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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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璐躺在上翻来覆去，却完全无法入睡。她挂念元烨，他一定已经知道选妃的消息了，他不在乎她就要进吗？怎么不见他来找自己呢？这样想着，樊璐忍不住起身，披起件月白绫子棉袄，便踱出门去。已五更，樊府一片寂静，樊璐也不知道往哪儿散心去好，无意识地走到了马棚。黑暗的棚子底下，可见一身皓白雪亮的雪舞。雪舞一见主人，低低鸣了几声，像是在打招呼。

“雪舞你也没睡吗？天很冷，睡下著？要我给你生火吗？”樊璐抚著它，雪舞亦像是听懂人话，温驯地低头摩蹭著樊璐。樊璐想着，马棚后方有个小屋子，里头应该是堆放著牧草与木柴。举步正去取，却见那小屋于的窗微微透著光。

“有人在？”樊璐就著窗边窥去，惊道:“元烨哥哥？”推门而入，唐元烨背对著她，伏倒在桌上，酒罐四处散落。

“元烨哥哥，你——喝醉了？”

“璐儿？”唐元烨闻声，猛然回头，惊喜地抓住樊璐的手，定睛看她许久，却又突然出失望嫌恶的表情，一把将她甩开！

“你不是璐儿！我又作梦了，我的璐儿将贵为后妃，舍我而去，我再也见不著她了！为什么、为什么…”

“你别再喝了，看着我的脸，看清楚点，是我啊！别、别再喝了——”硬是丢开了元烨猛灌的酒罐，樊璐用力扳起元烨的脸，看着，竟愣住了。

散的发丝贴在他红热的颊上，那双好看的眉，紧紧纠结，显得痛苦。她分不清那些热淋漓的，是他的汗？还是他的泪？她的元烨哥哥，不曾如此脆弱。樊璐望着身酒气的唐元烨，觉得不舍。

“是我啊！元烨哥哥。”樊璐倾身向前，拉起他火热的手掌，贴在自己凉凉的颊上。

唐元烨的双眼，因为酒热而对涣散，他费力地想辨别眼前人是否又是幻影。元烨颤抖著，寻著她的眉、眼、颊，终于寻著了她的。轻轻吻著嘴角，果然是他悉的桃花香气。元烨将樊璐紧紧拥住，他的在樊璐的下颤抖，“你答应过，不离开的…”

“我答应过，我现在不就在这儿吗？”

“别入！璐儿，我不要你成为皇上千万个女人之一啊！你是我的！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元烨痛苦地低喃著，脸因为酒热，也因为动，呈现绛红泽。樊璐对他而言，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一块宝玉。他的小心呵护、温柔珍，最后竟是将一个如此完美的她奉送给另一个男人！他怎能割！？

“我是如此深著你…”元烨的告白，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却又肯定，在樊璐混的心上造成了一阵冲击！

他说——他深著她！那么，她不是单相思，她不是一厢情愿，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元烨是她的！

“成为我的！别入，别离开我！”

“你——为什么？”樊璐太惊讶了，脑中一片混。

“为著我深深你十年，为著我俩谁也离不开谁，你可知我若失去了你，我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样？樊璐心里胡想的，是那个毒咒！咒他俩一旦分离，便要绝命。

“有件事…你从来不知道。曾经有个相当有名气的算命仙，据说他料事如神，能定人生死。但他总是云游四海，要能遇到他，请他算上一命，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碰巧你七岁那年他来了杭州，樊夫人命人将你们三姊妹跟我的生辰八字一起拿给算命仙看，没想到算命仙看了之后，指著我跟你的生辰八字，说我们俩是鸳鸯命，这辈子不但福祸与共，而且生死同命，谁也离不了谁。”这不就是那个永不分离的毒咒吗？樊璐震惊道:“娘怎么从没跟我说过？”

“我也是偷听到的。当时樊夫人对这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我还记得她对樊将军说…说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配与你同命。”唐元烨苦笑，“我不怪樊夫人这么说，毕竟你是金枝玉叶。”樊璐咬著下，觉得好生气。尽管爹和大叔都很疼元哗，樊府上下也尊称元烨为少爷，但总免不了有人因为元烨是孤儿出身而在背后闲言闲语，她最讨厌别人因为元烨只是养子而看不起他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隔天，你央我在桃花林里教你骑马，但两个小娃儿怎控制得住野犹存的西域宝马？马儿忽然像是发疯般地狂奔，我拉不住它，你被甩落在地上，眼见一阵狂蹄便要落在你身上，我发了狂似地哭喊大叫，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猛力抓住了它…”

“我记得那黑大驹像是要把我踩死了，我晕了过去，再醒来，便见娘抱著我哭，我问嬷嬷那马呢？她说给杀了，岂能留它命。”

“是我杀了那匹马的…”

“啊！”樊璐无法想像当时才十岁的元烨，怎敌得过比樊大叔还高大的骏马！

“我怕他把你踩死，我也不能活了…所以跳上马背，活活把它勒死的…”元烨幽幽地说，握紧了樊璐的手。

“说起来是自私，伯你死了我也会死，所以我开始天天在你身边护著你，深怕你有个意外。我长大了，也看着你从小女娃变成一个人人想亲近的小姑娘，才发现愈来愈离不开你，每当有人向樊夫人说想要你当他们家媳妇儿，我心里就忍不住地对他们反，就像在…吃醋。我对你，不只是亲情，而是更多的…”樊璐发现唐元烨已经从脖子红到了耳，眼神却极为诚挚。

“我你，十年了。失去你，我必绝命…”眼眶一酸，樊璐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呢？”

“一开始，我不知道我是因为要保自己的命，所以才想照顾你？还是因为我已对你产生特别的情愫？我不确定，所以不敢表态。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就是因为…你。而且我以为，你知道的。”看着唐元烨那张她向来钟的俊朗不羁面孔，此时挂著腼腆与后悔的神情，樊璐忽然觉得一股怒气直涌上口来！她忽然伸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唐元烨怔住，还没能反应过来，已经被樊璐紧紧抱住。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直猜，一直想，也许你是我对吧？也许你是像唐明皇杨贵妃那样的我吧？”樊璐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一边把她不断掉泪的脸埋进他前，“可是想想，又觉得是我在自作多情，要不然为什么都只有我在想呢？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呢？”唐元烨知道她在哭，但他心里却是无比高兴！樊璐他，他樊璐，这样就足够阻挡一切困难的，一定可以的！

“傻子，我不要像唐明皇杨贵妃那样的你，因为他们最后没能厮守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