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悲創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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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杆槍出自蔡風之手,沒有誰看見他是如何奪過這杆槍的,只是見到他手中有亮光閃過,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便聽到將鮮于修禮團團護住的親兵發出了慘叫。
鮮于修禮駭得幾乎魂魄盡散,更加沒命地策馬向遠處飛馳,他的身後是一隊隊持盾的人牆,一羣願意為他去死的親衞。
恍惚間,鮮于修禮似乎覺到蔡風背上的凌能麗動了一下,那是他在發現三名親衞串成串時最後一眼望向蔡風,他自蔡風的肩頭髮現凌能麗似乎睜了睜眼,也許是他看花了眼,被嚇糊塗了。
慘嚎之聲、兵刃相之聲、呼嚎聲、馬嘶聲,使得原野上成了一片煉獄。
主帥一逃,定州義軍立即四散而逸,有誰還敢不要命地對這魔神一般的兩人進行攔截?
雖有數以千計之人,但是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人卻不多,而能夠對這兩人構成威脅的人更是沒有。
定州城內,混亂一片,四路的守城軍都在對擾亂的葛家軍進行圍剿,城外少了憂患,自然可以全力對付城內的動亂分子。
城中的葛家軍伏兵也很快明白白傲的攻城之軍被擊潰,因此開始四散而竄,大街小巷打游擊一般,以定州城內的數千兵力,想要堵死每一條衚衕,似乎有點困難,更何況這些在城內活動的人個個都身手不凡,以一敵十還是沒有問題的,因此竄房越閣使對方不易—一應付,不過,箭利弓強,卻使葛家英也死傷極其慘重,可城內的定州義軍同樣損兵折將,雙方都沒有討到什麼好處。
不過,攻城的計劃卻是再也不存在了,對於鮮于修禮來説,消除了隱患也值得,但鮮于修禮是這樣認為的嗎?
而此刻的鮮于修禮什麼也不敢想,只知縱馬狂奔,忙着逃命,因為他的對手實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是什麼地方,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不過他剛才並沒有眼花凌能麗的確睜開了眼睛。
凌能麗睜開了眼,最先覺察到的卻是蔡風,他與背上的凌能麗氣脈相通,神和氣機將兩人融為一個整體,否則,他絕不能保證凌能麗的屍體無傷,正因為他將背上的凌能麗以氣機相串,才能構成一個渾然無間的整體,也更為靈活和自然,可以説,他們的生機是聯繫在一起的,如此一來,自然是蔡風最先覺察到凌能麗生機的恢復。
凌能麗居然活了,蔡風不住心頭狂喜,而殺戮並未因此停止。
凌能麗睜開眼睛的第一覺就是自己被綁着,而且有一股旺盛的生機和暖
在她的體內
湧,
竄,整個身子猶如一片鴻
,懸浮於不着邊際的虛空中,不!應該是一個人的背上,而兩
軟帶緊纏住她的
肢和身子,與此人綁在一起,而暖意與生機就是自此人的身上傳過來的。
她看到了對方有些灰白的頭髮,與那微帶皺紋的個半邊臉…這是一個老人,卻充盈着比年輕人更旺盛的生命力。
一匹白馬在他的座下,而驚心動魄的慘嚎、呼叫有點嘈雜,她更看到一個個生命在他的馬下仆倒,有的飛出老遠,但她卻知道,這些人不可能再活着,而讓她心驚的卻是眼前人山人海,顯然揹負自己的人正置身於千軍萬馬中廝殺,而敵人,竟是所有的人!
此刻,凌能麗受到了與他綁在一起之人的狂喜,那種心情清晰地印於她心中,如今他們一脈相聯,雙方的
神完全融合,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可能瞞得了對方,可是,她卻不明白,這人究竟是誰?但她卻知道眼前的千軍萬馬是鮮于修禮的義軍,她仇人的部下,她也記不清自己怎會在這裏,如何從定州帥府之中來到了這個戰場?而這裏又是哪裏?揹負着她的老者為什麼要殺這些義軍?
她看到了鮮于修禮的帥旗,帥旗斜斜地着,顯出鮮于修禮那倉皇奔逃的背影,她從來未曾想到,戰爭會是這個樣子。
凌滄海兩騎很快衝出了敵陣,鮮于修禮的背影在遠處林間若隱若現,那些定州的起義軍哪裏敢追?全都四散而逸,這兩個人太可怕了,眾起義軍並不想死。
生命始終都是值得留戀的,即使再怎麼艱苦,活着就有希望,對於這兩個神秘如死神般的人物,他們惟有以敬而遠之的方法避開。畢竟,這是一羣沒有什麼組織觀念的烏合之眾,主帥一逃,人心盡散,如一盤散沙般,各自竄,他們並不像鮮于修禮的親兵,那些人乃是經過特別訓練的,為了王帥,他們可以犧牲一切,包括生命!
遠處再次傳來喊殺之聲,卻是字文肱率兵回返,如水般的大軍再次向蔡風和田新球湧來。
“這是哪裏?”蔡風背上的凌能麗有些虛弱地問道。
蔡風扭過頭來,目光深深地注視着凌能麗那逐漸恢復紅潤的消臉,心中起了無限的喜悦和
動。
凌能麗真的沒有死,他所有的殺機一時間蕩然無存,此刻的心情,又豈是語言所能描述的?
蔡風呆了,呆呆如傻子一般,眼神沒有半絲移開地轉首注視着背上的麗人,他怕自己目光一旦移開,眼前的玉人就會一去不反覆似的。
凌能麗掃了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孔一眼,不住低下了頭,不敢正視那熠熠的目光,也無法理解這老者眸子裏如海
般的柔情,心中更是一陣羞急和恐慌,暗自思忖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會這樣?這人又是誰?他這樣揹着我又有何企圖?”但更讓她暗自心驚的卻是那如
水般湧來的義軍。
殺喊之聲夾雜着如雷馬蹄聲使整個山野狂震,讓人本無法靜下心來細想,熱血也隨着沸騰、
湧。
“放開我,你們想幹什麼?”凌能麗恐慌地要求道。
蔡風一愣,卻轉向田新球笑了笑,那種歡悦之情溢於顏表。
“主人,要不要繼續殺?”田新球望了望漫山遍野湧來的義軍,恭敬地問道。
蔡風心情極好,殺意也盡消,更覺得有些倦意,畢竟他們是人而並非神,功力也會隨着長時間的殺戮而慢慢消耗,在前一刻,是仇恨支撐着蔡風狂熱的殺機,而此刻他卻是滿心歡喜,哪裏還有殺人的慾念?而且,這一陣殺下來,也不知擊殺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跡,他不想再去多殺太多無辜,不由道:“我們走!”
“殺啊!”義軍狂怒地喊道,他們並沒有見過剛才蔡風殺人的場面,可是他們卻知道鮮于修禮是因為這兩個人而逃竄,因此,他們要殺死這兩個人。
箭雨如瀑布般自蔡風和田新球后面趕至。
“嘣!”那捆紮凌能麗和蔡風的兩軟帶被蔡風的真氣給震斷。
凌能麗一驚,但立刻發現自己竟坐到了馬前,而箭雨卻在他們的身後紛紛墜落,連馬匹都未曾受傷。
凌能麗心中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眼前這老者的動作之快,功力之深厚幾達天人之境,那些箭雨如受一面無形的屏障所擋,而這無形的屏障正是自老者身上散發出來的先天真氣,而她也同時看到了田新球,但是她並不認識改裝之後的田新球。
這兩個神秘的人物竟以兩人擊潰千軍萬馬,這使她如置身夢中,可她清楚地覺到這不是夢,而且真實得無話可説,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那是灑在這片原野上的熱血,地上一具具屍體是那般真實,漫山遍野,難道這就是戰爭的本質?凌能麗那顆善良的心在顫抖。
此時她覺到有些冷,其實這只是一種
受,一種心寒的
受,為戰爭,為死者,為那瀰漫的烽煙。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凌能麗深深地了一口氣,問道,竟然顯得無比冷靜,望着蔡風的目光,是那般無畏。的確,世俗的風霜讓她改變了很多,整個人都變得成
,遇事不慌,顯得那般冷靜,似乎恐懼再也無法威脅到她的心靈。也許,她知道,要發生的事她阻止不了,不會發生的事,她不用擔心,因此,也就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去掛慮,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那也便不會有什麼好怕的,她已經死過一次,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蔡風強忍住心中的動,可是言語之中的歡喜卻是無法掩飾的。
凌能麗一愣,這語調極像一個人,在她的心中不住多了一陣幽思,可是命運卻總是喜歡捉
人,她
不住暗中嘆了口氣,忖道:“也許,這就是造化
人吧?”
“這些人全都是你們殺的?”凌能麗奇問道,雖然她對一切都沒有什麼很大的興趣,可是對於這件事似乎仍然有些好奇,因為這就像一個神話。
“不錯!”蔡風並沒有否認。
戰馬在飛馳,橫屍幾乎長達一里,死者逾千人,凌能麗看得心底直冒寒氣,若説這是以兩人之力所殺,的確讓人有些難以相信,可是這似乎又是真實的事,因為並肩作戰的人只有這兩人。
“我怎會在這裏?”凌能麗了口涼氣問道。
“我以為你…你死了,所以便揹你殺出定州城,誰知你仍活着。”蔡風説話的語氣微微有些動。
凌能麗愣了半晌,不住深深打量了蔡風幾眼,心中卻湧出了一種莫名的
受,她覺得對方那眼神的確有些似曾相識,
悉而又陌生。
一個以為她死了,反而揹着她的“屍體”殺出定州城的人,究竟有何意圖呢?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呢?為一個已死的人而冒着生命之險殺出定州城,誰肯做呢?
凌能麗心頭一動,想到剛才鮮于修禮逃竄的身影,不住試探
地問道:“你一出城就前來擊殺鮮于修禮?”蔡風愣了一愣,竟避開凌能麗那有些
人的目光,默認了。
凌能麗心中的情緒猶如江海倒卷,她隱隱覺到,眼前這個陌生的老者和中年漢子之所以格殺鮮于修禮及其千軍萬馬,全都是因為她,這樣兩個陌生人只以為她死了,就揹着“屍體”殺出定州城,再在千軍萬馬之中追殺鮮于修禮,不用説也知道是為了她。可這世上又有誰會為她去做這些不要命的瘋事呢?而且
本不圖回報,哪怕付出他們的生命。這使她
到困惑,也同時心中湧起無限的
,其實,連她自己也無法讀懂那種
情,對於這兩個人,她也不知該如何
謝,可是她卻想不起有這樣兩個曾經相識的人。
“你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凌能麗有些動地問道,此刻她知道眼前這兩個神秘莫測的人對她絕對不會有惡意,一個肯為死去的人而拼命的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死人活過來的時候傷害她。
蔡風想到自己只有一個月都不到的生命,心中不住一嘆,更泛起一陣揪心般的痛,半晌才道:“我受朋友之託,答應他要保你平安!”凌能麗再一愣,此時那些喊殺之聲漸傳漸遠,原野之中,處處都是屍體,處處都是一片悽慘的死氣,冷風捲過,戰場的餘煙嫋嫋飄蕩於虛空中,似乎是為千萬死去的靈魂唱着哀歌一般。
凌能麗似乎沒有想到竟會死這麼多人,她似乎也從來都未曾經歷過戰場的場面,以前只是聽説戰爭的殘酷,可是此刻親歷戰場,那種殘酷的場面比她想象中更要強烈百倍。
很快,蔡風諸人就已經甩開了鮮于修禮的追兵,鮮于修禮也很清楚,即使他屬下的那些騎兵追上蔡風又能如何?那只是送死,這兩個敵人太可怕了,但是他卻知道,有這樣的敵人存在,他永遠都不會有安寧的子。
定州城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鮮于修禮還必須儘快回城處理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