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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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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中。

展家莊的一角,一個佝僂的身影踩着急促的步伐,揮汗如雨地朝展慕樵平處理公事的凌霄閣前進。

這名老人就是吳總管,他在展家待了四十多年,展慕樵和他的父親可説是他看着長大的。此刻,他手上握着一封飛鴿傳書,準備親自將它到展慕樵的手中。

展家的事業遍佈大江南北,平常就靠着信鴿往來傳遞消息,因此,莊內養了許多信鴿,由專門的人負責餵養訓練。這些信鴿的腳上套着不同顏的鐵環,分別代表着不同的訊號。吳總管現在手中的那封信函,就是從象徵着緊急狀況的金鐵環上取下的。

吳總管在大太陽底下走了快半個時辰,有點頭暈目眩,他找了塊石頭,正打算坐下來口氣時,突然眼尖地瞧見一名長工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想由藏在花叢間的一個狗鑽出莊去。

他厲喝一聲,‘大膽的狗奴才,上工時間你想偷溜出去呀!還不快給我滾出來!’那名僕人顯然沒料到自己偷溜的舉動會被當場逮到,連忙爬出來,慌慌張張地向吳總管磕頭。

‘吳總管,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小的絕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昨兒個晚上,小的妹子病重,小的一時放心不下,才會胡里胡塗地丟下工作不管。求吳總管您網開一面,讓小的回家看看妹子。’吳總管捻了捻花白的鬍子,‘你叫什麼名字?在莊裏頭是幹什麼活的?’僕人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名叫李猛,負責整理綠漪閣的花園。’聽見‘綠漪閣’三個字,吳總管心中一動,腦中似乎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他皺着眉努力思索,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終於頹然地放棄。唉,人老了,真是愈來愈不中用!

吳總管輕咳了聲,‘李猛,念在你愛妹心切的份上,這件事我姑且不再追究,就準你放一天假,回去探望你的妹子,記住,下不為例。’李猛得猛磕頭,‘小人明白,多謝總管。’吳總管擺擺手,‘起來吧,天亮之前可得趕回來。’語畢,忽然覺得下腹一痛,他低下頭去,赫然看見腹部竟着一把飛鏢。

吳總管張大了眼,‘李猛,你…你…’他顫抖地吐出這幾個字,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李猛純樸的臉上瞬間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他一把走吳總管仍緊握在手裏的信,一個縱躍,輕鬆地翻出牆外,迅速隱沒在熙來攘往的人羣中。??風清憐兩手支着頭,坐在窗前,望着滿園的,臉上帶着如夢似幻的表情。

幸運之神果然降臨了,展慕樵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他是她心中惟一的愛。

當她知道良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後,興奮得好幾夜睡不着覺。然而,自從她在他面前昏倒後,他就像消失了般,不曾在她眼前出現過。

想到這裏,風清憐沮喪得垂下肩,他一定覺得她很笨拙、魯。那天她非但沒認出他是自己的新婚夫婿,還急着趕他走,害他摔了一跤,在僕人跟前丟盡了臉,他一定是因此在生她的氣,所以不想理他。

不行,她得找到他,向他道歉,她不要他因為這樣就討厭她。風清憐握緊拳頭衝出房門,跑沒幾步就看見一羣下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討論什麼。

風清憐急着想見展慕樵,也沒多加理會就打算從他們身邊繞過去,卻無意間聽見‘少爺’二個字,她疑惑地停下腳步。他們口中的少爺,指的應該就是展慕樵吧?她好奇地想聽聽他們在説什麼,於是便偷偷地靠了過去。

只見一個尖嘴猴腮,臉上長着一對三角眼的婆子,拿着塊手絹,裝模作樣地搗着口,一臉飽受驚嚇的表情。‘你們聽説了嗎?今兒個早上,廚房的沈大娘在草叢裏發現了一具屍體,你們猜那屍體是誰?’她故意頓了下,滿意地見眾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才得意洋洋地繼續説道:‘是吳總管哪!’周圍傳來一陣氣聲。‘哎呀,可嚇壞我了!我就説這宅子肯定被人下了咒,作了法,三年內一連死了四條人命,下一個還不知道要輪到誰呢!’眾人都嚇白了臉,一個圓臉長眼,滿臉稚氣的小姑娘,怯怯地拉着她父親的袖子,‘爹,你説吳總管會不會是少爺殺的呀?’小姑娘的父親愣了下,隨即狠狠地敲了她一記爆粟,破口大罵:‘你這孩子在胡説什麼!?少爺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接着又轉過頭對眾人陪着笑臉,‘小孩子不懂事,大夥兒可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小姑娘委屈地着頭,嘟起嘴道:‘可是隔壁的張寡婦明明就説少爺以前的三個子全是少爺殺的,爹你自己不也叫女兒沒事別靠近少爺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責怪女兒胡言亂語呢?’説着嗒嗒地哭了起來。

小姑娘的父親氣極了,一巴掌就要打過去,一個肥胖的身子擋住了他。

是剛才那名尖嘴猴腮的婦人。她假笑道:‘我説誠哥,你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婉兒説的可全是事實。洛陽城裏有哪個人不知道,展家的少爺不但在商場上作風強硬,連私底下對待他的子也是冷冰冰的,半點温情都沒有。不然,外人怎麼會給少爺取了個“惡魔”的封號呢?依我看,前幾任夫人的死,絕對跟少爺離不了關係。’‘你胡説!相公才不是你説的那種人!’風清憐再也忍不住地衝了上去,義憤填膺地朝着説話的婦人大吼:‘相公説什麼也不可能是殺人兇手,他救過我,他是個好人,不准你們説我相公的壞話!’眾人全被風清憐突然的出現和動的模樣嚇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風清憐深了口氣,慢慢地冷靜下來,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她應該平心靜氣地告訴他們,展慕樵不是他們想象中那種冷血無情的惡魔,他們誤會他了。張開口,她正想説話,展慕樵嚴峻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我看我給你們的工作顯然不夠多,才讓你們有閒工夫在這兒搬我的是非。’眾人剎那間全噤若寒蟬。

風清憐回過頭,擔心地望着展慕樵一臉的寒霜。

‘相公,你在生氣?’風清憐試探地問,小手扯着他的衣角。

‘夠了!’展慕樵冷漠地揮開她的手,‘你不需要為他們求情,我不會吃了他們。’他轉向此刻低着頭,顫抖地縮成一團的下人,‘從明天起一個月,薪俸減半,要是有誰不服氣,就給我收拾包袱滾出去!’説完,也不理睬眾人的反應,轉身就走。

‘相公,你等等我呀!’風清憐急忙趕上他,‘我有話要跟你説。’‘什麼事?’展慕樵不耐地問,絲毫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還是快步地走着。

風清憐氣吁吁地緊跟着他,一不小心,她的腳被地上凸出的石塊絆了一下,腳踝隨之一扭。

她痛楚地叫了一聲,跌倒在地,咬緊,忍受着一股從腳踝直竄上大腿的疼痛。

‘你又怎麼了?’展慕樵忿忿地旋身,當他見到風清憐眸中的痛楚時,立即跪在她面前,伸手便要掉她的鞋襪。風清憐羞得縮回腳,‘我…我沒事,你別這樣。’展慕樵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我是你的丈夫,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屬於我的,有什麼好遮的!’説完,便不由分説地扯去她的鞋襪。

‘你扭到筋了,還好沒傷到骨頭。’他氣惱地説,‘我早叫你不要跟過來了。’風清憐無辜地閉上嘴,不敢和他爭辯他剛才本就沒説過這句話。

展慕樵站起身,用手中的繡花鞋指着風清憐,‘如果你肯乖乖地待在房裏,就不會受傷,但你就是不肯,偏要為一些和你不相干的事強出頭,這下吃到苦頭了吧!’‘什麼和我不相干?你是我相公呀,我怎能讓他們那樣説你!’風清憐動地猛一起身,扭傷的腳踝傳來一陣劇痛,令她哀號出聲。

‘我的事不用你管。’展慕樵別開臉,低咒了聲,隨即一把抱起風清憐輕盈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