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綁田豐殺文丑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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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豐,字元皓,曾任朝中御使,因不滿宦官專權而棄官歸家。其人直而剛烈,可謂漢時魏徵。
黃昌離了徐晃,快馬加鞭,一路疾行到了鉅鹿,一打聽便知田豐下落。到了田豐家中,黃昌立刻提出來意,只道漁陽太守有大志,使其出仕,建功立業,名留青史不在話下。田豐沉默不言,自備了酒水,説要款待黃昌,卻在酒中下藥,將之麻翻過去,使人綁了手腳,置於柴房。
“汝主有大逆不道之心,妄想吾田豐會聽命耳!”田豐一臉不屑:“且讓吾看看汝家主公是何模樣,來定要告他一狀!”黃昌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只暗自責備誇了大話,讓人誤了主公,端的罪孽深重,只好安靜以待劉淵到來。
過了兩,劉淵到鉅鹿,一行兵卒
由徐晃駐紮城外,只帶了典韋、郭嘉、沮授、陳羣,望城中而去。
“怎不見公義?莫非出了甚變故?”劉淵進城後,竟不見黃昌等候,當即問郭嘉道。
“主公,你可知田豐為人?”郭嘉有成竹:“吾料定公義現今必不得自由,甚至吃了大虧!”
“不可能吧?”劉淵瞠目道:“公義常年行商,為人圓滑,不虞言語罪人。又有大勇力,便是三五百訓練有素的軍卒也困他不住,又有吾侯府印信,怎會不得自由?”
“主公,田元皓剛直,忠於漢室。黃昌立功心切,為道明來意,必誇大其詞,為田豐所恨。以其人之
明,只消小小一點手段,便能將之擒下,”郭嘉悠悠道:“此時田豐必然憤恨主公,整戈待旦,以待主公落網矣!”
“竟會如此!”劉淵拉住繮繩,停下腳步道:“此又該如何是好?”
“呵呵,主公,此間事易耳。”陳羣接口笑道:“只消天黑,遣一隊卒,趁夜救出公義,順便綁了田豐便是——豈不知主公以此起家?”
“長文記仇至此?”劉淵失笑道:“吾心急矣,失了進退,多虧兩位先生提醒。不過奉孝既然料到有此變故,為何還讓吾遣公義前來?這不是讓其往火坑裏跳麼?”
“主公,公義武藝高強,能力敗徐晃關羽二人,又散盡萬金家資以助主公。近來吾觀其竟以功臣自居,彷彿主公以下都要以他為,此風不能漲,所以吾便略施小計,讓他吃吃苦頭。”郭嘉笑道。
“原來如此!”幾人説笑間便尋了家客棧落腳,又吩咐典韋天黑依計行事,這才安穩下來。
“主公,吾與元皓為舊識,願前去説項,定會成功。”沮授早前聽了諸人話語,只覺主公此舉有些匪夷所思,思慮良久,總覺不好,到了客棧,這才單獨前往劉淵客房拜見:“元皓剛直,如此綁了他,更難歸心矣!”劉淵請他坐下,嘆口氣道:“吾怎不知?然田元皓大才,吾不願放棄,只得出此下策。況且便是公與現今前去説項,恐怕也不會成功啊。”沉默一陣,劉淵又道:“現下只能綁了田豐,後公與你再慢慢好言相勸,吾以行動潛移默化,必然使其歸心!”話語間自信表
無疑。
沮授見主公主意一定,便不再多説,只能告辭而去,心下打定主意,定會好生勸導田豐,不負劉淵所託。
是夜,月黑風高。
典韋經驗豐富,只消兩刻便救出了黃昌,將田豐綁到劉淵身前。
客房裏,田豐狼狽的站起身來,其衣衫褶皺,髻散落,只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了室內諸人一番,看到沮授時也不由一愣。
“元皓,快來拜見侯爺!”沮授連忙上前幾步,扶住田豐,道:“侯爺千辛萬苦只為尋你,你有何苦如此?”田豐一把將沮授推了個趔趄,指着劉淵厲喝道:“爾等反賊大逆不道,竟有割據反叛之心,吾便是豬狗,也不願與爾為伍!”
“大膽!”典韋、黃昌暴喝一聲,上前就要押住田豐。
“退下!”劉淵喝退二人,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拉住田豐,將其按坐,田豐掙扎不得,只狠狠的盯着他。
“吾嘗聞元皓之才經天緯地,心中實嚮往之,此番多有唐突,元皓切勿見怪呀!”
“汝為漢室宗親,為何要心生反意?何不匡扶漢室,方不愧高祖後裔呀!”田豐此言讓劉淵一愣,心道吾還沒勸你,反倒讓你勸導起我來了,這還了得?當下向郭嘉等人使了眼,
使其説服田豐。又告了罪,劉淵便領着典韋黃昌出了房門。
次清晨,一行人跨馬上路,田豐再也沒張口反賊,閉口匡扶漢室,只頹廢着一張臉,滿是落寞。
鉅鹿郡是冀州的中心,也是太平教主張角的老巢,這裏太平教傳道之風盛行,時常可見道士身影。劉淵冷眼旁觀,半月之後便已出了鉅鹿,過趙國,進入常山郡。
這天正行間,忽見前方密林中濃煙滾滾,隱約有廝殺慘叫聲傳來。劉淵只道是山匪劫掠,忙派遣徐晃黃昌領了百人軍卒前往查探。
不多時,便有小卒前來彙報。
“啓稟主公,前方山匪劫掠小村,燒殺甚多,有屠村之舉!”忙叫其前面帶路,繞過那林子,劉淵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幅如何慘絕人寰的畫面?
劉淵渾身顫抖着走上前,繞過村口軀殘身死的十數具屍體,進了村莊,只見老人小孩盡被屠殺,婦女姑娘慘遭凌辱!他們絕望麻木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空,死不瞑目!
“混蛋!”劉淵暴喝一聲,道:“徐晃、黃昌何在!”
“啓稟主公,兩位將軍追蹤匪去了!”正此時,徐黃二將從村後林中奔出,向劉淵拜倒:“主公,屬下幸不辱命,擒住了匪!”
“可有山匪走?”
“未曾逃一個,被吾等盡數殺死!”徐晃紅着一雙眼:“這些山匪喪盡天良,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傷亡如何?”
“五人戰死,十餘人受傷!”黃昌快答道:“那匪武藝高強,吾等一時不查,被他傷了軍卒,請主公責罰!”
“匪呢,帶上來!”片刻後,軍卒將一虎背熊的大漢押上前來,喝到:“跪下!”那大漢也硬氣,死命不跪,被徐晃一斧頭敲在膝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抬起一雙兇殘狠厲的眼睛,緊盯着劉淵,妄想站起身來,又被軍卒壓住,掙扎而不得
。
“汝,何名?”劉淵臉平靜的可怕。
“老子河北文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去你媽的!”劉淵突然暴起,一腳將文丑踢飛七八丈,撞在一棵大樹上,才落地。
“**不是個人!”劉淵挽起袖子,上前揪起文丑拳打腳踢,口中大罵道:“屠村?殺害老人小孩?凌辱婦女?狗孃養的!今天不把你千刀萬剮,老子就不姓劉!”郭嘉、陳羣,田豐、沮授,俱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劉淵,本想不到這位漢室宗親還有這樣
魯的一面!
“知道主公為何要心生反意麼?”郭嘉側臉看着田豐道:“你看看,這世道,已經病入膏肓!人不再是人,而是畜生!人命不再是人命,而是草芥!主公立志要破而後立,為的,是天下百姓!”田豐聞言,低下了頭。
“徐公明!將這畜生拉下去,剁成泥!”劉淵呼呼的
着
氣,心中痛苦難消。
看着這些被生生殘殺致死的無辜村民,他第一次覺得如此的難受,第一次覺得心神疲累。到現在,他才隱隱有了身為漢朝人的覺悟。先前,從村裏出來,綁郭嘉陳羣,買官封侯,開商行,收徐晃黃昌,只覺是遊戲一場,他自己則是個玩家,看着貧苦的大漢百姓,彷彿置身事外一般。
現如今,他才現,這不是遊戲,而是地地道道的人生!
先前買官鬻爵,是潛意識裏對漢末亂世恐懼的一種自我保護,只是覺得有了那些東西,自己才能安然無恙,至少不會死於非命。到現在才現,有必要、必須,全心全意為這天下做些什麼,否則於心何忍?良心何安?
甚至於此時的他,連去真定尋找趙雲的心思都沒有了,只遙想着漁陽百姓,受胡虜壓迫,豪族剝削,生活過得比中原恐怕更差一籌!
“哎…”劉淵仰天長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思緒,轉身吩咐道:“黃昌收攏村民屍骸,葬了吧。”説完蕭索的獨自離去。
“這…”沮授剛要説話,卻被郭嘉拉住。
“讓主公好生靜一下吧。”諸人無言。
“吾只道世道艱辛,卻未曾見過如此慘劇。”田豐自嘲的搖搖頭,落寞道:“難道大漢,真的沒救了麼?”只一股濃濃的失望瀰漫心間。
不知何時,劉淵一臉輕鬆的回了隊伍,想來業已澄清心頭鬱郁,只聽他鄭重道:“吾先前顧慮良多,剛才才心下決定,一路購買糧草,招收民,剿滅匪徒,直奔漁陽!”
“可是…”
“奉孝不必多言!吾嘗聞男子漢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民氾濫,慘劇叢生,吾身為一方牧守,怎能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
百姓,苦哇!”確定了目標,一行人當即行動起來,直奔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