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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海上奇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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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尖鋭刺耳,歷久不絕,只聽得四人心神震顫,髮悚然!四人各自撤身後退,四下張望。

隨着笑聲,鬥場中多了個相貌清奇,長髯過,手持雲拂,背長劍的老道。

蒲逸凡抬眼望去,只見老者一雙光如電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盡朝自己緊緊盯着,心頭微微一寒,立即了上前,躬身説道:“晚輩蒲逸凡叩見老前輩,不敢請問老前輩尊諱?”老道不答反問道:“你就是蒲玄的兒子吧!”他望了雁蕩三絕一眼,隨又説道:“你先把他們三人打發了再説!”蒲逸凡雖覺老道説話的語氣太過冷漠,但聽他那口氣,似是父執之輩,當下只好遵囑走近三人,沉聲説道:“聽説你們雁蕩三絕滿身罪孽,兩手血腥,本來應該立時誅除,但蒲某僅予薄懲,留給一條自新之路,是非禍福,全在你們今後一念之間!不過蒲某話要説明,倘仍估惡不俊,下次落在我手,三尺青鋒劍下,定然不再容情,去吧!”雁蕩三絕剛才領教過他的武功,此時更有個武功高深莫測的老道站在一旁,心知若不見機而退,實在於己不利,當下各自一施眼,便半聲不哼地轉身而去!老道望着三人去後,得意地笑了笑,悠地面容一正,故意一聲嘆息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縱虎歸山,貽患無窮,唉!恐怕這不是你始料所及的吧!”蒲逸凡聽得一怔,暗道:“對呀!假如自己打不過他們,只怕他們就不肯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了!”當下滿懷惶恐地説道:“老前輩説的是!但請示下法號,晚輩也好稱呼。”老道皮笑不笑地説道:“貧道的名號麼…”眼珠轉了幾轉,繼而説道:“少時自然曉得,你且先説説你因何在這歲末寒天之時,離開北嶽南下?因何在這荊州城郊與雁蕩三絕動手?”説話之時,一雙炯炯有神但卻遊移不定的眼神,盡在蒲逸凡的臉上掃個不停。

蒲逸凡雖少江湖閲歷,人卻甚是機警,眼見老道不答反問,眼神亂轉,測知老道可能不懷好意,當下略一沉,答道:“這次匆匆南下,乃是奉了家父之命,辦我北嶽門中的一件私事,與外界並無絲毫牽連,恕難奉告。至於這雁蕩三絕,皆因他們無事生非,強討惡要,欺負晚輩人單勢孤,一言不合,就動手來。

這一番避重就輕,理直氣壯的話,直聽得老道暗自嘀咕:“想不到對方這點年紀,心思如此靈巧,詞鋒如此鋭利,既然軟套不説,説不得只好用強!”當下心動念轉,面帶愠地説道:“你這可是由衷之言麼?”蒲逸凡見老道言詞咄咄人,知道所料不差,一面凝神戒備,一面朗聲説道:“是不是由衷之言,老前輩請自揣度,不過北嶽門中,尚無口是心非之人!”

“依你説來,倒是貧道口是心非了?”他臉陡然一沉,怒聲喝道:“道爺數十年江湖闖蕩,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大言放肆過!你家道爺長話短説,快將身懷寶物獻出,你只要敢説-個不字…”蒲逸凡傲然接道:“不又怎樣?”

“那你就接道爺一掌試試!”他呼地劈出一掌,向蒲逸凡當擊去!

蒲逸凡早已蓄勢相待,就在老道掌勢劈出的同時,也是隻掌猛地平推過去,但見兩股強猛的掌風甫一觸,只聽“膨”地一聲暴響,蒲逸凡當場被震得倒退了六七步,才拿樁站穩。老道也是雙肩微晃,馬步浮動!

老道一擊無功,就知眼前少年武功不弱,猛地大喝一聲,全力再發一掌,一股劈空勁氣,排山倒海般撞了過去!

蒲逸凡接過一掌之後,覺出對方功力高出自己大多,眼看老道第二掌劈到,忙不迭雙足一蹬,身子凌空拔起,向老道身側丈餘之處落去!就在他身形將落未落無法借力之頃,老道又是電雷奔般地一掌劈到!

蒲逸凡身形剛落,老道掌力已到,眼看就要命喪掌下,突然斜刺裏吹來一股勁風,將老道勁疾無倫的劈空掌力撞了開去,同時聽到一聲蒼勁的口音説道:“道兄手下留情!”話聲一落,一位長髮披肩,雙手捧缽的行腳頭陀,已自立身在二人側面丈餘之處。

來人正是海上三仙之一的蓬壺奇僧。他這一現身,在場二人,不由同時一怔,老道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道是什麼武林高人,原來是你這遊方和尚!怎麼,伸手多事!是不是也想算上一份?”蓬壺奇僧微微-笑,道:“道見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咱們已二十年不見,今夜一見面就是這等招呼貧僧,不覺得太客氣嗎?”話到此處,看了一旁驚魂甫定的蒲逸凡一眼,又道:“蒲玄老兒只此一子,倘若在這荊州城郊有所不幸,必然親下北嶽,仗劍尋仇,道見雖不是怕事之人,但宇內五嶽,原是一家,為此引起恆山,西嶽間的互相仇殺!

”他微微一頓之後,繼續説道:“道兄想是聽信了江湖傳言,有意奪取寶物,但這等強取豪奪的行徑,卻不應你我‘五嶽’‘三山’正大門派中人所為!縱令江湖傳言屬實,但以道兄一派掌門之尊,向一個後生晚輩下手,傳言開去,只怕有損西嶽一派的盛譽吧!”這一番話只聽得老道臉上一熱,正待反相譏,忽然心念一動,暗自襯道:“聽説這和尚在海上蓬壺山中隱修,已二十年未履江湖,今夜突然在此現身,來意怕不簡單,若也真和自己一樣的覬覦寶物,先拿話把自己擠得置身事外,他卻待機下手…”念轉氣和,呵呵笑道:“老和尚二十年海上隱跡,武功進不少,嘴皮子也利了很多,衝着你和尚份上,適才之事,就此算完。不過你自己也為何來此,可能為貧道一道麼?”蓬壺奇僧知他弦外之音,乃是對自己突然現身有些懷疑,因此説道:“出家人一向不打誑語,月前我一方外好友,因為路過海上,閒談起來,得知現下宇內武林,又將興起風波,貧借鑑於二十年前衡山會劍殺戮太慘,想盡一己之力,看看是否有法化解,果然一踏進江南,就聽到江湖傳言,説北嶽有人懷寶南下,因恐寶物落入外道手中,引起後患,這才尾隨而來,諒來道兄不會不信吧!”老道乃西嶽一派掌門,在武林中久負盛名,蓬壺奇僧這麼入情入理地侃侃道來,他那得不信!想到適才之事,心裏一陣歉然,悠悠地嘆息了一聲,改口稱道:“禪師跋山涉水,趕來為我們宇內武林消弭災禍,我卻為了一己之私,製造事端,想起來委實汗顏…”他話未説完,那站在一丈開外的蒲逸凡卻已接口説道:“老前輩與家父各掌五嶽一門,晚輩天膽也不敢對老前輩有所記恨,既往之事,不説也罷!”僧道同聞此言,一個是暗贊蒲逸凡氣量寬宏,知情達理;一個則益自內疚,深不安。

突然,一陣強猛勁風,把三人附近之處的積雪,捲起滿天白霧,使人開眼不得,不過剎那之間,便自風停雪止,但這兩位僧道名家一眼望去,卻不大吃一驚,愣在當地!

原來就當這風起雪騰的眨眼之間,蒲逸凡已失去了蹤跡!只在他原來立身之處,多了一塊尺來見方的綠手巾!

二人俱是當今武林中的掌門宗師,武功自是絕高,閲歷尤其豐富,雖是變生腋財,卻仍沉定如常,只略微呆了一呆,立即同時走了上前。蓬壺奇僧拾起手巾,側臉朝靜一道人説道:“道兄,想我們‘五嶽’‘三山’在當今武林之中,可算是名門正派,北嶽後人在你我身側被人劫走,這真是羞見天下武林同道了…”靜一道人不待他話完,搶口接道:“禪師説的是,江湖傳言最快,假如有人從中散播,以訛傳訛,你我丟人事小,北嶽逸叟責怪起來,我們又拿何言以對?唉!

”他嘆息一聲以後,又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要不是貧道心生貪念,事情絕不會到這步田地!唉…”又是連聲長嘆!

蓬壺奇僧見他心懷愧疚,勸地説道:“道只不必自怨自責,覬覦寶物之輩,不止道兄一人,縱是道兄不出手,別人也不肯輕易放過。適才貧僧在城內跑了一趟,發現隱身城內的武林高手,五嶽之中,除了少林寺的和尚未見到外,泰山的神風劍客,南嶽的聖手書生,以及黑道中的南海三奇,九華雙童,此外更有一對向來超然世外的神州二賢的門人,也都來到荊州!你我眼下千萬不可自亂腳步,先到城中找個地方歇歇,再為計議如何?”靜一道人這時也拿不出再好的主意,當下附和道:“現下只好如此,貧道先行領路,禪師…”

“請”字方一出口,人已展開身法,徑向城內奔去。

僧道二人久歷江湖,知道這等深更半夜,要在城中落店,店家必然大驚小怪,遂在城內關王廟中藉詞找到一間僧房,要了一盞油燈,點燃坐下之後,靜一道人若有所思地説道:“禪師請把方才拾得的綠手巾,拿出來看看,許是敵人留下的標記也説不定?”蓬壺奇僧如言拿出,臨燈一看之下,見是一方綠女用手巾。手巾中央,用同絲線繡了兩行極其娟秀的蠅頭小字:“來自三山外,不在五行中,天下唯一剪,草澤盡風從。”靜一道人看罷四句話後,向蓬壺奇僧説道:“貧道對文詞之事,只是一知半解,這四句話的涵義,禪師可不可以為貧道解述一番?”蓬壺奇僧雙眉微皺,略一沉,道:“道兄在這等時候,還講什麼客氣,一二兩句大概是説她不是三山五嶽中的人物,第三句則是誇耀她的武功,最後一句‘草澤盡風從’,當是天下武林中三山五嶽以外的英雄人物,盡都歸從的意思。”話到此處,略停又道:“貧僧已二十年未履中土,宇內武林形勢,不甚了了,道兄四處雲遊,不知近來江湖上,有否出現用剪刀作為標記的新門派?”靜一道人沉思許久,才肅容説道:“五年以前,貧道因事道經西南,在貴州苗山之中,發現了一處跡近幫會的‘七絕山莊’。據説莊主是位出奇的高人,在短短數年中,竟將五嶽以外的風塵奇土,草莽異人,大部羅致屬下,現下勢力已遍及大江南北,大有橫掃五嶽之勢!今夜之事真要是七絕莊中人物所為,不但禪師消災弭禍的好心成空,只怕禍事就在眼前!不過照留下的手巾看來,似為年青女子之物,七絕莊屬下人物之中,尚沒聽説過武功高絕的年青女子。”蓬壺奇僧雙眉緊皺,閉月凝思。俄頃以後,雙目霍然睜開,正容説道:“依貧僧推斷,此事多半是七絕莊中人物所為!不過來人武功絕高,趁你我談話之際,將手巾甩出,猛然下壓,借力生風,把地上積雪震起,來人就趁這騰雪遮眼的剎那之間,將蒲家後人劫走…”突然僧房窗欞輕響,僧道二人同時驚覺,但剛一換眼,窗外已飄入一人。二人不約而同各自遞出一掌,來人急閃身形避開,口中低呼:“南嶽舊友就為此事深夜造訪,和尚道士們就這等招呼麼?”僧道兩人一聽“南嶽舊友”早已卸了幾成勁道,定神一看,果然不假,當即歉然一笑,同時説道:“人言聖手書生機謀通玄,羅萬有,對和尚道士所言之事,想已成竹在!何不把所知情形説了出來,也好集思廣益,共謀對策!”聖手書生道:“二位不必客套,要想知道此事真象,不妨隨我前往探個究竟。”話一説了,人已穿窗外出!

二人看他來去匆匆,心知必有所見,同時一長身形,也自穿窗尾隨而去。

三人疾行途中,聖手書生低聲説道:“我想在指引兩位到了地頭之後,我便先去城南遠安老店一探,因為風聞南海三奇業已投效七絕山莊,今夜落腳遠安店中。不論此行結果如何,咱們黎明以前,仍在廟中相會。”僧道二人再問時,聖手書生眨眼即已登上一座極似客棧的房頂之上,用手一指後院一排三間房屋盡頭有亮的一間以後,便自行離去!

二人審情度勢,俱都覺得有調虎離山的必要。於是蓬壺奇僧對靜一道人附耳輕輕説道:“我去引人,道兄請繞往屋後察看蒲家後人究竟是否被此間?”靜一道人點首贊成,便各自分頭行事。

工夫不大,院中忽然輕輕響起“篤,篤,篤!”的缽魚聲音,在靜寂的深夜,顯得特別刺耳。

聲響不過二遍,就聽一個年青女人的口音叫道:“蘭兒,你去看看陳伯伯睡了沒有?”又聽一個帶有稚的少女聲音接口説道:“嗯…天快亮了,小姐還沒睡?叫陳伯伯有事嗎?”一陣輕微腳步聲中,又聽先前叫蘭兒的女人憐情似地囑咐道:“這和尚夠苦了!也不想下雪天多冷,天沒亮就出來化緣了!叫陳伯伯拿點錢給他,敲呀敲的敲得煩死人,沒得把接來的客人也給吵醒了!”屋裏兩人這一問一答,蓬壺奇僧聽得清清楚楚。心知兩女份屬主僕,只不知她們口中的“陳伯伯”是何等人物?那被接來的客人又是什麼人?

默想未已,驀地門聲呀然,接着便聽到一個蒼老沉渾的口音説道:“和尚你要募化,就該光明正大地叩門求討,這麼藏在暗裏敲呀敲的,是不是想叫你那同伴趁機偷竊我家小姐的財物?”隨話聲,那三間末間的暗室中陡然縱出一個長鬚老者,身形甫定,又繼續説道:“管你募化也好,偷竊也好,既然來到這裏,總不能讓你們空着回去!”話聲一落,單掌猛地外揚,立見一點白影破空出,但剛要飛過蓬壺奇僧頭頂之時,陡然急而下,快逾隕星,直奔頂門華蓋大,手法端的既奇且準。

蓬壺奇僧計不慮此,急忙閃身抬臂,伸手一抄,雖然勉強接住,但覺勁道之強,不僅幾乎把持不穩,便掌心也被震得火辣生痛!等看清飛來白影不過是一片碎紙的時候,不心頭猛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