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科長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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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開始了新的工作,不過同事們看陳科長像變了個人,整天默然不語,沒事就着香煙發呆。這樣的工作狀態自然不能被同事領導所接受,所以處長請他去了辦公室。兩個人面對面坐了很久,處長有些急了,道:“小陳,你就不打算對我説點什麼?”陳科長道:“我説什麼呢?來這裏就是虛心接受領導的批評。”處長道:“你這個態度很不可取。我們在辦案過程中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困難,包括個人心理都會有觸動,但是你要搞清楚工作和生活上的區別嘛,把工作裏的情緒帶到生活裏這就很不可取了。你説呢?”陳科長道:“我知道,我不會這樣的。”處長嘆了口氣道:“你是局裏的骨幹,最年輕的刑偵科長,很有前途,總不能因為自己手上承辦的案件而沉淪下去吧。你不覺得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陳科長皺着眉頭道:“處長,我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你不要擔心我。作為一名公安調查人員,正如你所説,心理上一點抗擊打能力都沒有還怎麼做事情呢,只是這幾天我確實很疲勞,大家不用太多擔心。”看他始終聽不進勸,處長只能嘆了口氣道:“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斟酌。”下班後陳科長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他不知道自己這兩天的情緒為何會如此低落,就算老王一家的遭遇太過悲慘,讓人無奈,也不至於讓自己情緒如此不能自拔。那是不是有點太過了?畢竟自己搞了六七年的刑偵工作,比這更慘數倍的兇案場面他都見過,也不至於如此啊。
閒逛了很久,夜漸漸降臨。他還未婚,父母又去了親戚家,他很害怕回家那種孤獨的
覺,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因為這兩天他的心情實在不好。
吃過飯他又去看了一場電影,結束後已經深夜11點多了。他漫無目的地一路走回家,已經是深夜1點多了,擦了把臉就躺倒在沙發上點了煙,
了沒幾口眼皮子越來越沉重,便滅了煙上牀睡覺了。
因為此時人已處在非常疲勞的狀態,沒過多長時間陳科長就睡着了。
半夜他忽然被一陣“吱吱”的鐵器摩擦地面的聲音吵醒,本來不算響的聲音在黑夜聽來卻是無比刺耳,他也沒有多心,翻了個身子本來打算繼續睡覺的,不過這聲音卻沒完沒了地響個不停。
陳科長皺着眉頭坐了起來,因為他的住所是那種北京老式的四合院,這是他爺爺留下來的,面積不算小,整個院子都是他家的,父母住東邊,他住西邊。今天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所以陳科長確定聲音不會是自家院子出來的,只可能是外面有人在幹什麼事情,不過深更半夜的這麼搞,不怕影響別人休息嗎?
陳科長走出屋子開了院門,奇怪的是黑糊糊的小巷裏一個人影也沒有,而就在此時聲音也忽然停止了。
陳科長出了院子,四處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自語道:“真是見鬼了。”關上院門繼續回屋裏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在衚衕口早點攤子上吃早點,正好碰到幾個鄰居,聊了幾句,陳科長道:“昨天夜裏有人不知道在外面幹嗎,吵得人一夜沒睡踏實,你們知道是誰嗎?”幾個人都道:“不知道。”還有人道:“我睡得死,打雷都不帶醒的,何況一點噪音呢。”陳科長心裏漸漸開始覺得有點古怪了,因為那個聲音很響,而且持續的時間也很長,沒有道理一個衚衕裏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吵醒。
吃過飯後,陳科長去單位的路上不停地琢磨這件事情,最終也沒想出個因為所以來。上班後因為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件,工作的時候他很快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晚上回到家後讓他到意外的是母親已經提前回來了。陳科長道:“您不是説要待一個月嗎,幹嗎這麼早回來?”老太太道:“怕你一個人在家照顧不好自己。不是我説你,這麼多天一鍋飯都沒煮過,天天在外面吃那些東西能有營養嗎?”陳科長道:“您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何必還惦記我呢,我都這麼大人了。”老太太道:“你再大都是我兒子,不惦記着你還能惦記誰去?”晚上老太太燒了很多菜,陳科長胃口大開,吃得不亦樂乎。老太太笑着道:“怎麼樣,還是媽好吧?”陳科長嘴裏
滿了東西,含混不清地“唔唔”答應着。
老太太道:“那你可要報答我,想想自己應該怎麼做?”陳科長費力地將嘴裏的紅燒嚥了下去道:“要不我給您捶背吧。”老太太笑道:“不需要。”陳科長道:“那您自己説我該怎麼辦?”老太太道:“我什麼要求都沒有,只要你以後聽我話就行了,你能做到嗎?”陳科長想都沒想道:“那是肯定的,您是我媽啊,不聽您的我聽誰的?”老太太欣
地點點頭道:“這才是好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太疲勞的緣故,還是因為老媽回到家裏心裏踏實的緣故,反正陳科長一覺睡到天亮,也不知道半夜有沒有那個怪聲。
這樣過了十幾天,一天上午陳科長正坐在辦公室裏看報紙,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老頭兒在那邊道:“小子,我們十幾天沒在家子過得還好吧,自己會燒飯嗎?”陳科長聽父親這話説得不對,正打算問,忽然明白了過來,剎那間一身冷汗,老頭兒等了一會兒道:“你在幹嗎,我問你話呢。”陳科長深深
了口氣道:“沒有,我在家燒飯呢。”老頭嗯了一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學會照顧自己了,記得衞生也要搞一搞,我讓你媽和你説話。”老太太接過電話説的什麼陳科長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甚至連電話是什麼時候掛的都不知道,他真的害怕了,以往只是聽説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邊,那麼“她”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來找自己,難道應該不會啊,自己並沒有得罪他們,只是公事公辦而已。
陳科長自小接受的就是唯物主義教育,從來不信鬼神,但是這一切難道是假的?
陳科長越想心裏越害怕,一天到晚都過得都昏昏沉沉,到了下班時間他一步千鈞地邁出辦公室。家是不敢回了,他草草在外面吃了點東西,便又去了電影院,從傍晚一直看到深夜,最後一場偌大的影廳只剩下了兩個人,陳科長其實本就沒有在意劇情,他只是避免自己有獨處的機會。
雖然他現在十分困頓,但回家是絕對不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科長聽到後面的人長長嘆了口氣,他立刻驚懼起來,因為這個聲音和老王那絕望的嘆氣聲實在太像了。陳科長不會忘記老王和自己説話時那種無助、憤怒、失望的語調以及他時不時的長吁短嘆,可是老王已經實實在在地死了啊。
想到這裏陳科長額頭的汗珠漸漸滲了出來,他不敢回頭,脖子上的腦袋早變得有千斤重,後脊樑卻一陣陣地發冷。
不知過了多久電影終於放完了,工作人員打開劇場內的燈,開始清場。陳科長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道理,只能起身,可是當他鼓足勇氣轉過身子,卻發現大廳內空空蕩蕩,其實只有他一個人。
外面和裏面一樣空蕩,慘白的路燈讓人覺光明也是冷冰冰的,陳科長神經高度緊張地搜索着黑暗的角落,不過什麼都看不見。
他為了壯膽,摸出了一煙,拿出火柴,用力一擦,只聽噗的一聲,火柴居然冒出了一股詭異的綠火,陳科長嚇得立刻就要扔掉手裏的火柴,可是這
火柴燃燒得太快了,瞬間便燒到了頭,並且燎到了他的手指,不過並沒有那種灼熱的
覺,反而讓陳科長
覺涼颼颼的。他驚異之下藉着路燈看了看火柴盒子,並不是自己常用的那種,但是陳科長可以確定一點,在這之前他一直在用的絕對不是這盒火柴,看來火柴被調包了。想到這裏他再也不敢想下去,這時他彷彿看見火柴盒子上寫了幾個小字,陳科長舉到眼前,只見上面寫着:“大拇指和食指兩頭相
成圓形,放到左眼,照做,急!急!”陳科長驚疑不定地照着上面的話做了,可是手指剛一和眼睛平行,他嚇得立刻大叫起來,人也向後退了幾步,一
股坐到了地上。因為他透過手指看到了一幕極為詭異的場景,一個有別於他眼睛看到的景象出現在他左眼裏,和右眼看到的截然不同。在那隻左眼裏他看到了各種奇怪的樹、白骨森森的貓,還有行動詭異的“人”可是放下了手,他的左眼就恢復了“正常”到了這份上陳科長再也忍耐不住,他大聲道:“你們是不是神經病啊,我只是按規矩辦事罷了,又能怎麼辦?你們這麼纏着我就能管用了?”空蕩蕩的街區讓他的聲音顯得無比清晰,可是並沒有搭腔的。遠處不知躲在哪裏的野貓受了他的驚嚇,也跟着叫了幾聲,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陳科長站了起來,點頭道:“好,既然你們我,那我就看看你們到底能拿我怎麼樣?”説罷他一狠心就往家裏走去,當然這也是因為陳科長終於明白他走到哪裏都是沒有用的。
回到了家,只見小院子裏還亮着燈,他推開院門剛想大步跨進去,猛然見到“老太太”筆直地站在天井裏,表情詭異地看着他,陳科長冷汗立刻又冒了出來,之前的種種“決心”瞬間又忘了乾淨。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一會兒“老太太”嘆了口氣道:“等你好久了,一塊吃飯吧。”既然已經面對了,當然不會再逃避,陳科長鼓足勇氣走進了廚房,首先看到的就是桌子正中三塊黑小墓碑,分別是老王一家人。
陳科長緩緩地坐了下去,老太太不急不慢地將菜一碟碟端到桌子上,也沒有話,陳科長道:“你們到底想怎樣?”老太太道:“為什麼這樣問?我只是希望你吃飽一點,過得好一點,然後能去破案子啊。”陳科長道:“你們家的事情我真的幫不上忙,你們為什麼要這麼纏着我?”忽然屋裏的燈噗的一聲變成了一團綠的火苗,上下飄動不停,將一切照得綠油油的,而老太太已經變成了老王的
子,即便陳科長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還是嚇得向後跌去,跌在地上。陳科長看到了老王板着一張雪白的面孔看着自己。
陳科長肝膽俱裂,不過過硬的心理素質讓他沒有失聲尖叫。他強撐着貼着牆角站了起來,道:“你們到底是人是鬼,我不信這個世上有鬼。”但是老王並沒有説話,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然屋子裏的燈恢復如前。老太太不見了,那幾塊墓碑也不見了。陳科長卻驚異地發現廚房的玻璃窗上映着老王的影子,而從他這個角度來看應該是自己現在的模樣。
陳科長趕緊去屋子裏的鏡子前,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鏡子裏的人居然真的是老王。
陳科長心力瘁地坐在牀上,而鏡子裏的老王也坐了下去,陳科長喃喃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鏡子裏的老王也如學語般一個字不差地説着。
陳科長怒從心起,抓起凳子向鏡子砸去,不過隨之而來的不是玻璃碎裂的聲音,而是凳子忽然消失了。
再看鏡子裏的老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怪異。陳科長疑心頓起,伸手摸了過去,沒想到接觸到玻璃後居然像水一般動了起來,而且手能穿入。陳科長立刻穿過手去,接着整個身子都穿了過去。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鏡子後面居然又是一個世界,只見周圍樹林小溪景
優美,陽光温暖。
陳科長心裏越來越糊塗,估計這一輩子怪事都要在一晚上遇到了,當下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幾個人惡狠狠地道:“你就是想害人,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時一個男的道:“大哥行行好吧,我真沒想害誰,這件事情與我無關啊。”之前那人道:“別放了,當我不知道,兄弟們給我刨坑埋了他。”陳科長眼見一場兇案就要在自己眼前發生,立刻循聲找了過去,只見在一處小林子裏,四個大漢將一個瘦弱的男人捆得如粽子般放在地下,然後開始挖坑。那個男的苦苦哀求,卻絲毫不能引起他們的同情,陳科長大聲道:“你們這是犯罪,這叫草菅人命。”沒有一個人理他,連即將受害的人都沒有看他一眼。陳科長急了,上前就去拉其中一人,可是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從對方身體裏穿透而過,原來周圍一切都是幻象,當他試了周圍的草木之後一切都是如此。
陳科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將坑挖好後對那人道:“你使法害人就應該想到結果,死也不算虧了。”説罷將那人連同他身旁一個黑顏
的木片一起扔進了坑裏,然後剷土將他活埋了。辦完事後一人將手中的鐮刀啪的橫斬入身旁的樹幹上,一刀刀的刻了個很奇怪的圖形,刻完後四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科長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將人給挖出來,只能按原路退回了家裏,此時一切如常,他再看鏡子裏也不是老王了,而鏡子也變得不能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