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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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成。还是隐蔽一点的好。他还有更伟大的计划要实施呢…除了女神之，这锁超越了世间一切美好。伊尔明斯特一边想，一边沿着白的火焰，高高地飞翔到光柱的上方，力量如水一般从他身上冲刷而过。在那一瞬间之中，万物皆盛大而堂皇地生长，锁慢慢加厚变宽，覆盖的区域越来越大。而在魔法层上，此刻正几十个头脑同时在为它工作，它的系统变得更为庞大和错综复杂，每一个节点彼此都错起来…伊尔悬浮在网中，穿越了一个特别复杂的节点，兴奋还没过去，却突如其来一阵僵硬。他停在那里，身上像被刀子切断似的，难耐的疼痛，火辣辣的灼热，并伴有一小股混的气。死亡法？一定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却被人故意隐藏起来。要是这意味着有人正在搞鬼把戏的话，锁还没正式完成就会被毁掉的。

返回去的路很长，低沉而又深邃。诸神啊，难道在大殿上，他们又被人攻击了么？伊尔慢慢落回原地，伸出意识去试探贝尔多。贝尔多这时也被笼罩在网中，悬在半空中，轻轻唱着圣歌，手边还牵着一个大眼睛的灵宝宝。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灵，他们往后退了几步，小声议论着。他们只是好奇，而非恶意。卫士们依然警惕地站着，皇大殿上一片肃静气氛。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小心地回到锁之网开始的地点，观察着内圈的灵们。皇庭大法师一切正常，阿莉·达哈特也很好，还有…不对！是他！奥拉所·欧炳阁下沿着白火瞟了伊尔一眼，那是一种知知底的眼光！诸神啊，那眼光可意味人世间所有恶意的情，但绝不可能意味着“善意”和“友好”啊！假奥拉所·欧炳正在设计让锁对付所有非灵之生物！原来斯特拉安排他出现在这里，要他花费整整二十年时间进行磨炼，就是为了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阻止这意图不轨的灵！请保佑我，赐福我，伊尔祈祷着，我将为汝而战！他乘着一柱光波，向奥拉所·欧炳的脑子，想发现那背后藏着的人是谁。

真奥拉所·欧炳的意识已经被破坏了，这一点十分明显。伊尔沿着混沌意识的碎片，绕了一圈，往后退了一些。对方的意识波竟然想刺穿他！幸好距离还不太近。意识冲撞猛烈，奥拉所·欧炳的躯壳都颤动起来。

伊尔默默地怒喝一声，再次冲过去。

他的猛扑被一道同样强大和深沉的意识挡在外面。某个他没接触过的灵，某个他没打过道的老灵。是塔琳家族的人么？伊尔沿着火焰的边缘，仔细地站在假奥拉所·欧炳构造的光线上，这样，等会他再扑过去，双方的猛烈冲击会把这个部分撞得粉碎。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锁也不会对非灵种族造成伤害了。

在这道网线之中，伊尔明斯特的防卫就完全没有了。他义无返顾地扑上去，但在对手强大的意识力面前，他似乎落了下风。如同水银灌顶，他被意念之火从头穿过——就像一糖葫芦块被在烤架上的烤那般被从头顶贯穿！赤红的疼痛薄而出，他的念力无法控制地消褪，他越接近那人，他所控制的意志就一点一点顺着那股红，往身后飞出，失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伊尔想尖叫，想后退，但他的挣扎却只能在原地打转，疼痛变得更为剧烈，而对方的意念之火在他身体中，越刺越深。

他第一次看到了潜入的攻击者。尤地莱·塔琳，塔琳家族的老臣和大法师，他轻蔑地朝伊尔笑着。伊尔忍着被切裂的痛苦，把这个名字拼命地刻在脑里…真神斯特拉！伊尔明斯特尖叫起来，剧烈地翻腾着，救我！帮助我！为了科曼多，请来到我身侧！这个人类虫子马上就会死掉，正在哭着叫他的神呢！现在是时候了，其他人很快会发现出岔子了。尤地莱·塔琳又朝伊尔捅了两次，便出意识，施展唤回自己身躯的法术，好把自己脆弱易又伤害的意识包裹起来。万一那些蠢货们明白过来，他也好提前找办法对付。嗯，完成了！他欣鼓舞地继续朝伊尔攻击起来，狠狠地戳着这个发抖的人类。

大殿上爆发出新一轮动的议论声。灵们看到，高大魁梧的大法师尤地莱·塔琳突然出现在人环里，站在人类伊尔明斯特的身边。他的靴子坚定地踩在地上，离他的脚不到一寸远，正有一条细小的，深黑的，脏兮兮的东西正慢慢朝年轻的人类法师爬过去。它停了一会，转了个头，朝更近的目标——塔琳法师的靴子爬去。但突然又改变了想法，再度掉过头，慢慢地，动着朝阿森兰特人进发。

荷伦可不是皇庭上的摆设，她强烈地觉到身后发生着什么不对头的怪事。她转过头来！——诸神在上！塔琳！但他正静静地站着，和其他人一样，眼睛空灵，显出一片茫然，从他的嘴里和举起的双手之中，白的火焰前前后后淌着…他像这圈内的人一样，都变成修筑锁的一部分了呢。凡塔琳皆不可信任，但…此刻的这人，是否确实是敌人呢？荷伦咬了咬嘴存，继续站着观察，天的优柔寡断阻止了她先发制人。直到身后的一副织锦掉在地上，窗户被人从外向内砸成碎片。玻璃渣中站出一个苗条的人影，双手往前伸出，出火焰——货真价实的火焰！荷伦惊讶地瞪大眼睛，旁观的科曼多灵也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呼喝。那不是赛姆丝妲·奥戈拉穆是谁！她还活着？这二十年里她到哪里去了？荷伦一边咽着不知觉涌出的口水，一边举起手，施出一道防护术。——若再不出手，就真的来不及了。

火龙呼啸着飞过半空着的荷伦，朝没注意的塔琳过去。大殿上又响起一阵惊讶的声，尤地莱·塔琳被火舌包围起来，脚下打了个转，他跌跌撞撞倒退几步，跪倒在地，眼里闪出暗黑的愤怒，抬头看着攻击自己的敌人。

赛姆丝妲·奥戈拉穆离他只有几步远，正朝他猛扑过来，雪白的牙齿咬在红的嘴上，眼睛是两团燃烧的小火焰，嘴里大叫:“斯特拉在上，狠毒的术士，这是魔法女神给你的小小礼物！”大法师塔琳恶狠狠地暴喝一声，活了自己护甲的全部保护力。

这时，灵们拔剑在手，不太肯定地靠近人圈。亚穆瑟们和朝廷属下的法师拼命拦着他们，让他们往后退“如果诸位热科曼多的话，请不要打搅正在进行的法事！”赛姆丝妲·奥戈拉穆飞在半空，突然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她的手臂被无形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折断，搭拉在一旁；脖子也发出咔哒一声，无力地垂在背后；接着‮腿双‬和脊梁骨也似乎被人偶然地在半空中撞断了。她长长的头发凌地漾着，被力波扔回她出现的地方。

灵们全被吓呆了，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那像破烂的洋娃娃一般的身躯，笔直地飞向那座灵雕像。赛姆丝妲只来得及在半空中转了个头，最后看了围观的灵一眼，就准准地跌上雕像的石头剑尖。

她嘶哑地叫了一声，使劲扭了扭脖子，石剑已经从她的背刺进，又从膛刺出。剑尖沾黑红的血。闪电哀歌，绕在她身体四周，意味着她使出的魔法落了空。

尤地莱·塔琳用手意地拍了拍，大笑道:“谁敢攻击塔琳，就是这个下场！”他挥着手，对整个皇庭上的人说“谁下一个上来？——是你吗，荷伦？”皇庭女巫脸发白，退了一小步，并没离开自己在人环上的位置。她深深地了一口气，摇摇头，声音有些发抖，但异常坚定地说“是的，任何需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你这个叛国者。”他祈祷了，斯特拉便为他派来赛姆丝妲，但转眼之间，她已经因他而死！伊尔在剧痛中翻着身，可是没时间再费！斯特拉！他像即将出发的战士一般大叫一声:赐给我一些能帮上忙的东西！塔琳就快胜利了！斯特拉女神！请让我为你而战！一道金的发光体在他粉碎的意念中慢慢凝聚——开始是一条线那么细，接着变成一条带子，缓慢地动着，变换着角度。他的眼睛情不自地跟上它，一副画面从脑海深处被它拉出来。它扭曲着，渐渐形成一个具体的形状。啊！是的！用它对付你的敌人！谢谢你，圣神，伊尔全心全意地祈祷着，用力抓住那形体，挥手放出另一道意识波，直朝尤地莱·塔琳刺过去。这次一定能够奏效！塔琳大法师变得有点僵硬，威胁地转过身来，带着微笑做出还击，还放出一道充嘲笑的信息:现在又不发疯了，人类？嗯，你很快会继续发疯的，很快。

啊哈？那尝尝这个，傲慢自打大的灵！伊尔在尤地莱的脑海里回答道，放出了斯特拉的法术。

围观的科曼多灵突然发现，贝尔多尖叫起来，他放开小灵，双手捧着头，使劲抓着耳朵，倍受痛苦地放声嚎叫。

讷佴·莫弥思特在半空中全身痉挛，一阵搐，使劲踢着腿。他的夫人被他踢开，倒在两个焦急旁观的仆人身上。其中一人赶快冲上前去帮助神经筋的主人。主人嘴里不知叫着什么，只是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小滴血丝从他嘴里、眼睛、指甲盖下方缓缓出。他在半空中使劲地扑腾，就像一条垂死的鱼，而后掉下来，毫无知觉地砸在下边的仆人身上。

艾莎斯·莫弥思特站起身，扑到丈夫身上“讷佴！”她惊惶地大叫，眼泪顺着下巴滴下来“哦，诸神，诸神，讷佴！快跟我说句话！”她狂的手指拍打着丈夫的脸，把他翻了个身，瞪着他有些茫然而疯狂的脸，不知所措。

“快去叫个法师！”她猛地反应过来，对呆呆站着的仆人大喝道:“快，快，快，你们全都去！给我找二十个法师来！快！快！”一道从头到脚重重地洒在她身上，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半人兽之舞池塘的水从她头上倒灌而下。她用力一蹬脚，站起身来，却差点被地上一具僵直的身躯绊倒——内莉！诸神啊，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救命啊！”园丁正在浇水，他抬起头来，这是夫人的声音呢！

“救命啊！”他加快脚步，一脚把方才花大功夫架好的水管踢开了。到半人兽之舞池塘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柯瑞隆神啊，真是见了鬼呢！他上了小路，跑了几步，快到池塘前却停了下来，惊讶地往前瞪着眼。

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夫人一丝不挂，跟她出生那天一样，沿着石头小路朝他跑过来，赤的双脚被石头割开了口子，留在地上长长一条血痕。她手里抱着昏不醒的女仆内莉，眼神有些狂。

“快帮帮我！”她咆哮道“我们得赶快把她抱进房子！快，小伙子！别发呆，愿柯瑞隆神保佑她！”园丁咽着口水，从夫人手里接过内莉。柯瑞隆神，你怎么就不保佑保佑我？他挖苦地想了一句，转身朝房子跑去——今天一定是忙的一天。

尤地莱·塔琳惊讶地张开嘴，数百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惊讶——也是最后一次。白炽的火焰从头到尾贯穿了他，把他的意识剥裂开来（就跟他先前烧死奥拉所·欧炳一样）。他眼睛背后，一切都化成灰烬，只剩下无尽的虚无，飞快地冲刷而过。它如饥似渴地着塔琳大法师的生命和智慧，同时在锁中诞生了一股新生的力量——科曼多所有的法师脑里都同时到那漾的光芒。

大殿上的灵们不知所措，既不知道是否该上前，也不知道该攻击哪一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高大魁梧的大法师塔琳全身上下冒出黄的火光，就像一棵被闪电劈中的大树。

他像火把一样燃烧起来，照亮他们惊恐的脸，白炽的火网在他们头顶重得宁静，显得愈发安详。而皇庭上，庄严的沉默再度降临。数百个灵屏住呼，大法师烧得焦黑的身体歪倒一旁，变成一摊旋转飘飞的灰烬。

反作用力像一阵大风吹散落叶那样，把伊尔推开，而金的印记则牢牢地保护着他，让他不被伤害。等旋风停止，印记也消失，把他一个人留在一团漆黑之中——他漾在空旷之中，只剩下意识，却不见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