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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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眸波动,掠过一丝领悟。
南朝和北国势不两立,壁垒分明,以东西两座巨大山脉作为屏障,山脉间狭长的科罗沁莽原则是两国边界,莽原南北皆有两国大军驻守,一旦有兵越界便视为挑衅,战火立开,莫怪那些南朝士兵不再继续追杀。
只是,她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也等同是跳进了另一个虎口,北国从来不南朝的人,更不允许南朝人越界,也许现下就有大批北国士兵朝她而来。
南朝士兵不必亲手杀了她,因为他们知道,北国的人会帮忙代劳。
黏腻鲜血早已浸衣裳,而更多的鲜血不断自各处伤口内淌出,沿着衣角指尖一滴滴坠落至沙漠上,瞬间被黄沙
尽。
烈之下,就见苍白的脸蛋与玄
劲装形成强烈对比,而月魄却依然坚
坐在马背上,没有因为目前的处境而恐惧。
她缓缓收回目光,接着转身抬头望向前方无垠苍穹,却让眼前一圈刺目光模糊视线。
她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却没有力气替自己止血。
她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抵挡即将出现的北国士兵。
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她终于可以和所有亲友团聚了。
远方却似乎传来一声嘹厉鹰啸,她眨眨眼,想试着捕捉那苍鹰的身影,却发现眼前的蓝天忽然扭曲,然后黑暗。
鹰啸…
她记得家乡的天上也有鹰,很多很多的鹰,每当她抬起头就能望见数十只的鹰在天上盘旋,然而那些鹰却不是在寻找猎物,而是等着下一具饿死的尸体。
荒芜的田,倾毁的房,饿莩遍野,是她对家乡唯一的印象。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村里的人就不曾有吃的一天,村里也没有任何壮汉,娘说那些人全都在沙场上战死了,就像她的爷爷、爹爹、伯伯、叔叔。
小小的农村永远只有老人、女人和小孩,即使所有女人以继夜的耕作,仍然无法喂
家里的老老小小,更无法应付
益沉重的税赋,然而该是保国卫民的那些兵将却与盗匪无异,不但
夜
扰,甚至恣意
yin掳掠。
她永远忘不了灭村的那一夜,焰火是怎样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些将士兵卒又是怎样的凌辱杀反抗的娘和姨娘,以及村里所有的女人。
腥冷鲜血不停窜,彷佛是在为所有死不瞑目的村民铺好到黄泉的路。
她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
即便幸存的她被迫成为刺客,即便岁月模糊了亲人村民的脸庞,也无法模糊深深烙在心头上的恨!没能杀光那些狗官禽兽是她唯一的遗憾,可就算下了黄泉,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她深信,所有人都在等着。
等着那些人为罪孽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血债血还,他们会永远永远等着。
干裂嘴无声弯扬,掀起一抹喜悦的微笑,接着冷眸闭合,傲
身躯终于坠入黑暗,无力地趴倒在马背上,可那布
鲜血的手掌,却始终紧紧握住那取人
命的兵器,彷佛是要将这份血海深仇一并带下幽冥。
鹰啸划过天际,一只雄伟苍鹰随即飞至月魄的上方盘旋,没多久,绵延沙峰的另一头也跟着出现两抹高大的身影。
两人策马奔驰,在沙漠上掀扬起一阵沙雾,不过须臾,便来到月魄的身边。
“就是她?”骑着黑马的男子率先出声,那是和南朝完全不同的北国语言。
他的身形刚悍壮硕,比任何一个南朝男子都还要高大威猛,浑身上下尽是狂霸之气,让人不敢小觑。
此外,他还有一双深邃灰眸,即使头上脸上皆绑着黑布巾,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但那双灰眸却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四目相
就能让人心头一震,彷佛要被那双灰眸望进灵魂深处,甚至被夺走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