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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能坐以待毙呀!要想办法,要挣扎着活下去。他吃力地从垄沟里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横越垄沟,拖着红肿的伤腿,咬着牙向与大道平行的东方走去。
他就要走出这片高粱地了。红的
光已经从逐渐稀疏的高粱秆棵间照
进来。他轻移脚步,眯
着眼睛,努力向外边窥视着。
外边是一片矮棵植物。不对,比矮棵还矮,大的叶子铺在地下,把垄沟都盖住了,叶子一旁结着圆圆的东西,有小孩脑袋大,溜圆溜圆的…哎呀!西瓜!那是西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他又饿又渴的情况下,面前竟然出现了一片西瓜地!中医管西瓜叫“天然白虎汤”可以清心、利
。解毒、润肺。他嘴里
着口水,猫着
向那既解渴又有营养价值的物体摸去。当他脑袋探出高粱地的时候,他又留神向四外看了看,没看见一个人。离他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用林秸搭的瓜窝棚,窝棚顶上伸出个小烟筒,一缕青烟正在袅袅上升,显然有人住在里面。他不敢
心大意了,忙趴在地下,用眼睛向瓜地寻摸着。他瞄准一个大个的匍匐前进,待摸到它跟前,双手抱住,一揪,搞到手中。西瓜分量很重,青绿
的皮上还带着绒
,没
,是个生瓜。他有些失望地放下它,又去摸附近另一个大的。当他的两只手正抱住这个瓜要往下摘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断喝,像炸雷一样从空而降:“哪来的野贼!快住手!”刘
浑身一哆嗦,猛一抬头,只见从一棵大柳树后边跑出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胡子老头,手持一条扎
,正横越垄沟,朝他这边奔来。
刘吓得叫了一声妈,扔下手中的大西瓜,从地下爬起来就往高粱地里跑。他腿瘸,跑不快,挣扎着跑了十来步,一下被垄台绊倒了,还没等他再爬起来,黑胡子老头已经赶到,一脚踏在他
股上,磨得放光的扎
头子对准他的脑袋。
老头怒吼道:“你再动一下,我就给你扎个透眼!”这可把刘吓坏了。他早就听说黑龙江人
子野,何况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人有谁管?他那淡黄的饼子脸吓得完全扭歪变形了,圆圆的眼睛惊恐地盯着扎
头,扯着尖嗓子嚎叫起来:“大爷…饶命啊!我,我不是小偷呀…”
“你还敢犟嘴!”老头抖了抖手中扎吼道“我先扎你个透眼看你认账不认账!”老头手中的扎
好像眼看就要扎下来了。
刘忙举起一只手,对着扎
头拼命摆动,一连声地喊着:“大爷!大爷!我认账啊!我,我…”
“说!你是不是偷瓜贼?”扎头又往下降落半尺。
“是,是。我是偷瓜贼。
“还敢犟嘴不?”
“不,不敢了。
“那就起来,跟我走!”老头踏在刘股上的脚撤回去了,又横跨垄台,往后退了几步,可是扎
头还对着刘
。
刘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哭丧着饼子脸站着没动。
老头又吼了一声:“走!”刘又一
灵:“上哪去?”
“村公所!”
“哎呀!”刘忙又哭着哀求着“大爷,你老可别送我上村公所呀!那我就完了!我,我…”他忽然一伸左手,一边往下摘手表一边说“我这有块进口手表,瑞士国的,我孝敬给你老人家,请你老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表从手腕子上摘下来了,用双手举向老头。
老头浓眉一皱,指着表吼道:“你还是个偷表贼?”
“不,不是。”刘忙又摆着手说“我不偷表。你老看看我这身打扮,能穿着背心
衩去偷表吗?”老头真的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这一打量,他又得出了一个新结论,一持黑胡子说:“啊,我明白了!你原来是个
鬼,上了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炕,让人家捉
的堵住了,这才…”
“哎呀,你老又冤枉我了!我从来不干那肮脏事儿…”
“那咋连布衫子都耍拉没了?”
“我我…”
“说呀!说出个子午卯西来我听听。
“我,我…”刘圆眼珠子直劲儿晃
。这时,他的心神稍稍稳了一点。他已看清老头那古铜
的圆脸上长着一副端正的五官,虽然
脸怒气却不凶恶,一身带补丁的
布衣裳洗得还干净,看样子像个正经庄稼老头。刘
便把心一横,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说道“我,我实话对你老说了吧,我昨天正在家里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
本人忽然来抓我,我顾不得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本人抓你?”老头又打量刘
一眼“他们为啥抓你?”
“因为…”刘眼珠子又一晃
说“我说了实话你老不会去报告给
本人吧?”‘你说啥话?
“老头眼睛一瞪,黑胡子都掀起来了。他要接着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咽了一口唾沫说,”你说吧,我老郭头从来没干过见不得祖宗三代的事儿。
“刘从老头的
情变化和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得出了进一步的判断,便打起
神说道:“因为我反对
本强盗的侵略,我热
我们的祖国…”老头眼睛一亮,没等刘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反
抗
的?”
“正是。”老头“嗯”了一声,又捋着胡子想了想,突然一指刘,瞪着眼睛间道“那你咋那么胆小?”刘
被这突然飞来的问题问住了,一时之间竟没回答上来。
老头毫不放松地接着问道:“说呀!为啥那么胆小?谁都明白,能起
杆子反
抗
的都是英雄好汉,哪有你这样的?”老头举了举手中的扎
说“竟让这么个玩意儿吓得魂不附体,狼哭鬼嚎的,哪有个抗
英雄的样儿?”刘
的眼珠子又晃
起来,老头话音一落,他马上口若悬河地说起来:“你老有所不知,抗击
寇是分成一武一文两条战线的:武的在前冲锋陷阵,敢打敢冲,这就是你老所说的英雄好汉;文的专靠着一支笔杆子,写传单,写标语,写文章,写口号,用文字做武器打击敌人。”
“这么说你是文的?”
“专写传单和标语。”
“那你写了敢出去贴?敢出去撒?”
“我光管写,贴、撒另有专人。”
“这么说你们有一帮人?”
“说一帮人是不够的。”刘越说越来
神,这时竞把手一举,头一扬,像诗人朗诵一般地说“我们有千千万万的祖国儿女!我们有数不清的英雄战士,我们在抗
的红旗指引下,一定要把
寇赶出中国去!”老头的眼睛又亮起来,他忽然急速地向刘
身前走了几步,几乎靠到刘
身上,呼
急促地问道:“你说什么?战士!红旗!你,你是不是共产
?”刘
面对着老头那
动的神情,心里越来越明白,他连连点着头说:“你老算说对了,我正是一个共产
员。”老头一把抓住刘
的手,摇晃着说:“这么说你是个同志!”刘
又连连点着头。
“太好了!”老头的大手更加用力地抓着刘说“我的儿子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支武的,他现在跟着同志上了游击队。家里就剩下我们老两口领个老姑娘,种了这片西瓜…”说到这他忽然停住话头“哎哟”了一声说“别光顾说话了,你是不是水米没打牙,又饥又渴?”刘
又连连点着头。
“走吧!”老头搀着刘说“跟我到瓜窝棚里去,到这就像到家里一样,咱们是同志呀!”老头搀着刘
向高粱地外面走去。就在他俩刚刚从高粱地里探出脑袋的时候,忽然从旁边飞过一只皮鞋脚来,一下把老头手中的扎
踢飞了,接着又伸过一只长胳膊,一把抓住了老头的领口。
老头和刘都吓得一抖。刘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伪警察,右手端着匣
,左手扭着老头,一边狞笑着一边对老头说道:“好你个老郭头,老子早就断定你是共匪,这回…”警察正在得意地说着,没想到老郭头猛往前一蹿,一张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警察,连端
的胳膊都被箍在他那有力的臂膀当中了。
“啪”的一声,警察手中的走火了,
子正巧打在一棵高粱秆上,高粱秆应声折断。
刘吓得“妈呀”一声喊叫,扔下老郭头,转身就往高粱地里跑。在
声的强烈刺
下,他跑得飞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块高粱地,又钻进了另一块高粱地…
刘没命地奔跑着,跑哇跑,不知跑了多么远,最后,他跑到一座山丘上,钻进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一头倒在地下,再也不想起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他长叹了一声,举起手,要看看几点钟了。糟糕!手表不见了!手表是在要给老头的时候摘下拿在手里的,一定是在方才奔跑的时候甩丢的。这回可真成了彻底的穷光蛋了,身上除了两块“遮羞布”之外,一无所有!这可怎么回哈尔滨哪?
刘躺在树丛里,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