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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夏府裏和氏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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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合約,夏正謙便熱情留三人吃飯。羅騫知道即便夏衿得了六十兩銀子,租了宅子後也只能支撐一陣子的開銷,自然不肯讓夏家破費,坐了一坐便告辭離去了。

而夏府那頭,無論是老太太還是夏正慎、夏正浩,都極篤定夏正謙一定會來吃這一頓飯,所以也沒派人盯着老宅,更是備了一桌好席,只等三房一家四口提了東西上門來。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老太太沉不住氣了,叫夏正慎:“派個人去看看。”夏正慎派了人去,不一會兒那人回來了,稟道:“小人去看了,老宅上了鎖,裏面似乎沒人。小人又找人打聽了,好像是三老爺他們搬走了?”

“什麼?”一屋子的人都懵了。

“你打聽真實了?確實是他們搬走了?不會是他們來的路上跟你錯過了吧?”夏正浩猶不相信。

夏正謙的格,他最瞭解,他話都説到那個份上了,按道理説,夏正謙即便不搬回來住或回仁和堂坐堂,這頓飯他是一定會回來吃的。

“確實是搬走了。”那下人抹了抹額上的汗“那鄰居説,眼看着他們僱了好些馬車,拎的拎,抬的抬,把東西都搬上馬車離開了。”夏正慎忽然想起老宅外面砌了個門臉,老三在外面開了個醫館,還跟人合夥了個藥鋪,又問:“那外面的門臉呢,也沒人?”下人搖搖頭:“沒人,都鎖着門。”夏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面面相覷。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下來。屋裏一片寂靜。

待大家都反應過來。三房人這麼直接搬走,就等於無聲地扇老太太一個大嘴巴,給老太太好大一個沒臉時,大家全都偷偷抬起眼,朝老太太那邊瞥,就生怕下一刻,老太太手邊的茶杯忽然就朝自己飛來,遭個無妄之災。

老太太此時已氣得全身發抖。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如此難堪過,即便是老太爺當年抱回一個孩子,也是跪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地跟她討饒,她即便氣惱,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憋屈難堪。

“簡直是…”她用力地拍打扶手,咬牙切齒,臉上一片猙獰“不知死活!”

“老大。”她揚聲道。

“娘,我在這兒。”夏正慎走到她身邊。

“你去。把老三的身世都給我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他是婊/子養的野種。我家沒這樣不仁不義的東西。”屋裏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覷。

今天上午老太太在老宅那裏鬧的那一場,因為夏正慎囑託和劉三爺敲打,那些病號並沒有把閒話傳出來。而回家之後,夏正慎又勸了老太太好一陣,讓她把夏正謙的身世當成把柄,不在關鍵時候不要輕易地使出去。為此,這個家除了夏正浩回來後,夏正慎跟他把所有事情都説了一遍外,其餘人都不知道夏正謙的身世另有隱情。

“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弟他,不是您生的?”大太太忍不住問道。

“自然不是!”老太太回答得異常乾脆。

這一下大家知道剛才不是他們耳誤了。只是這消息不啻一聲炸雷,大家猶不相信,全又把目光投到了夏正慎身上。

夏正慎卻不理大家,苦着臉對老太太道:“娘,祁哥兒可是救了羅三公子,又治好了宣平候府姑太太的病。咱們這要是跟他們撕破臉,可真沒什麼好處。”

“好處?什麼好處?”老太太尖利的聲音如同針扎一般刺進大家的耳膜“他治好了羅公子的病,跟你説過一聲沒有?他賺了宣平候府幾十兩銀子,分給你一文錢沒有?如今叫他們來吃一頓飯,就躲三躲四,生怕咱們沾他的光似的。就這樣,還有什麼好處給你?反正…”她呲着牙,聲音越發尖利:“他讓我不好過,我就讓他不好過!哼,什麼玩意!”夏正慎嘆了一口氣,仍然耐着子温聲開解老太太:“治好羅公子時他們已經搬出去了,至於沒給我錢,那不是已分家了嗎?祁哥兒能出手相幫,已是…”沒等他把話説完,老太太就打斷了他的話:“搬什麼搬?不是説祁哥兒極得羅公子的喜歡嗎?沒準這都是他們串通好的,互相串通好來設計我們。我就不相信祁哥兒能得什麼奇人傳授,醫術比你三弟還高明!咱們家以前雖有個邵婆子,卻是個又聾又傻的,跟她説話不把屋頂掀翻她本聽不見,腦子更是糊塗得連她自己是誰都説不清。這樣的人還是奇人?!就等着哄你們這些蠢人!”這話説得夏正慎眉頭直皺。

夏正浩忍不住道:“那宣平候老夫人呢?那總不會是祁哥兒認識的,也串通好來設計咱們吧?”

“什麼宣平候老夫人?你認識她?”老太太仰頭脖子,快要問到他臉上去“看她那灰撲撲的馬車和那身穿着打扮,哪個候府夫人是這樣?你大哥好歹在世面上混了幾十年,難道她是候府夫人都認不出來?”夏正浩被這一説,也糊了,只好轉頭瞅着夏正慎,希望大哥能拿個主意。

“娘您不要胡猜了。”夏正慎有些不滿地道“您是沒見過羅公子和那宣平候老夫人。宣平候老夫人雖然穿的不怎麼樣,但那一身行事的派頭,真不是一般人能裝得出來的。羅公子就更不用説了,絕不是那等容易被人糊的人,他不可能幫着祁哥兒來哄騙咱們。”他掃了大家一眼,又道:“再説,此前祁哥兒除了上學堂就是去醫館,本就沒機會外出。即便跟三弟去羅府治病,也統共去了兩次。就他那子,怎麼可能去了兩次就哄得羅公子幫他?”這話説得夏禪和夏禱連連點頭。

他們跟夏祁一塊長大,上學後又一起呆在學堂裏,對他的子可以説再瞭解不過了。不要説沒有機會,即便有機會,以夏祁那簡單的腦子和老實純良的子,也做不出連老太太和大老爺都被計算的事情來。

只夏禪眼前總閃過那被打的情形,他心裏隱隱覺到夏祁絕不是他們看到的這麼簡單。但當大家都不相信他説的話,他便賭氣地懶得把心裏的猜想給説出來。

夏正慎又繼續道:“而且我今天回來後問過守門的人了。他們説,祁哥兒原來都是放了學或從醫館回來,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從不出門的。也就是他爹被關在羅府的那幾,出入的次數多些。”

“再説。”他又轉頭看向夏禪“禪哥兒跟羅公子接觸得多,你覺得羅公子是能幫祁哥兒算計咱們的人嗎?”夏禪一點都沒猶豫,直搖頭道:“絕對不是。羅公子自已都病得下不來牀了,稍一動彈就噴血。而且他子冷淡得很,不大愛説話,即便對三叔也淡淡的沒個笑臉,是個很難接觸的人。”

“可不是,即便是三弟,也難以讓羅公子這樣的人幫忙。咱們夏家小門小户,還入不得人家貴人的眼。”夏正慎道。

老太太兩個兒子都極孝順,便是夏正謙這個不是親生的,對她的話也從不敢違背。這下見大兒子竟然直接否定自己的話,老太太更是氣惱,只覺得心頭的血脈一陣翻湧。

她厲聲道:“不管算計也好,不算計也罷,那野種既然連頓飯的面子都不給,我也不必給他留面子。老大,你去,把他的身世給我抖出來,我看他還有什麼臉在這世面混!”

“娘!”夏正慎不情願了。

今天看到夏祁一出手就治好了定平候府姑太太的病,夏正浩出面也沒能請來三房一家人,他這心裏對老太太就生出了埋怨。要不是老太太平時對三房多加苛責,那又猝不及防地把夏正謙的身世説出來,他們之間怎麼會鬧到這般田地?

現在好不容易把那話題給堵住,沒讓留言傳出來,這就保留了一線挽回的餘地。都已這樣了,老太太還要把事情做絕,難道她就不覺得這樣是徹底把老三一家往外推嗎?

“娘,這樣做,只會讓三弟離咱們越來越遠。”夏正浩也不同意。

“那孽畜不聽我的話,你們也不聽我的話了?”老太太指着兩個兒子,手指直髮抖。

夏正慎見老孃被氣着了,連忙柔聲勸道:“娘,您聽我説呀…”

“我不聽!”老太太一揮手,差點打到夏正慎臉上“你們要不聽我的話,也一樣給我滾出去。”夏正慎與夏正浩對視一眼,兩人的臉都十分難看。

明知道三房現在有了宣平候府和羅推官家做靠山,他們上趕子緩和矛盾還來不及,哪裏肯火上澆油地再進一步撕破臉子?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夏正慎待要慢慢跟老太太講道理,可老太太竟然像着了魔似的歇斯底里,定然要夏正慎馬上去把夏正慎的身世給公佈出去。

夏正慎本就被這事鬧得心煩,此時見老太太糊塗地掰扯不清,他也沒了平時的好脾氣,氣道:“您要説您去説去,反正我是不會去做這種傻事的。”説着,他氣呼呼地就要往門外去,卻聽得後面一陣驚呼“娘”、“祖母”

他回頭一看,就見到兒、兄弟都圍在了老太太面前。他心不妙,快步擠進人羣,卻見老太太面如死灰,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張鋪了錦墊的軟榻裏,似乎是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