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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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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只要是走在同一條路上,誰在前誰在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同一條路上。而這條路上,是絕不允許任何不相干的人事物擋着。

用過晚膳之後,杜小佟推説累了便回房歇息,藺仲勳也找了説詞回房歇息,直到屋裏所有人都歇下了,他才無聲無息地離開。

城門早已關上,但不過是一座城門,哪裏擋得下他的腳步。

他點地躍起,閃過巡視的城門兵,隨即躍入城內街道,本無人察覺。他如入無人之境地朝皇宮走去,直到被擋在正豐門外。

“大膽刁民,皇宮內苑豈是你能進入之…”話未完,已經被藺仲勳一掌給劈昏。

而另一名守宮門的衞隨即向前,藺仲勳長腳一抬,便被踹飛在地上滾了兩圈。

隨即,他便朝宮裏走去,不一會宮中像是炸開的鍋,到處喊着捉拿刺客,他閒散走着,等着有人通報福至,一方面則是朝廣祈殿而去。

最終,他在廣祈殿外的長廊被團團包圍。

一個男人手執長劍向前,重喝着,“拿下刺客!”藺仲勳站在暗處,瞧着衞手提燈籠,他才緩緩地向前,就在衞刷的一聲,同時出長劍時,他沈聲道:“桂都統辦事還利落的嘛。”為首的男人聞聲登時頭皮發麻,大喝道:“慢着!”所有衞退下,桂英華隨即收起長劍,向前走上兩步,一雙虎眼瞠得快要暴突,隨即單膝跪下。

“卑職不識聖駕,還請皇上恕罪!”該死,已經好久沒瞧見皇上,多希望永遠都不用再見,可偏偏還是見了,而且這一次很有可能真的是最後一次見到…因為他死定了!

見桂英華一跪,喊着皇上,所有衞刷的一聲,整齊跪下。

藺仲勳氣定神閒地睨了眾人一眼,大步走過。

“桂都統,阿福呢?”

“回皇上的話,福公公正朝御天宮過來。”桂英華儘管哀悼自己命運多舛,但還是恭敬地稟報着。該死,他真的猜不出皇上穿着民間布衣到底是在玩哪一招,他只知道今晚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夜。太卑鄙了,來這招陰人,皇上都不會覺得自己太不講道義嗎!

“叫他到廣祈殿找朕。”

“卑職遵旨。”桂英華立刻使了個眼,要下屬趕緊把福至找來。

藺仲勳踏進寢殿,坐到四方黑檀書案前深思。

不一會,福至急急忙忙地到來,在殿門外低喊:“皇上。”

“進來。”福至一進殿,本來欣喜的神在瞧見藺仲勳鐵青的臉後消失殆盡。

“阿福,朕要賜一座御匾。”福至心思動得極快,道:“給寡婦杜氏的?”問着的同時,瞧見藺仲勳懶懶地望着自己,他二話不説地改了説詞,“是給杜姑娘的?”反正説寡婦可也不可,畢竟也不是明媒正娶,不過是個童養媳罷了,王家少爺死後,名分恐怕也只是王家的丫鬟而已。

“朕要封霜雪米為天下第一米,御匾上題一品米。”

“奴才遵旨。”福至垂下眼,心想皇上分明是拿御匾作文章。一般而言,御匾擱在民間已經有相當威力,見御匾如見皇上,再題一品米…難不成是有誰對杜氏無禮,皇上要替她出一口氣?

唉,原本以為皇上是玩夠了,打算回宮,豈料他不過是回來坐坐而已。

“三天內送到她府上。”福至掂算了下時間。

“奴才會辦得妥貼,不過既是要賜匾,那麼就得要擬旨,皇上是否要再賞賜何物?”

“黃金百兩…”藺仲勳忖着杜小佟還需要什麼。給她一筆錢,她大概也只是先存起來,要不便是採買農具和孩子們所需的文房四寶,但總不可能要他送農具和文房四寶吧…

“要不要加賜錦綾十匹?”

“也好。”上次拿的古香綾她壓沒用到,全都用到孩子們身上,這一回多備一些,加上是皇上所賜,她不用都不行。

“奴才記下了,三後會派人領聖旨前往封賞。”

“對了,清河築堤防一事,到底是怎麼做的,竟讓下游河水暴漲。”

“奴才明兒個會上工部瞭解,要是有任何瀆職之嫌,奴才會嚴懲。”

“別忘了把户部給一併攪進去。”一羣貪官污吏,等他有閒情時再來整治。

“今兒個賜御匾一事最好早點讓户部知道,朕要看户部這一回要拿多少銀兩去杜家採買霜雪米。”話落他已起身,好似一刻也不肯多作停留。

“奴才遵旨。”福至暗暗記下,雖説不是件大事,但皇上只是想找個契機整治户部罷了。

藺仲勳走過他身旁時,大手突地往他肩上一按。

“還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朕的行蹤給單厄離。”福至扯着笑得很苦。

“皇上,單將軍纏人的功夫實在是…”

“你不是老對他心癢難耐?朕給你這大好的機會讓你好生整治他,你竟是一點都沒有把握。”福至真是有苦説不出。皇上這分明是惡意數落了,單厄離是顆石頭,只聽君令,可他阿福是誰,憑什麼差使他?尤其在他得知他兼了首輔一職後,簡直視他為亂黨妖孽,要不是皇上實在太重視自己,他懷疑單厄離早一刀把他了結。

“別再讓他來找朕,否則——”

“奴才明白了。”福至如壯士斷腕般地閉上眼下了決心。看來得再找個法子捏造聖旨才能鎮住單厄離了。

“朕要走了,這朝堂你就儘管玩,怎麼玩都無所謂,讓朕看看你可以玩到什麼地步。”拍了拍他的肩,他徑自要往外走。

“不過要記得,該處置時可得要留給朕,才能堵天下悠悠眾口,朕可捨不得讓你背上污名。”

“多謝皇上。”福至角抖了兩下,心口不一。説到底,哪裏是他在玩?這分明全都是皇上攪和出來的。光是要他兼首輔一職就足夠撼動朝堂了,令六部之首彼此猜忌,思索着要如何拉攏或對付自己,甚或利用自己對付他人,這一來一去,所有的弊端全都跑到他耳裏,他能不辦嗎?

皇上向來就很擅長借刀殺人,只是沒想到這回竟會輪到自己當那把刀。

藺仲勳掏掏耳朵,當沒聽見福至的嘀咕,踏出殿門外,就見桂英華守在殿外。

“桂都統。”

“卑職在。”

“桂都統鎮守宮中,衞訓練有素,倒是包圍得快的。”桂英華眉心一跳,不相信皇上會誇獎自己。

“卑職職責所在,盡心而為。”

“不過,今兒個朕是閒散地走,所以你能趕在朕踏進廣祈殿內攔下朕,但要是有賊人刺客行刺朕,你認為那賊人會閒散地走,等着你來嗎?”桂英華二話不説,再跪!

“卑職有失職守,請皇上恕罪。”藺仲勳笑眯魅眸。

“其實這事也沒那麼嚴重,想要將功贖罪也行。”桂英華一臉不解地抬眼,便聽他道:“單厄離差不多也快到了,朕想到外頭走走,不想見他,給朕攔下他,要是他找着了朕,桂都統…別怪朕治罪。”藺仲勳拍拍他的肩,即刻走人。

桂英華聞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皇上惹不起,將軍不好惹…他怎麼這麼倒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