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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魔風捲皇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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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庭之內,科曼多君主正像狂怒的雄獅,狠狠地砍殺塔琳叛逆的臣子。他以一抵十,勇不可擋。對手將團團圍住,但奈何他不得,只有兩把劍輕輕滑過他的白袍,在上面留下一絲紅的梅花。他的戰劍寒光閃閃,高唱着戰歌——他終於回到了戰場——他內心渴望歸屬的地方。

埃爾塔格利姆殿下開心得很。整整二十年,他聽遍無數科曼多靈的言蜚語,説他在鎖工程中趁機貪污腐敗,打擊對手,刺殺忠良。他無法為自己證明,也無法洗刷自己的清白。然而,今天,他終於真正發現了一個出水面的敵人!皇宮的防護,和他劍上的魔法,都變得黯淡和動搖,但只要它們還能抵擋這些塔琳們放出的法術就足夠了!

“擋住他,你們這些蠢貨!”羅拔阿忒·塔琳高聲怒罵着往後退的家臣,用暴風之劍的劍背,敲打着退卻家兵的背和股。但不管他怎樣呼喝,後退的靈都越來越多,還有不少倒在了他腳下。

他晃了晃手,暗中緊緊握了一道法術在掌心,緊張地等待着。這道法術是他埋藏多年的秘密,整個科曼多將無人能阻擋它的威力。倘若埃爾塔格利姆再多支撐一會,羅拔阿忒一定毫不遲疑地把魔法扔上他的臉,到那時,靈王國的王座,就是他塔琳的囊中之物了!殘忍的念頭拍打着他的腦海,就像他使勁地往前踹着家兵。面前的大統領,在他的幻想裏已經粉身碎骨。他冷冷一笑,抬眼卻上了突然出現的老索珊,老人皺皮的臉上,神異常嚴峻,雙目炯炯,若暗夜之火,死死咬住羅拔阿忒。

想逃跑了麼,叛徒小夥子?這嘲笑的話語,像巨大的鐘聲,在羅拔阿忒的腦海裏反覆迴響,比眼前大統領手上利劍的金屬鏗鏘更為尖鋭刺耳。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連視線都無法從嚴厲的老法師身上挪開分毫。

老法師站在大殿中央,腳下踏着靈的血污,身邊蜂擁着塔琳的家兵。

“從…我…腦袋裏…滾出去!”蒙面者厲聲咆哮,拼命控制着意識。

他使出的力量幾乎可以推動一片古老的森林。可索珊的念力強硬有若鋼鐵,冰冷刺骨地戳進他的大腦。一抹象徵死亡的微笑浮現在老法師臉上。

下墳墓去喂蚯蚓吧,沒用的叛國賊!去獨自品味死亡吧,別再打擾我科曼多的清靜!詛咒聲此起彼伏盪漾在羅拔阿忒腦裏,這時大統領埃爾塔格利姆·伊瑞賽爾已一劍結果最後一名塔琳家兵,並將發光的劍刃駕在咆哮的暴風之劍上。兩把劍一起撞在蒙面人的防護斗篷上,火光四處飛,劍外緣皆成熾白。羅拔阿忒頓一陣濕潤與灼燙,緊接着是畢生從未受過的穿心劇痛。大統領的劍從他左臂切入,直奔心臟,再從右臂破身而出。塔琳的發言人先生立刻變做分離的兩截。科曼多之王的劍柄,倒折回來使勁一推他的上半身,熱乎乎的血噴薄而出,永恆的黑暗張開了巨大的爪子,把他孤零零地捉了去。

他必須掙扎,掙扎…必須…可惡的老頭子還在看他,還在微笑…讓他滾,快讓他滾…讓他離開這裏…還來不及像費倫大陸道聲再見,這個世界已經將他拋得遠遠的…“他已經死了,”弗拉德林看着蒙面者從視線裏消失,充滿苦澀地説了一句。他從占卜水晶球前轉過頭,球體裏,撒舍召喚出一道飛星術,閃亮的星星像暴雨一樣壓垮了塔琳軍隊。家兵們掙扎着想衝向人類和半靈女孩,可他們的數量已經太少,太微不足道。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敗局已定,勿庸諱言。

另外的塔琳們全部臉發白,一副“決不相信”的樣子,死死地瞪着占卜球。發光的球體盤旋在魔力之水上,眾人臉頰上紛紛落下淚滴。但他們都比弗拉德林年長,並沒有轉過身。——是的,他們還能為這些身配雙龍的家兵們做什麼呢?無非是看着他們奮戰到最後一人倒下,牢牢地記下這子,等待合適的時機,為他們報仇,讓血償還血的債。

——毫無疑問,這是最簡單也最樸實的義務,這是每個塔琳的責任。

“他被人殺了!大統領竟然在皇庭之上殺害我家族人!他竟然殺了他!科曼多的王座狠狠扇了所有塔琳人的耳光!就是這麼回事!”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塔琳惡狠狠地説,耳朵和鼻子尖,都因憤怒而不停顫動。

另一個塔琳老人,她頭髮花白,都快掉光了,但仍彆着一枚寶石冠針。那寶石亮閃閃,光彩奕奕,隨着她頭部的轉動,掃過義憤填膺的靈親屬們。老婦人長嘆一口氣,悲哀地説:“我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我竟親眼見到塔琳家族的年輕人,在皇庭上自取其辱,身敗而名裂。他太過傲慢,太過愚蠢,我們本不應該授予他那般高貴的名銜,最終累他身首異處。一個塔琳做出這等事:站在科曼多的皇庭,公開抨擊他的君主,接着還用魔法攻擊大統領。大殿上血成河,全是他造的孽啊!”

“請姐姐節哀,”另一個塔琳輕聲説,他使勁忍着淚水,嘴都在發顫。

“你們都看到了嗎!”大廳裏突然響起一聲聲嘶力竭的怒號,遠處的一扇大門被人用力“砰”地推開,狠狠地撞在牆上:“這是挑釁!這是向我們宣戰!你們這些懦弱的老人,但願狩獵之神壟諾詛咒你們!快,帶上你們的法術,我們必須趕去皇庭,趕在他逃跑之前,讓那萬惡的埃爾塔格利姆·伊瑞賽爾血債血還!”

“結束了,梅迪安,”靠水晶球最近的寬肩膀靈輕聲説。

可年輕人本沒聽見他説的話,衝到聚在一起的塔琳人面前,大叫道:“快,快起來!快動身!你們這些沒膽的老前輩!你們的尊嚴和驕傲到哪裏去了!我們的發言人被人砍倒在血泊之中,可你們所有人竟然坐在這裏,袖手旁觀!你們——”

“我已經説了:一切都結束了,梅迪安,”先前那闊肩靈重複了一次,聲音跟方才一般平靜。怒氣衝衝地年輕人停下咆哮,僵住不動。他搜尋着眼前所有沉靜無語的臉孔,每張臉都寫着震驚,和遺憾。

塔琳家族大法師用温和的目光回望着他“今天是個拋棄生命的子,”尤地萊·塔琳對顫抖的年輕人説道“而羅拔阿忒已經做過了這件事。他不止拋棄了自己的命,也拋棄了無數他人的命。我們應該慶幸,倘若塔琳家族沒被無數尋仇的仇家所傾覆,那定是因為祖上積德。息怒吧,梅迪安。在彼處那麼多無辜者受累之後,若你再撒出自己的血,”他朝水晶球歪歪腦袋,從裏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戰事仍未平息,火光仍在燃燒“你將只是一個莽漢,而非成為英雄。”

“前輩,你、您怎麼能説這樣的話!”梅迪安用力揮着手,指着水晶球:“難道你竟跟他們一樣軟弱可欺…”

“你用這樣的語氣,”尤地萊的聲音突變,強硬似鋼:“跟你的長輩們説話。他們素來受人尊敬,那是因為在你曾曾祖父還在襁褓之中,他們就為捍衞了科曼多的獨立與尊嚴!而你的曾曾祖父,哪怕還是個嬰兒,還叼着嘴,從來也不敢像你今天這樣冒犯我!”衝動的年輕人驚訝地瞪着他,大法師的雙眼像兩把長矛,尖鋭而且鋒利。尤地萊用手一指地板,梅迪安難以置信地嚥着口水,卻發現自己雙膝一軟,已跪在地上。

塔琳大法師俯視着他“家族裏的人被處死,我們當然為此到震驚和憤怒。可汝之憤怒,該指向那個人——羅拔阿忒,不管他的魂靈是否仍遊蕩在此世間,罪魁禍首都是他。是他,棄家族的尊嚴於不顧,讓所有塔琳都為他的叛國之行蒙羞。倘若大統領為人誤導,自然可以反對他,這是一回事;可當着所有朝臣的面,於皇宮大殿之上,預謀殺害現任科曼多之王,就是完完全全另一回事。我為他深羞愧,所有你叫做‘懦夫’和‘膽小鬼’的長輩,都為他到傷心、震驚,和羞愧。他們內心中的傷痛遠在你之上,因為他們深深知道,一個科曼多靈、一個尊貴的科曼多貴族、一個塔琳家族的科曼多貴族,應該在任何時候控制自己的情,決不背叛這個姓氏所意味的尊嚴和驕傲!如果他們像你説的那樣做了,不啻當着祖先的面,朝這個姓氏吐吐沫,髒了全族人的血!”梅迪安臉發白,眼裏淚光閃閃。

“若我像你所説那般殘忍,”尤地萊告訴他“我便會把那些你從不知道的塔琳族人事蹟講給你聽,把你溺死在他們的驕傲與悲痛中。這些你奚落的長輩,至今還掌管着家族事務,只是因為你們年輕人,還絲毫不懂得何謂真正的‘責任’和‘義務’!別跟我説什麼‘戰爭’!也別説什麼‘帶上魔法’!梅迪安,你還太年輕。”梅迪安放聲大哭起來,老法師突然從椅子上坐起,跪倒哭泣的年輕人身邊,雙手像鐵鉗一般緊緊握着他顫抖的雙肩“孩子,我知道你生氣,知道你傷心,也知道你滿腔怒火無從發。”他對着年輕戰士的耳朵説“你想保護塔琳這名字,你為它受到侮辱而痛心疾首。是的,是的。我要你牢牢地記住,牢牢記住羅拔阿忒的蠢行,牢牢地記住這蠢行帶給你的那徹骨悲傷,和燒遍全身的怒火。只有你們,才是塔琳家族的未來,我們的職責,只是幫助你,讓你揮出的劍永不落空,讓你的驕傲永不失去光澤,讓你的榮譽永遠不被忘記。”梅迪安驚訝地往後退。尤地萊正對着他微笑,臉上掛着晶瑩剔透閃動的淚珠“記住,年輕的梅迪安,我希望能為你到驕傲,”大法師輕聲説。

接着,他抬高音量“你,和我們所有的人——”年輕的戰士這才看到自己正跪在眾長輩面前,而所有人的臉上,淚水縱橫而下,像暴風雨一般,傾盆灑落在地。

“——必須忘記這充滿恥辱的一天。永遠別再談起它,把它深深藏進心底,讓它被封鎖在這間密室之中。我們必須重建家族的榮譽,儘快向大統領宣誓效忠。不管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苦藥毒酒,我們都必須把它一口喝下。哪怕是要出全部的財富,哪怕是要從此放棄家族的武裝,哪怕是要讓我們的年輕人放棄競爭官位的權利,甚至,哪怕看着大殿上的家臣們全被處死…無論如何,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必須跟今大殿上背叛大統領的塔琳們保持距離,越遠越好。我們必須為此到羞愧,而不是傲慢地蔑視大統領的宣判。否則,塔琳家族很快就會消失,永遠不能再登上榮耀的殿堂。”他站起深,並一把拉起還在發抖的梅迪安,掃視周圍沉默的臉“各位能否理解這樣的決定?”人們無聲地點着頭。

“有人反對嗎?快快説出來,我好現在就宰了他,必要的話,哪怕用意念混合術抹去他的想法,我也不在乎!”他眼神惡狠狠地,又環視了一圈四周的靈。但沒有一個人,甚至顫抖成小雞一般的梅迪安,也沒有説一個“不”字。

“很好,現在開始,別來煩我,只管穿上你們最好的朝服,等我回來。要是有人從這處住所走出去,從今以後就再也不是我塔琳家族的人!”大法師尤地萊·塔琳再也沒多説一個字,臉嚴峻地邁着大步從眾人面前穿過房間。

從大廳到他的魔法塔樓,中間要經過長長的走廊。僕人們看到他的眼睛,都嚇得趕緊躲開。在他們身後,大廳的門靜靜關上。尤地萊把一隻手按在上面,唸了一道咒語,從塔琳軍隊裏召喚出兩條幽靈之龍,錯着把守住大門。

它們整晚在走廊裏巡遊,不準任何塔琳出去。但沒一個人試圖衝破它們的阻攔,也因為這樣,兩條龍一直到十分飢餓…記憶之殿池,水波重新變回清亮。大統領顯得十分疲憊,朝懸在王座旁邊的撒舍揮揮手“他們沒一個人明白,”他聲音很低,小心地擦了擦寶劍,把它掛回間“二十幾年來,大家族愚蠢的年輕人們一直想爬上那高高的王座。可就算他們能成功,也無非是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參加就職儀式的機會而已。”他看了看伊爾瑪——現在又變回了伊爾明斯特,身邊站着傳令官女士和納瑟爾“很多人都能參加那道儀式,可只有一個人會被選中,他必須通過所有關於才能、頭腦、內心的測試。”大統領嘆了一口氣“他們太年輕,也太過沒有自知之明。”索珊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微笑浮在他臉上,可他一句話也沒説,眼睛看着大殿上忙活打掃戰場的靈,他們正在乾淨血跡,把屍體拖出去。

大統領朝撒舍點點頭“請您現在就開始做那件事吧。”他們頭上的女巫輕輕碰着科曼多的懸浮王座,使出法術。她身體顫抖,雙目緊閉,緊接着,巨大的召喚聲從她身體裏擴散出來。

光芒從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散發,向大殿的牆壁、屋頂和棟樑,和絃聲在殿上嗡嗡作響。

光芒越越高,接着慢慢熄滅。科曼多所有家族的頭領都來到大殿前,門口還擠着一些圍觀的靈。

埃爾塔格利姆舉起鞘中之劍,慢慢升到王座之前。等撒舍施法完畢,他伸過一隻胳膊,扶起她,朗聲道:“科曼多的公民,今天,就在這大殿之上,魔盡顯。幸哉,魔未能得逞!索珊法師要向各位宣佈,鎖歷經二十載,今已成!為避免野心家們再度密謀,犯下更多惡事,犧牲無辜靈之命,在下不願再多等一天!就在今天,落黃昏之前,傳説中的鎖將被設置,覆蓋住整座城市,一直到北角的撒滿湖。等到明正午,鎖便將密閉鎖緊,而本城的大門,屆時會向所有種族開發,只要他們心中沒有惡念,任何人都可自由進出我城!本地將派出特使,前往各種族之王國告知此事,包括人類、侏儒、半身人,還有矮人王國。從今以後,本國仍稱科曼多,然本城,則將改名為斯卓諾!斯,是為了永遠紀念索珊法師的貢獻,而卓諾,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位嫁給矮人為靈女士之名!”他低頭看了一眼傳令官女士,後者便上前一步,莊嚴地宣佈:“傳召法師上殿!願各位於和平之中,參觀鎖之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