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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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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她忽觉得脸热

晚上,慧忍把自己中的铺让给公主,他和师弟还有里来的卫士一起住在外堆放柴草的窝棚下,和众人一起护卫公主。

深浓了,慧忍兀自在口的月光下跏趺而坐。

清银的夜月下,山风微微拂过他的僧衣。侧身看去,他的影子仿如一座盘石一般纹丝不动。

月移星转,他依旧久久地,一动不动地跏趺打坐着。

少室山巅的夜清冷寂绝。斜月渐沉后,四处的山峰变成了一片无边的漆海,万籁无声。只有头顶数点繁星的烁闪和夜风的吹拂,才让人觉得生命的气息仍在暗夜游移。

内,贺公主也一直没有睡。

她半依半靠地坐在翰成哥睡过的藤上。身围着他平素使用的布棉被。铺上白茅草和苇穗做成的睡褥白天刚刚晒过,显得干燥而柔软,手儿抚上去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贺公主拥紧棉被,将脸儿贴在上面,细细地品咂着她悉的气息。

定下神来,她开始回悟此番与翰成哥的相见:这次,她分明觉到了她的翰成哥已不似往的周家哥哥了。她发觉越发像是一个和尚了——虽一脸的慈悲和微笑,然而背后却隐隐透出类似佛像上的神情。

这种冷漠不仅没有吓退贺公主,反倒更让她恋和痴醉了。她觉得,在他的身上似乎又多了一种足以和父皇的英威和神秘足以抗衡的魅力。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那神秘深深地引着她,仿如漆黑之夜飞蛾苦苦追寻的跳跃之火。

贺公主发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扑向他、走近他,哪怕化为灰烬也心甘情愿。原来一个人情到深处时,那种痴、那番执着,竟然可以幻化成类似宗教的某种情结了。

他始终都没有进来看看自己。

她终于耐不住子,悄悄离开藤,默默走到口、朝外望去——只见打坐在月光下的翰成哥,神宁静而肃穆,坚稳一如山间磐石。

她好想冲出口去,贴近他,如以往一样,偎在他融融之怀,向他倾诉长久的相思之痛、离别之怨。

可是她却忍住双脚的移动,因为她分明觉到了:现在的翰成已经被一种神秘之气笼罩着。她对他蓦然萌生了一种旧从不曾有过的敬畏之情和距离。

她渴望走近他,可是皇家公主的自尊、害怕遭到冷遇的顾虑,又令她望而却脚。

她突然涌出一种巨大的悲怆:莫非他热热的心真的凝固成了冰冷的石像了么?

她拚命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一面匆匆返身跑回中,屈膝跪在佛像面前,一时泪如雨下,默默祈求:“佛祖!佛祖!宇文贺此生此世不想做什么大周公主,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宁可和他过男耕女织的子。佛祖若能把他还给我,宇文贺情愿和他一起,终生奉佛、守寺看院…”佛灯下的释迦佛祖悲悯而神秘地微笑不语着…

当两个人闻听公主要他们先自回,说她还要在山上再待一段子时,一时大惊失

他们原是娘娘多年的心腹,奉娘娘的懿旨专门护卫公主出散心的。公主没有回,他们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敢见娘娘的。

两人劝了公主半晌,因见公主本不听,只好私下商定来求慧忍法师,请他帮忙劝说公主回

慧忍自己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无家无寺、生计飘萍的苦行僧,更何况还是瞒着官府在山上私自修行的,一身一命尚且难保,又如何敢留贺公主在山上居住?

他整整劝说了公主半夜,口气和蔼却十分坚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虽看她一张脸儿始终不停的着泪,却视而不见,神情冷淡。

贺公主越发哭得喉咽心酸——这些年,哪次和他短暂的相聚,紧接着不是长久的离别?从儿时在娘老家山城,到翰成哥搬进京城,从少林寺学武到后来西征北伐,无望的等待、相思的煎熬,她实在宁愿死,也不想再离开翰成半步了。

因见贺公主执拗不听,慧忍只得把师父临终嘱托之事告诉贺公主:“妹妹,师父临终时时,我已许诺师父,发下誓愿,守定这片佛山禅林,直到复法的一天到来。妹妹想,你若留在山上,岂不惊动陛下?妹妹回得去,哥哥便可一心奉佛、赎清前孽,如此,你我来世何愁不得团聚?”贺公主泪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什么来世之聚!我只想早一天了结今生今世离别的伤痛。我甚至不敢祈求能终究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不再和你远离,哪怕天天只能看到你的身影我心也足矣!”慧忍的语气一点也不容商量:“若妹妹一定要留在山上,结果只会祸及佛门。妹妹,我一人一命立即为妹妹身死形灭心甘情愿,如今非是哥哥无情无义,哥哥领承师父遗训,在此等待机缘,恢复佛法。师父对慧忍恩重如山,佛法一不复,道场一天不兴,慧忍岂敢存儿女之私情?若顾及情私而背离大义,慧忍身心便永世不得超。阿弥陀佛…请妹妹体谅慧忍一身不能两全之苦,莫再相…”慧忍话未说完,早已凄痛难忍了。

贺公主柔肠寸断,默默思量,也清知自己硬留在山上,最终的结果只会连累翰成哥命难保,或是隐踪灭迹。犹豫再三,到底一路泣血泪地下山去了。

自从太子率兵靖定西北,武帝又实施了减轻百姓赋役、奖掖抚恤前方将士、断除佛道二教、释放所有奴隶杂户等诸多新政,大周国势益见隆盛,很快便备足了粮草兵马并补齐了兵丁役夫。

图治、修养生息多年的大周国主决计动用兵事:六军并发、一举灭齐。

武帝诏令发布讨齐诰檄:伪齐昏,无道恣行。逞刑酷政,毒赋繁兴。众叛亲离,恶贯盈。不有一战,何以大定?朕自亲揽万机,便图东讨。数年已来,战备稍足。今朕亲率六军,数道并发,水陆兼进…各军一入齐境,止伐树毁稼、扰百姓。凡有犯者,军法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