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欲語還休俠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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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戟魔尊從從容容,目光四外一掃,沉聲喝道:“本教自創立至今,還不曾遇上過這種事兒…”目光一掠紀昭洵、慕容筠兩人,陰陰一笑道:“偽充投效老夫:卻在本教總壇重地撒野傷人,以本教即將大振神威,霸服武林天下之時,卻先被你們兩人攪上一場,實在滑稽可笑…”紀昭洵朗聲道:“老魔不必多話,今之局,只有一分高下,判明生死…”他對當前情勢看得十分清楚,除非自己肯於不顧名節,屈身事魔,大概很難走得出一統教去,倒不如索
放手一搏。
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紀昭洵,如果本教主有殺你之意,就算你有八條命也早完了,事實上在你未入本教之前,你的自家命就早已控制在本教主的手中…”目光陰陰一轉,接下去道:“不過本教主不是易於衝動
怒之人,只要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本教主就不會讓你速死,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本教主還不怎樣重視你,殺你放你,對本教並無重大的影響!”説罷,放聲呵呵大笑。
紀昭洵臉鐵青,
然大怒道:“老魔,可惜紀某不是這樣易於受你侮辱之人,須知大丈夫頭可斷,血可
,志不能屈,紀某絕不會受你的利用!”説話之間,伸手拔劍,就
放手一搏。
耳際間卻聽慕容筠急以傳音人密道:“暴虎憑河,不過匹夫之勇,這老魔心機深沉,陰險狡詐,難道你這不能忍一時之憤,徐圖後謀麼?”紀昭洵心中一動,出鞘的寶劍又復了回去。
神戟魔尊毫不在意地從容笑道:“也許本座要做一件使你覺得意外之事,目前本座既不利用於你,也不威脅於你,而且要放你安安全全,離開此處…”朗聲一笑,又道:“同時,令堂紀瑤屏,以及三湘楊家之人,本教主一個不留,但皆放走,不知可否使你滿意!”紀昭洵怔了一怔,冷笑道:“老魔,你又想施展什麼詭計,有什麼條件?”神戟魔尊朗笑道:“毫無條件!”紀昭洵忽而仰首向天,縱聲大笑不已。
慕容筠笑眯眯地走前一步,道:“蓋教主,你壓兒就不是這樣寬厚之人,怎會忽然變得如此大量起來?”神戟魔尊目光一轉,笑道:“告訴你們也自無妨,本教主並不諱言,確實不會對你們如此寬宏大量,除非你們發誓加入本教,甘為本座屬下,本座不會輕易饒了你們的
命,更不要説送你們安全離開…”紀昭洵冷聲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改變了心意?”神戟魔尊從容接下去道:“話要從頭説起,本座被少林聖心賊禿會同三百餘名武林高手從後面山峯之上打落此谷,幾陷死地,算來已是四十年了…四十年來本座在此慘淡經營,創下了這片基業,目地是在此安身立命,怡養天年…”慕容筠笑接道:“那是想得到的,大概你時時刻刻都在以雪恥復仇為念吧!”眸光微微一轉道:“是什麼原因使你隱忍四十年的?”神戟魔尊嘻嘻一笑道:“本座就要説到這一點了,四十年前本座雖遭敗績,但對聖心賊禿等那一班飯桶卻並沒有放在眼中,當年之敗,只怪本座一時疏忽之失…”悠悠地長噓一聲,接下去道:“經過十餘年的埋頭苦幹,本座自忖霸服武林,復仇雪恥,易如探衷取物,但本座卻一直隱忍了四十年…”顯然他對此
慨極深,雙目微瞑,長及膝下的雙手不停互捏。
慕容筠笑笑道:“大概在當世武林之中,仍然有你所畏懼的人物,否則你絕不會有如此好的耐心吧?”神戟魔尊看了她一眼,輕輕領首道:“不錯,本座始終顧忌一人,就是天一神僧!”紀昭洵心中一震,忍不住接問道:“你不是率眾戰他老人家去了麼?”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本座原準備與他一決高下,沒料到卻與他訂約而回,那老僧已答允不干涉本座今後在武林中的所做所為,回巫山虔修來生去了!”紀昭洵微微一怔,道:“以武林天下之大,江湖能人之多,大概還不致容你猖獗橫行,就算天一神僧不管,你也決難得遂心願,稱尊武林…”話鋒微頓,試探地道:“他老人家只有一人來麼?”神戟魔尊瞪了他一眼,笑道:“娃兒,休要心急,本座自會詳詳細細告訴給你,那老禿原是聲討本座而來,
圖與羅恆山那死鬼一齊來與本座一決高下,打消本座爭勝江湖與雪恥復仇之念,但他沒料到羅恆山已死,而你與三湘楊家之人俱都落到了本座手中!”紀昭洵咬牙道:“原來你仍是用的這樣卑鄙的手段!”神戟魔尊大笑道:“爭勝江湖,並非全恃武功,歷代以來,凡能霸服武林,克享大名之人,無一定是善用智謀,運籌帷幄的長才…”傲然乾咳一聲,又道:“天一和尚同來的僧人大概該是令尊楊逸塵吧…”紀昭洵神
惶急地道:“他人呢?”神戟魔尊下巴一翹道:“走了…天一和尚收了一名好徒弟,偏偏他的老婆兒子、父母兄弟都到了本座手中,只要本座一怒,把他的親人盡皆處死,就會使他成為一個千古罪人。
令尊心腸不惡,舍不下父母子被戮,天一和尚不忍唯一的衣缽弟子再度成痴變瘋,除了乖乖的一走之外,又能怎樣,所以…本座答應將你們盡皆放走,而他答應不干涉本座今後的一切做為,其次…“話鋒一轉,接下去道:“天一和尚曾有幾句話託本座轉告於你!”紀昭洵忙道:“他老人家説過什麼?”神戟魔尊解嘲地一笑道:“他要你團結武林中的正義力量,與本座為敵做對,説什麼滌盪
魔,
濁揚清,又説把整飭武林,消災弭禍的重任,俱皆加到了你的頭上,哈哈…這老和尚已是有些神經兮兮了…”紀昭洵也不由為之怔了半晌,他相信這些話的真實
,他也深切體會得出天一神僧與自己爹爹的苦心。
以天一神僧的名望地位,自是一諾千金,既然答充了不干預神戟魔尊的所做所為,自會篤守信用。
在神戟魔尊的要挾之下,被迫應允此事,他可以想像得到他們的沉重心情。
天一神僧要神戟魔尊轉告之言,自然是句句皆實,只不過這話由他口中説了出來,未免有些使人到滑稽而已。
紀昭洵輕輕哼了一聲,道:“這倒要謝你傳達天一神僧之言了,紀某願意鄭重説明,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要為武林正義而戰!”神戟魔尊有些鄙夷地笑道:“老實説,本座倒希望你能成為一統教的一個勁敵,否則本座雄師一出,天下武林盡皆披靡,也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不過…只怕你沒這個能耐!”紀昭洵氣得面
青白不定,雙拳緊握,咬牙道:“老魔,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家母等被囚何處?”神戟神魔昂然道:“自然是在本教囚人的地牢之所…這裏有地圖一紙,令符一道,持此而去,就可使被囚之人盡皆恢復自由!”説着果然自袖中取出兩樁物件,遞了過來。
紀昭洵略一遲疑,接到手中,雙拳微拱道:“紀某告辭了!”目光向慕容筠一轉,就走去。
神戟魔尊忽而冷冷一笑道:“且慢!眼下本教之內機關佈設俱已發動,不要説你難以走得出去,就算這位深諸五行變化的慕容姑娘,只怕也有翅難飛之
!”慕容筠冷冷哼了一聲,並未答言。
紀昭洵目光轉動,淡淡地道:“那麼,就要有勞尊駕送上一程了!”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本座既答允了放你們離開,就決然不會後悔,你且耐心稍待一時,本座自會安排你們的行程…”慕容筠秀眸一轉,口道:“蓋教主莫非還要大排盛宴,與紀少俠餞行麼?”話雖近似笑話,實則卻是因為神戟魔神尊既已答允他們離開,卻又不即放行,而做的一番試探。
神戟魔尊會意地冷然一笑道:“按説本座確然要替紀少俠慕容姑娘大事宴餞,無奈本座眼下要做之事極多極多,這一點只好免去了…”微微一頓,又道:“本座之所以要暫留兩位,實則是要使你們目睹本座處理幾件重大事故…”慕容筠淡淡一笑道:“這樣説來,我們大概要一飽眼福了!”神戟魔尊並不答話,面部掠過一抹傲然陰鷙的笑容,緩緩轉目回顧一眼,大聲喝問道:“本教總壇徒眾,都已到齊了麼?”只見一名身材瘦長,論地位大概是堂主模樣的灰髯老兒,急步赴前,躬身一禮,稟道:“除輪值守衞之人外,均已到齊候命!”紀昭洵暗中轉目看去,只見四外俱是幢幢人影,乍然看去,實在難以數得出究竟有幾千幾百。
原來當神戟魔尊現身之後,所有一統教總壇中人俱皆受命分由四面八方趕到了這座白石小屋之前。
神戟魔尊滿意地頷首一笑道:“本教創立之初,其志本不在株守這片山谷,目前時機業已成,本座就要帶領爾等人侵中原,問鼎武林霸業…”眾人響起一片嗡嗡之聲,似是
頭接耳,議論不休,但整個説來,皆面
喜
,雀躍不已。
神戟魔尊微微一頓,又道:“四十年來,老夫忍辱含垢,辛苦備嘗,等待的就是有朝一得遂此願,當本座決定入侵江湖之時,首先要毀去的就是這片使本座惦念當年深仇大辱的山谷中的基業…”轉頭輕喝道:“雪庵徒兒!”呂雪庵連忙由一旁跑了過來,道:“弟子在!”她雙手十指仍然血跡斑斑,鬢髮也散亂不整,一副狼狽不堪之狀。
神戟魔尊然喝道:“本座授命你用本座當初修建總壇時預置的毀滅機關,將這片建築依序炸燬,片瓦不留…”呂雪庵皺眉叫道:“師父,這…又何必?”神戟魔尊哼了一聲,道:“怎麼,你對為師的決定不滿?”呂雪庵連連搖頭道:“不!不…入窺中原,問鼎霸業,那是本教上下一心,必
達到的目的,但…這片基業是師父數十年慘淡經營所成,何必將它毀去!”神戟魔尊面
沉凝地道:“這正説明本座問鼎武林霸業的決心,他
功成之後,中原道上多的是名山大川,巨廈高樓,又何必再來這片窮山絕谷…”呂雪庵忙道:“師父説的是!”神戟魔尊朗然一笑道:“首先,替我把那座老夫覺得羞恥的千太丈崖毀去!”呂雪庵吶吶的道:“是…!”口中應是,腳下卻遲疑着不曾邁動腳步。
神戟魔尊微怒道:“徒兒,你怎麼了,為何屢梗為師之命!”呂雪庵忙道:“徒兒不敢…不過…”躊躇了一陣,接下去道:“毀滅的機關既經發動,‘千仇崖’首先崩坍,而後,縱然不再發動機關,整個山谷之中,在三個時辰之內必將變為一片廢墟火海,就算師父親自動手,也已無法阻止,故而…”神戟魔尊呵呵大笑道:“那正是本座修築此谷的巧妙設計,牽一髮而動全身,也是本座勉勵門下徒眾背水借一,有進無退的決心…”聲調一沉道:“還不快依為師之言去做麼?”呂雪庵不敢再行猶豫,連忙朗應道:“弟子遵命!”嬌軀晃動,旋身向白石小屋之內馳去。
背後則揚起了神戟魔尊一串震天的縱聲狂笑。
狂笑之一聲一收,卻響起了紀昭洵的一串冷笑。
神戟魔尊傲然大喝道:“紀昭洵,你笑什麼?”紀昭洵徐徐收笑道:“我笑你如此聰明之人卻會做出這樣糊塗之事,俗語説狡兔尚有三窟,料不到你到你甘心自毀巢…”目光悠然一轉,接下去道:“如依紀某良言相勸,守着這一片基業,安心怡養天年,方是明智之舉!”神戟魔尊怒道:“本座一再容忍於你,你卻未免太放肆了一些…”一言甫落,只聽一聲巨響隆然而起。
一時之間,眾人立身之處,俱皆猛烈顛搖不已,隆隆的巨響更是使人耳膜生痛,有如末將臨的天崩地裂之聲。
紀昭洵坦然卓立,毫不為動。
隆然震耳的巨響良久始停,只見呂雪庵又復掠身而到,肅然稟道:“‘千仇崖’已經崩坍,至多一個時辰之後,總壇各處開始毀滅,大概三個時辰之內,就要全毀!”神戟魔尊呵呵一笑道:“那已經足夠我們從從容容離開此處的了!”回首四顧一眼,徐徐笑道:“其次一件大事,則是本座屬下人手,不能不做一番調整!”原來在他身後相髓人之中,像陸定、婁傲物、崔九龍、陸小紅、呂雪庵等人,個個面部表情不一,頗有互相仇視之狀。
只聽神戟魔尊微微一笑道:“陸總護法!”只見陸定立刻大步而出,躬身一禮道:“屬下在!”紀昭洵倒不由為之一怔,他曾對他不咎既往,施藥醫傷,曾幾何時,料不到這個在山中呻
絕的陸老兒竟一躍變成了一統教的總護法。
這與小紅在短短的時中由一個天真無
的孩童,一下子變成能與自己抗衡的武林高手一樣的使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忖思之中,只聽神戟魔尊笑道:“你加入本教雖晚,但卻地位最高,眼下本座興師在即,不知你能否克盡全力,協助本座?”陸定忙道:“屬下蒙教主天高地厚之恩,自當全力以赴,以圖報效!”神戟魔尊笑道:“本座雖無用人之明,但也不是昏聵之輩,如不能安汝之心,則難以用汝之人…”聲調一沉道:“你可有什麼難安於心之事?”陸定俯首道:“下座不敢明言…”神戟魔尊笑道:“在本座之前,任何事均可明説,有什麼不敢明言之處?”陸定連忙深深了一禮道:“既蒙教主垂問,下座不敢不言…”聲調沉痛地接下道:“屬下全家六十餘口,除了屬下與小紅一老一弱之外,俱皆死於巡管堂堂主婁傲物之手,此仇不共戴天,是以屬下始終耿耿於懷!”神戟魔尊白眉微皺,道:“果有此事麼?”自然,這只是他的故作姿態,實際上,他對此事清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