絲毫搖動,但本身並非修道之士,深悔來時不曾細看,致誤良機,一時悔恨加,怒極心昏,以為仇敵全仗旗門抵禦天魔,只要把黃、萬二人主持的中樞本之地破去,便可成功。又因這未次天劫微妙非常,無形無聲,外人看不出甚麼跡兆,我再行法制,裡外隔絕。妖道看不出人物形影,只當乙道友正與天魔相持,無暇分心旁顧,竟冒奇險,隱形侵入陣內,暗放陰火傷人。黃建元神誤認幻景,幾乎受傷。這時未次天劫時限將過,就在這天魔將去未去的瞬息之間,乙道友元神冒險飛出,先將黃建元神護住退下,我又暗中行法將其驚退,才保無事。跟著乙道友護了黃建元神二次飛出,本意誘敵。不料妖道甚是機警,看出不妙,立時遁走。

乙道友忙發神雷追去,師兄也已現身,將他攔了回來。當妖道侵入之際,正是天魔將退之時,只要妖道早來一步,乙道友怒火頭上,與天魔只一正面相對,吉凶便自難料。那陰火也是無形無聲,黃建元神已然受傷,如非寶光防護,必遭慘死無疑。幸而時機湊巧,就這一髮千鈞的當兒,乙道友和我先後警覺,隱形追出。黃、萬二人的定力又極堅強,黃建雖然受傷,萬方雄幸未波及,當天魔將去以前,又悟出玄機,元神分外明朗。妖道只見二人同在紅光環繞之下,不知乙道友事前早已料到,為防到時萬一主持旗門的人為幻象所惑,心神搖動,不能自制,因而誤事,法寶防身之外,各人另有靈符神光護體。

妖道急切間不曾看破,又見黃建元神忽然退下,面上雖現驚懼之容,拿不定受傷與否。

萬方雄更是神光越朗,所發陰火似被無形隔斷,雖不知我在暗中行法抵禦,但已覺出不妙。我又打了他一金剛神掌,剛受傷驚逃,乙道友便追了出來。我知乙道友行事任,雖然難關全過,畢竟這一夜元氣不少損耗,料定必追,未必肯聽勸阻,仗著先前禦敵,均在暗中施為。未現形跡。乙道友既要追敵,又要顧人,匆匆未曾留意,還當妖道尚在近側潛伏,實則人已逃走,便追去也追不上了。”採蔽僧笑道:“這個不然。那妖道也真兇狡,隱形法寶尤為神妙,被你驚退之後,仍未死心,老想良機不再,打算看個水落石出,到底天劫過去也未,逃不多遠,又趕了回來。後見駝兄元神追出,我又現身施展小磅檀佛法,用無相神光,冷不防將他隱形法破去,方始真個遁走。我知妖賊惡運未終,同來還有兩個有力同黨埋伏在旁,我們二人一齊跟駝兄追去,固然無慮,大難之後,到底不應再耗元氣,為此只給妖賊一點警戒,便將他攔了回來。”還待往下說時,忽聽哈哈笑道:“你太看不起我駝子了。實對你說,今之事,我早料到妖賊氣運未終,本不想和他為難。誰知這廝自不量力,二次重來。彼時我正以全力降魔御劫,已快成功之際,他忽乘機來犯。我沒料他暗用陰火,傷害無辜,自背平不傷凡人的信條。稍一延誤,天魔雖被我擋退,黃建元神幾受重傷。我知這廝刁狡無比,假裝難關未過,一面行法護住萬方雄身外神光,一面隱形飛出,意在誘敵,妖賊果然去而復轉。我大功早已告成,有意要使妖賊遭點報應,如非小和尚強行攔阻,妖賊逃遁又快,休想整個回去,真正便宜了他。”採蔽僧笑道:“駝兄真有鬼神莫測之機,令人佩服。事已過去,轉禍為福,再經數百年,那未一次群仙大劫再一渡過,便駝兄無志天仙,也從此永享仙福,任意逍遙了。只是今之事,他們四人出力甚多,定力尤為堅強,實可嘉尚。我知他們向道之心十分誠切,但我和一發師兄與他們道路不對,駝兄又向不收弟子,必須為他們想個法兒才好。”三人邊行邊說,由中走出。俟、成、黃、萬四人早已上前禮拜,恃立兩側,聞言重又跪倒,懇求度化。乙休喚起,笑對採蔽僧道:“此事我原有安排。這次天劫,本不須人相助,也是一發道兄再三相勸,我才答應。但我平生獨往獨來,向不借助別人。如若機緣巧合,有人尋來,使其代主旗門,守護元神,免我費力也好。要我設法往尋,卻非所願。不知怎會被人知道,先後來了四人。先想只用兩人已足,因見後來二人心志虔誠,更有過人膽勇。一時乘興,想起冷魂峪男女雙魔一向夜郎自大,目中無人,他那子午寒又是天險,常人當之,固無生理,便修道人遇上,也是凶多吉少,每年不知傷害多少生靈稼稽,意以毒攻毒,藉此一舉,稍洩寒威力,並使女魔波旬婆減少一點氣焰,崔、成二人也可得點好處。素知波旬婆一向狂傲自大,不肯服人,一遭挫敗,必要拼命,平魔宮靜修,無什過惡,本心只想稍微警戒,不願傷她。便令崔、成二人,在冷魂峪照我所說行事,將其引來。一面用飛劍傳書,把波旬婆的恩人公冶黃找來,以便適可而止。不料公冶道友途中有事耽延,到得稍晚,和波旬婆匆匆一見,連我這裡也未來晤,便已走去。否則,為他四人引見,豈不是好?我向不使人徒勞,好在長白三老隱居本山穿雲頂下,離此不遠。他們新得地寒針,尚須往尋九宮塔上所失奇珍。玉山頭上還有一個約會,也須前往,如非昨夜罡風冰雹與子午寒之險,天明後便須應約。

“因為昨夜罡風寒過於猛惡,妖人看出樹王峰上旗門神光上衝霄漢。他經行法遙望,正值波旬婆發動子午寒,大舉來犯,以為我們和人鬥法,想起玉山頭離樹工峰不遠,心疑鐵堡敵人與我有,故意在此約會。我和波旬婆均非好惹。我固不許左道妖在我面前賣,便是波旬婆也與別的魔教中人不同,素疾惡,專與左道妖為難,每年為了貪得魔宮靈丹藏珍,死在冷魂峪的旁門中人不知多少。新近金靈筠往穿雲頂盜取藏珍,兩遇妖人,均她解救,先後殺了三個妖黨。越想越可慮,惟恐上當。藉口罡風冰雹、子午寒常人不能受,玉山頭雖非寒所經之地,因其地勢太高,寒威稍猛,仍不免於波及,命一妖徒再往鐵堡訂約,另換比鬥之處。李琦事前受人指教,答以原約之處不能更改。並還出語譏嘲,說妖黨如果膽怯,意圖緩兵,約人相助,改期無妨,既是道術之士,何畏罡風寒之險?來人被他問得無話可說,又不知對方虛實深淺,只得負愧歸報。

“眾妖人自是愧憤加,心中恨極。因妖徒已和對方把約會延長了三天,原意令人暗中探聽這裡動靜,是否與波旬婆鬥法,誰勝誰敗,或是另有別的變故。並查玉山頭與樹王峰向背形勢,如何才可免去我們出頭和他為難。妖師既覺此舉丟人,又因我二人形藏隱秘,只知兩個法力極高的異人隱居峰下,往左道中人無心經過,誤入地,十有九死,從無一人能夠安然回去。最近才聽傳說,這兩個人一是一發神僧,一個是我駝子,本就有些氣餒。偏巧昨夜妖賊司空湛師徒敗逃回去,途遇妖黨,向其拜問這裡虛實。因司空湛素來狂妄,行輩又高,為人陰險,以為他師徒受傷挫敗,已被妖黨發現,愧憤集,未說實話。一聽妖師要在峰對面玉山頭上和人鬥法,明知此舉十九將我二人引出,卻不肯實言相告,只說:‘峰下兩個對頭,爾等決非其敵。鐵堡敵人不肯改在別處比鬥,必與這兩個人有些淵源。冒失動手,無異送死。最好將華山派幾位長老請來,人數越多越妙,或者轉敗為勝,也未可知。’眾妖人不知司空湛想多引幾個左道中的能手與我為仇,得信之後,全都膽寒,當時命人四出求援。經此一來,成了小題大做。

“鐵堡中人還不知道妖黨本來勢盛,如在今明動手也好,這一改期,我和一發道友恰正有事,不能分身,情勢十分危險。我本想把小和尚留在此地,適才推算未來,得知這場惡鬥竟有好些因果。小和尚也正有事,須要趕回石虎山去,到時能否再來,尚且難料。幸而別有救星。趁此三數閒空,就便傳授他們四人防身法術,指點火窟取寶機宜,如何下手。到了未一天,雙方惡鬥方酣,再行趕去,正好一舉兩便。你在此三之內,往返石虎山。能辦到麼?”采薇僧微一閉目尋思,笑答道:“我那事情雖用不著三之久,姜雪君道友如能期前趕到,也許能趕回來,但尚難定。我先走了。”說罷,告辭飛走。乙休隨命崔、黃等四人同往後,暫行歇息,就著各人所帶乾糧飽餐一頓,午後人見,再傳道法。

四人喜謝領命,同去中。崔、成二人尚是初到,滿擬冷魂峪魔宮尚且那等富麗,仙人府,景物必甚靈奇。及至人內一看,裡面乃是一座山腹,甚多,到處怪石縱橫,極少平整之處。光景更是陰晦,除較別的乾淨,無什塵汙而外,別無異處。四人所居石室,卻是光明如晝,但又不見燈燭。崔、成二人原隨黃建同行,乙休、一發禪師早已走去。成全笑間:“仙人府都是這樣麼?”黃建笑道:“我聽老禪師說,此本非仙人清修之所,只因大方真人與一發禪師乃多年至,禪師在十年前算出真人四九天劫將臨,真人剛而做,恐其行事任,自誤仙業,所樹強敵又多,明勸未必肯聽,藉著下棋打賭,真人負了半子。照約,二十年內,須聽勝家之令,隨同出入,不得擅離一步。隨將真人引來此地,一同修煉,暇時對弈為樂。雙方都是神仙中人,又都嗜弈成癖,弈棋一道,原重互鬥心機,料敵如神,以真人、神僧法力之高,對方下子,動念即知,這還有什趣味?故而約定,誰也不許施展法力推算,全憑各人心思手法,一決勝負。真人本意,佛家戒打謊語,禪師決不至於以詐取勝,自負棋高一著,萬不致輸。哪知神僧和他是總角患難之,為朋友的熱心,設此巧計,不特乘著真人構思出神之際,推算勝著,並還暗中行法,驟出不意,顛倒對方神思。真人一時疏忽,上了圈套。

“他平生最重信諾,言行如一,敗後如約,同來此峰,隱居了三四年。見禪師棋藝實不如他,上次打賭怎會負了半子?這想起奇怪,因被禪師佔了機先,歷時又久,推算不出真假。知道禪師為人誠厚,此舉必有深意,便向禪師盤問。禪師方始告以真情。

這次四九天劫,真人原本知道一個大概。只因身是應劫之人,這類天劫仙機微妙,局中人固無法推算,連與他親近厚的同道也難查知底細。真人卻自恃法力神通,雖知厲害,並是畢生成敗關頭,依然委之命數,並未放在心上。及聽禪師說了實話,想起好友戒律嚴,竟不借為他犯戒,並還耽誤禪課,常陪他下棋,以免出山生事,不大為動,笑答:‘以我為人,竟會被你瞞過,不問真假,已落下風。既然當時不曾查知,自然認輸。蒙你相助抵禦夭劫,甚高義。我也決不違約,在此期間去尋那班左道妖晦氣。

但要使我格外委曲求全,求人相助,實難從命。’禪師當時無話。

“直到前些子,禪師方以婉言相勸,說起天劫厲害,到時還有仇敵乘隙暗算,最好須找兩個心強毅,有基的男子,作為替身,以防不測。真人知道禪師夭義俠,未出家前曾為好友,銳身急難,兩次幾以身殉。後來改歸佛門,習上乘佛法,雖不是昔年那樣好事心情,對朋友仍極義氣,何況是對自己,如不聽勸,必以本身之力同渡難關。

這類天劫,道力稍差的人不能抵禦。可是抗力越大,反應之力也越強。如由禪師代為主持,必更兇險,稍一疏忽,同歸於盡。不願辜負良友苦心,隨口應諾。約定:除非有緣人自行投到,不得向外物。哪知禪師與雪衣老人昔年相識,早就算出前後因果,暗以心聲傳語,告以機宜。等到黃,萬二人尋來,真人料知禪師早代準備,無法推卻。便令二人暫候,索運用玄功虔心推算,算出事情果是萬分兇險,並有妖人乘機暗算,來人又是最狠的幾個左道強敵之一,不大怒。本想將計就計,給妖人一個厲害。剛把黃、萬二人送往中,令照所傳先行勤習,以便夜來應用,再回原處,與禪師下那殘棋。崔、成二人相繼尋來,看出二人不符膽大,定力尤為堅強,越發投機。忽然想起以毒攻毒之計,藉著機會,把波旬婆制伏,減少子午寒兇威。事雖行險,終於大功告成,無形中還積了不少善功。”四人互談經過,最快心的是新得了地寒針,只等和妖人鬥法一完,便可按照真人所說,在火窟之下取回九宮塔上所失奇珍。因四人均各服過靈丹,不甚覺餓,惟恐真人隨時召見,匆匆吃了一些,又互說起將來出家修行之事。正在高興頭上,忽聽真人傳令相喚。

真人所居,在後地底一間鍾林立的石室之內。地甚寬大,當中並有兩畝方圓的一片空地,左右奇峰怪石,棋佈星羅。黃、萬二人先前曾在當地演習旗門和元神出竅之法,知道上下相隔一二百丈,非有仙法接引,無法下降,連忙循聲趕去。那入口之處,乃是一個大,看去黑暗暗的。四人剛到口,猛瞥見一片紅光,身子便被裹住,凌空下降,晃眼到底,下面立現光明,紅光隨隱。再看前面,只乙休一人獨坐在大片晶屏前面平石之上,忙上前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