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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三奇束手雙雄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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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便是天門山了。”卓南雁指點著遠處夾江聳峙的山峰,對南宮馨道“李太白的橫江詞曾道:‘海神來過惡風回,打天門石壁開’,說的便是此處!”南宮馨憑欄遠眺,只見江水猶如萬條狂野的怒龍嘶叫著飛奔直瀉,沉碧的洶湧撞在崖壁上,迸出銀亮亮的萬千花。

卓南雁卻忽然“哦”了一聲,目光所及,卻見峭壁兀立的採石磯上有一塊大石臨江探出,石上鳳翥龍翔地刻著“醉月”二字。

這時于飛龍巴巴地趕來,陪在一旁,低聲笑道:“這採石磯便是李太白當年撈月亮醉死的地方,那翠螺山裡面好玩的地方不少…”卓南雁聽他將李白醉酒捉月的傳說當真,也懶得理他,道:“那‘醉月’兩個字,是何人所書?”于飛龍沉道:“幾天前還不見這兩字,誰知到哪個酸丁寫的。”卓南雁哼了一聲,只見那兩字寬可數尺,筆道略細,似是給人用長劍信手劃出,但氣勢奔放,渾然一體,忍不住道:“尋個地方停船,我要下去轉轉!”于飛龍這時對他百倍奉,哪敢違抗,待船過,急命靠岸停泊。卓南雁當即帶著南宮馨下船登岸。于飛龍和宋天鷹怕他遠走,命個伶俐嘍羅遠遠跟隨。卓南雁只作不知,與南宮馨徑自來到那塊刻字的巨石之前。

這巨巖本在翠螺山上,山中絕壁臨江,松翠滴。南宮馨眼見卓南雁目不轉睛地盯住那“醉月”兩個字,不道:“卓大哥喜好書法嗎?這兩字如橫風斜雨,確是酣暢淋漓!”原來她爺爺南宮修文武雙全,自她幾歲起便著她學書練字。南宮馨年紀雖小,於書法上卻有幾分眼界。

卓南雁正待言語,忽聽身後腳步輕微,似有人悄悄掩來,他並不回頭,仍是凝望那兩個大字,笑道:“原來小妹妹年紀輕輕,倒是此中高手!”南宮馨小嘴一撇,愈發故作老成地道:“都是我爺爺教的。嗯,我瞧這兩字頗有楊凝式的筆意。”卓南雁笑道:“我不懂什麼楊凝式的筆意,只是覺得這兩字縱橫跌宕,隱隱含著一股劍氣,寫這兩字的人必是個武林頂尖高手!”忽聽身後有人“咦”了一聲。卓南雁不用回頭已察覺到身後四五丈開外立了三人。他聽得這幾人腳步輕捷,早已暗自留意,只聽有人低聲道:“這人竟能看得出大哥筆中的劍氣,當真了不得!”另一個人道:“這小子武功奇高,還是等大哥回來收拾他!”又一人道:“等什麼!這禍國殃民的賊,多留一刻也是不該。咱三兄弟一起出手,還收拾不下這廝嗎?”卓南雁心頭火氣,霍地轉身,目光如電掃出,卻見那三人形貌甚奇:一個是肩挑大桶的瘦漢子,十足的走街串巷賣酒水的小販模樣;另一人卻是個面目滑稽的光頭中年,肩頭還蹲著一隻猴子,似是個雜耍藝人;最後一個漁翁打扮,正是早已見過數面的紅臉大漢。那三個只見卓南雁神威凜凜地瞪視過來,心下慌亂,急忙聚攏站成丁字形,凝神戒備。

卓南雁瞧見了紅臉漁翁,惱怒更增,忽地笑道:“要動手便動手,還等什麼?”倏忽近,揮掌便向他左肩拂去。那漁翁料不到他身法飄忽奇詭,拼力右閃。哪知卓南雁的手掌隨勢向右劃個圈子,清脆響亮地在他右頰扇了一記耳光。

瘦小販和雜耍藝人眼見同伴臉上中掌,只當他命不保,齊聲驚叫道:“二哥!”紅臉漁翁也是驚得急退數步,只覺耳機嗡嗡作響,卻並無大礙,一時愣在當場。卓南雁哈哈笑道:“閣下陪了我一路,好生辛苦,先賞你一記耳光!”長笑聲中,衣袂飄飄,鐵掌倏翻,便向那瘦小販抓到。

這時那三人全神戒備,眼見掌到,瘦小販斜身後錯,雜耍漢子和紅臉漁翁一起怪叫,各自揮刃左右攻到。那漁翁的兵刃是一鋼打就的魚竿,雜耍漢子左手握一銅短,右手卻擎著一面銅鑼。兩人兵刃奇特,招式也是怪異絕倫。那漁翁的魚竿平直刺,竿頭釣魚絲般的長索卻忽地跳起,纏向卓南雁脖頸,竟合了大槍、長鞭一剛一柔的兩般路數。雜耍漢子的短使的全是判官筆的招式,那銅鑼卻是邊緣鋒利,看削兇猛。卓南雁心下稱奇,不退反進,自兩種奇門兵刃之間飛躥過去,仍是揮掌按向瘦小販的前。那小販怪叫聲中,將肩頭扁擔就勢一掄,竟化作兩段尖頭短鏟,疾刺卓南雁咽喉。

“好玩得緊!”卓南雁只得飄然閃開,談笑中反腿踢中銅,屈指探飛魚竿長索。忽覺眼前黑影一閃,卻是雜耍藝人肩頭的猴子凌空撲到,伸手抓他眼睛,卓南雁拼力俯身才躲過。瞬息之間,雙方各遇險招。四人鬥得走馬燈一般。那雜耍藝人不時揮敲鑼,鑼聲刺耳,震得在旁觀戰的南宮馨芳心亂顫。她雙手掩耳,大聲給卓南雁助威。

戰片刻,卓南雁便已摸清了三人怪異兵刃的路數,忘憂心法籠罩八方,任那三人一猴如何奇招迭出,他也是遊刃有餘。這時腳步雜沓,卻是于飛龍、宋天鷹和谷大海聞訊趕來。幾人遙遙觀戰,並不上前,但見卓南雁掌法奇,心底均是又驚又畏。

紅臉漁翁眼見越鬥越是捉襟見肘,口中連打呼哨,命那兩兄弟先退一步。瘦小販和雜耍藝人卻是齊聲低喝,死活不願獨自逃生。三人正在苦苦支撐,忽聽卓南雁振聲長嘯,手掌疾抓疾繞,漁翁的長索被巨力一牽,徑自纏到了瘦小販的雙鏟上。那兩人一愣之間,卓南雁揮掌拍中雜耍藝人的銅鑼,砰然一聲巨響,震得銅鑼高高飛起。

“好啊!”南宮馨拍掌喝彩。彩聲未落,卓南雁已乘著那雜耍藝人氣血翻湧的一瞬,拿住了他前要,將他倒提起來。

“罷了罷了!”紅臉漁翁大叫一聲,揚手拋了魚竿“悔不該不聽我大哥之言,莽撞行事!蜀中三奇今一敗塗地!咱們不是你對手,求你放過我這兩個兄弟,我上官御任你發落!”瘦小販呵呵慘笑:“二哥說的什麼話來?飲子徐和醉侯爺豈是豈友逃生之輩!”拋了短,和那漁翁並肩而立。

卓南雁暗道:“原來這三位便是號稱蜀中三奇的上官御、飲子徐和醉侯爺!”他也聽過蜀中三奇的名頭,據說這三兄弟出身市井,為人卻任俠仗義,這時見他三人義氣深重,不由點了點頭,隨手將那小販飲子徐放在地上,卻冷笑道:“三位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大豪傑巴巴地跟著我卓南雁,也是要殺我這金國細嗎?”他這一路上迭遭誣陷,說話不免陰陽怪氣。

上官御臉更紅,憤憤瞪他兩眼,道:“閣下武功高明,咱們自愧不如!”他猛然一指巖上那遒勁如龍的“醉月”字跡,喝道“你可有膽量,跟我大哥一會?”

“好!”卓南雁的目光也落在巨巖上銀鉤鐵劃的字跡上,沉聲道“便衝這兩個字,老子也要會他一會!”滿腔鬱悶之下,出口也愈發不客氣起來。上官御舉頭望望,道:“我大哥尚有要事,要在今晚才能趕回。”揚手指著蔥鬱絕壁間突兀伸出的石臺“你若有種,今夜子時,咱們便在那捉月臺上一會!”

“那便是傳說中李太白醉酒後跳江捉月的捉月臺嗎?”卓南雁瞥了一眼那如鷹展翅、險峻陡峭的石臺,心底豪氣發,點頭道“此地甚妙,咱們便在那裡一會。讓你那大哥今晚便來受死,老子可沒有許多閒工夫等他!”說完不再搭理上官御兄弟三人,攜南宮馨的手,大步向江邊泊舟之外走去。

進得客艙,南宮馨便問:“大哥,今晚你當真要去?我瞧…你還是不去的好。”卓南雁道:“為何不去?”南宮馨道:“他們人多勢眾,你孤零零的一個,只怕有兇險!”卓南雁隨口道:“是有些兇險,但大哥我已經應了人家,就一定要去!”南宮馨雙眸一亮,笑道:“答應就一定要去做。大哥,我早說你是個大英雄。”卓南雁給她一讚,臉上也不由浮出一絲笑意,但眼前倏地閃過林霜月淒冷的目光,登時心底微震:“我答允旁人的話,便一定能做到嗎?”江船泊岸,濤聲隱隱。當晚卓南雁便在艙內養蓄銳。歇到將近子時,正待起身出艙,南宮馨卻心生掛念,偏要與他同去,說“親兄妹要有難同當。”卓南雁見她小臉上掛滿憂慮和關切,心下一暖,笑道:“那便請小妹去看看熱鬧!”藏青的寂寥夜空上明月高懸,遠山近樹、亂石碧水都被籠了一抹透明的輕紗。卓南雁大步疾行,眼見南宮馨走得磕磕絆絆,嘆息一聲,忽地伸手攬住她的纖,展開輕功,飛身疾行。

翠螺山上蒼松密佈,亂石遮路,卓南雁攜著南宮馨,快如飄風。月光清亮得似給水洗過,身旁樹木怪石飛一般向後掠去,夜氣中的草木清氣格外濃郁醉人。南宮馨忽覺陣陣醉,忍不住叫道:“好啊,大哥,咱們便如同飛起來一般!”卓南雁面驟變,另一個無比嬌媚悉的聲音鑽入耳中:“哈,便如飛到天上一般…以後我要你這般抱著我飛!”完顏婷的倩影倏地閃現眼前,霎時渾身劇震,手臂一鬆,險些將南宮馨摔下來。

“卓大哥,你怎麼了?”南宮馨忽見他滿面黯然,心下又是疑惑又是關切。卓南雁僵硬地一笑:“沒什麼,咱們已快到了!”抬頭望一眼絕壁間那如龍探身的巨巖,猛然提氣,幾個起落,便來到巖下。

忽聽巨巖上傳來一陣蒼涼豪邁的長歌:“採石月下逢謫仙,夜披錦袍坐釣船。醉中愛月江底懸,以手月身翻然。不應暴落飢蛟涎,便當騎鯨上青天…”唱的正是宋初梅堯臣弔祭李太白的名句。只是這人聲音蒼老沙啞,歌中便多了些不羈和落寞之意。

卓南雁冷哼一聲,攬住南宮馨的纖,飛身掠上巨巖。卻見月光下端坐著一個老者,長髮披肩,面目清癯,前銀髯隨風輕舞。這老者身前燃著一團篝火,一大木橫架在篝火之上。篝火旁還立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酒甕。這老者身形高瘦,面冷峻,映著熊熊火光,登時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之

“閣下便是上官御那三個傢伙的大哥?”卓南雁轉頭四顧,卻不見蜀中三奇的影子,於是踏上一步,立時覺出一股迫人的氣勁自這銀髯老者身上發出,他卻故作輕鬆地一笑“在下卓南雁,請教大名!”他自知跟這人難免一戰,什麼客套話全都免了。

“好狂妄的小子!”那老者雙眉乍揚,目光銳利如電,沉沉地道“老夫的名字早就記不得了,你便喚我羅大吧!”

“羅大?”卓南雁心頭一凜,不由長了一口清冷的夜氣“你便是自號‘鋤務本,斬草除’的羅大先生?”他在龍驤樓時,葉天候曾多次跟他提及江南武林人物,其中便有這位武功奇高的羅大先生。相傳此人嫉惡如仇,平生以除惡務盡為己任,誅殺江湖惡人時手段毒辣,每次定要斬草除。但這位羅大先生的來歷卻神秘莫測,便連葉天候也摸不清他的來路,想不到他竟是蜀中三奇的大哥。

“不錯!”羅大眼中厲芒一燦,冷笑道“老夫對惡人從來都是斬草除,這幾十年來殺的惡人總也有三百多人了吧!江湖中的佞聽到老夫名號,必是心驚跳。”卓南雁見他目光咄咄地視過來,似乎自己在他眼中已是束手待死的惡人,中怒意陡增,冷笑道:“死在閣下之手的,全是該殺之人嗎?”

“斷蛇不死,傷人愈多!”羅大的冷笑依舊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凜然和冷硬“這三百多個巨惡元兇個個罪不容誅,老夫除惡便是行善!”卓南雁哈哈大笑:“好了不起!是非善惡,榮辱生死,全仗你一念而定,實在是威風得緊!”羅大的雙目倏地眯起,一字字地道:“你是在譏笑老夫濫殺無辜?”他相貌威武,本就不怒自威,這時語意驟冷,便連一旁的南宮馨瞧著都覺得心底一寒。

“有的人在你斬草除羅大先生眼中是大巨惡,在旁人眼中,只怕未必如此!”卓南雁針鋒相對地瞪視著他,冷笑道“嘿嘿,我可不是求你手下留情的!區區卓南雁,不管在誰眼內都是個禍國殃民的大細大惡人,稍時動手,羅大先生自可傾盡全力,瞧瞧能不能斬草除!”

“有趣,有趣!”羅大呵呵一笑“自認是大惡人的,老夫今倒是頭回遇到!”大袖揮卷,一塊四尺見方的青石蹣跚舞動,滴溜溜地直轉到卓南雁身前,穩穩平落在地。

南宮馨眼見這老者只用袍袖便捲動巨石,功力高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啊”了一聲。卓南雁卻看出他先凌空發掌,擊得青石跳起,隨即以長袖施展軟鞭功夫借勢推送巨石。饒是如此,這人功力之高,也是江湖罕見了。卓南雁臉上卻不絲毫聲,暗自盤算對策。

羅大袍袖再卷,又掃起一塊兩尺寬的大石,直向卓南雁轉來,口中喝道“大惡人請坐!”卓南雁仰天一笑:“一塊石頭太矮!”大袖疾揮,依樣畫葫蘆地也捲起一塊青石斜拉過來。

砰然一聲悶響,兩塊急轉的大石撞在了一起。眼見兩塊石頭便要一起平平落地,卓南雁縮在袖中的鐵掌勁力暗吐,他拉過來的那塊青石倏地一翻,將羅大推來的青石壓在下面,這一下使的雖是巧勁,卻無聲無息地搶了個頭彩。羅大虎目一寒,森然道:“好手段!是善是惡,今夜定要有個了斷!”一招之間,兩人均知遇到了旗鼓相當的高手。

卓南雁這才緩緩坐下,居高臨下地望著身前四尺寬的大石,故作狂態地笑道:“有椅有桌,羅大先生是要請我喝酒嗎?”羅大向他深深凝視,笑道:“相傳這捉月臺乃是李白醉酒後跳江捉月的所在,此地飲酒,最妙不過!”轉身提出酒甕,嘆道“只是這美酒是我多年的心血所得,趕來贈送一位老友的,也不知他今晚有無這口福?”卓南雁見那酒甕樣式奇古,銅鏽斑斑,不由笑道:“好酒甕,不知味道如何?”羅大卻搖頭嘆息:“此酒毒不小,尋常之人飲不得,也未必敢飲!那位老友若是不來,也不知誰能陪我一醉!”卓南雁暗道:“這羅大心機深沉,功力驚人,深夜將我誘到此處,卻不立下殺手,這罈美酒必有古怪!”口中卻不示弱,微微一笑:“舉頭天外望,無我這般人!在下倒想在這捉月臺上附庸風雅,一醉方休!”

“舉頭天外望,無我這般人?果然不愧天下第一狂生之名!”羅大眼中芒一閃,轉身自身後又提起一個烏沉沉的罈子,放到大青石上,緩緩揭開壇蓋“只是老夫來得匆忙,還沒吃飯,小老弟可有膽魄先陪我吃一頓美味?”南宮馨聽得那罈子內沙沙有聲,心下好奇,探頭一望,不由“啊”的一聲驚叫,急忙扭開頭去。原來壇內有幾隻肥大的蠍子搖動巨鉗,正自相互撕咬,壇底更有許多蠍子的殘骸斷肢。羅大笑道:“這是老夫遣人千辛萬苦自蒙山蒐羅來的十爪龍蠍。別處蠍子只有六爪,唯這蒙山之蠍通體八爪,再加上一對大螯鉗,共有十爪,身子最大,毒最猛,故名十爪龍蠍。”南宮馨心底又敬又畏,卻仍忍不住又向壇內望去,卻見那幾只大蠍子搖頭擺尾,全身八爪和巨尾利鉗均呈金黃之。她只覺胃口一陣翻騰,忙轉過頭去,險些嘔吐出來。卓南雁也覺得這巨蠍身子龐大,從所未見,不由眉頭微皺,暗道:“難道羅大竟要請我吃這怪異毒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