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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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忙着趕路，兩人少有談話，可是，晃呀晃的，她覺到匆促趕車的速度逐漸放慢，路不顛、部不痛，甚至頭暈得不那麼厲害了，腹中的酸水不再直往上冒…甚至覺得可以適應這樣的馬車生涯。

本來想問馬車為什麼速度變慢了，轉念一想，莫非，是因為她？

他這無言的温柔大大減低閻金玉偶爾會冒出頭的彷徨。

“我第一次離家這麼遠。”靠近他，挑了石塊坐下，看着往上飄升的煙氣，嚴格説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汲水煮飯，説她不食人間煙火也罷，那樣的生活本來就不是她能選擇的，所以，她並不覺得慚愧。

“這還不夠遠。”如果用上私奔兩個字的話，這裏仍舊是右丞相的勢力範圍內，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你停下來了。”她不解。

“天黑了，趕路危險。”在連舒適都談不上的馬車內顛躓了一整天也夠她受的了。

不管後面有多少追兵，真的追上了再説。

“我去摘些野菜，你別亂跑，荒郊野外很多毒蛇野蟲。”

“不用了，我們不是有魚跟蝦子了？”

“我怕你吃不習慣。”

“我們在一起，任何東西你能吃，我也可以吃，我很好養的。”她宛如一泓秋水的水眸經常一不小心就叫看的人驚為天人，這時，她咬着櫻，那情真意切的言語讓程門笑要很用力的深深勻息才能調整突然急促了起來的呼。

“你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

“不會的。”她很有把握。

“我身上有帶銀子…不知道夠不夠用呢？”程門笑既不反對也沒有多話。

看他沉沉的不説話，閻金玉趕緊從隨身的小荷包中掏出幾張紙頭跟金葉子、珍珠、寶石、金手環之類的東西就往程門笑手裏。

他瞠目，這些…叫不多？

“我用不着這些…”

“我也不用啊，以後，由你照顧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是一家之主，錢的問題都給你。”居然有人嫌錢麻煩的。

看着那迭尋常人家可以買屋、過上好幾年清閒生活的銀兩皺皺眉，嘴動了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你…不是在生氣吧？”他會不會覺得這些錢辱沒了他？

“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程門笑把那些耀眼的東西緩慢的收進原來的荷包中，放進內襟。

認定了，就傻傻的上一輩子的眼淚跟幸福。

這是她，一個不像千金小姐的千金。

----野外打尖實在談不上漫。

遠處有狼嗥、夜梟直嘀咕着，近處…有隻蟲捲來又滾過去，直筒的毯子有時出一隻光潔白的小腿，有時是袖子滑到肩膀處出兩隻藕白的胳臂，程門笑看得驚心動魄，生怕她滾到火堆去。

女孩子家的睡姿都這麼差嗎？

他不知道野外宿對閻金玉來説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困難，別説她從小到大香褥軟牀好了，將就滿地礪的小石塊也不是太困難，程門笑已經將所有能鋪地的毯子都給了她，讓她渾身不舒服睡不着的是身上的束縛，她想睡…對！光衣服的那種。

折騰到最後，她翻身坐起，穿透營火的光看着另一端的程門笑。

他睡得很安穩，即使身上只蓋了件他自己的長袍:殊不知他也是睜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