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她故意不正視我的眼光，卻在提起我手上的購物袋的瞬間，偷偷握緊了我的手，或許我不應該上樓的…陪着慧儀把用品放入櫥櫃中，暗自思量着離去的時機，我彷彿老練的水手能從晴朗的天空中看出暴風雨的端倪。

“姐姐要結婚了，婉婷也該找個好男人。”慧儀淡淡説道:“現在往的男友，找個時間讓姐姐認識一下吧。”

“喔，那個負心的混蛋，人家已經把他甩了！”

“呃，是嗎？”慧儀柔聲説道:“男人的外表、經濟能力雖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彼此的相處。

然而相處之道除了兩人共同點之外，還有夫之間互補的部分，身為一個女人，無論料理或處理家務都是互補的重點。”慧儀朝着我甜甜一笑，在婉婷眼角餘光不停凝視我的情況下，勉強回了一個有點尷尬的笑臉，我低頭把瓶裝牛與果汁放進冰箱裏，但是我留意到婉婷的雙頰已經脹紅了。

“姐姐總是幫姐夫挑選襯衫領帶、整理房間，看起來好像很温柔體貼，事實上，不過是向其他女人宣示主權而已。”我從來不知道婉婷的口舌竟然如此刁鑽毒辣…“姐姐只是在發自己過剩的支配！”慧儀沉默了幾秒鐘，淡淡説道:“那婉婷不停換男友，本沒有面對真愛的準備，盲目追求像一夜情般的情，只是單純在揮霍青罷了。”

“姐姐一共也沒有過幾個男友，恐怕連男人的真面目都不瞭解呢，開口閉口説什麼真愛，實在太可笑了。”姐妹間的口舌之爭演變到難以想像的局面。

但是，身處風雨之中的我隱約覺真正的暴風圈並未到來，似乎有更恐怖的一幕伺機登場…“別吵了好嗎？你們都是好姐妹，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雖然知道可能讓情況變的更糟，我還是忍不住嘴了，婉婷望着我、望着慧儀，神情是從未見過的冷酷，我似乎在一瞬間聽見了理智在她腦中斷裂的聲響。

“開口閉口都是什麼真愛，那姐姐當年為什麼揹着我勾引俊宏？”揭開了內心最深的忌，慧儀的臉突然變的蒼白無比。彷彿要撕開滲血的傷口。

直到見骨為止，婉婷繼續説道:“姐姐明知道他是我最愛的男人，竟然還不知廉恥地勾引他上牀，枉費人家當初那麼相信姐姐，最後居然被姐姐給騙了。”

“他只是在騙你而已！”慧儀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歇斯底里地喊道:“俊宏同時間劈腿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婉婷不過是被他騙了！”

“他是婉婷的初戀，姐姐知道你一定放不開，所以只好…”婉婷不敢置信地問道:“所以姐姐跟俊宏上牀。

然後要他甩了我？”

“他不是真正適合婉婷的男人，婉婷愛錯人了。”

“真的愛上了，哪有什麼對錯之分！”眼眶裏滾動着淚光，言詞鋒利的婉婷終於也徹底崩潰了，夾在姐妹的風暴之間，我像是斷了線的偶，絲毫無法動彈，糾結的愛恨由原點一路延續到眼前，本無從一筆帶過。

“從小到大，我都不是一個可愛的女人。我學不會撒嬌，也不懂討人喜歡，所以只能做個乖巧懂事的女人。這幾年來，我總是覺得子浩會喜歡婉婷這樣可愛的女人，而婉婷好像也對子浩有意思…”慧儀的眼角噙着淚水。

“我對妹妹一直存着歉疚，甚至擔心婉婷會因此報復，所以我竟然對子浩説謊，希望你會因此疏遠婉婷，其實妹妹一直是好女孩，沒有隨便跟男人上牀，更沒有墮胎過，全都是我這個壞心姐姐捏造出來的謊言。”話到最後一個字，淚珠終於從眼眶裏滾落。

“子浩，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説謊了，這次你千萬別再騙我了。”

“…嗯。”我慢慢抬起頭，注視着我的未婚。

“你是不是跟婉婷發生過關係？”令人窒息的沉默彷彿持續了一世紀，我們三人之間所有的點點滴滴在海腦中倒帶，一幕接着一幕在心底重新演繹了好幾遍，此刻，我終於做下定了決心…“是的，我跟婉婷有過關係了。”

“姐夫，你為什麼要承認？你為什麼不説謊！”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婉婷大聲吼道:“你為什麼這麼笨！”

“對不起，我們一起做愛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了。”慧儀默默望着我，表情沒有絲毫訝異。

“啪！”慧儀使勁打了我一巴掌，淡淡説道:“這是為了你欺負我妹妹！”

“這一掌是為了你背叛我、欺騙我！”慧儀的玉手再度舉起，我呆呆站着，像是一尊雕偶。

不自覺規避着她令我羞愧的視線，紅腫的左臉頰隱隱發麻，剛才那一掌確實很全力，下手毫不留情。比起體的疼痛，內心的缺憾彷彿被撕裂開一個大，任憑何種犧牲都難以彌補。

此刻我僅能咬緊牙關，忍耐應得的懲罰。沒想到…閃過眼前的一掌看似萬分用力，當白膩的掌心接觸我的面頰時，卻只是輕輕柔柔地撫過去，彷彿是一陣微風。逝去的微風。

＊＊＊“抱歉，路上車。”姍姍來遲的慧儀小跑步衝進咖啡廳。

“我也是剛剛到而已。”等候半小時的我苦笑説道。咖啡廳裏放着悠閒的輕音樂。小桌上放着一個牛皮紙袋，所有物品整理的整齊清楚，完全符合慧儀一貫的習。

而她的態度看起來冷靜自若，絲毫不見分手造成的傷痛或憤怒。

“這些都是你的東西，如果還有缺的，再叫婉婷跟我説。”過了幾個星期，看起來慧儀的情緒已經完全平復。

“沒關係，其他都是一些小東西，不重要了。”

“嗯。”慧儀點頭説道:“對了，還有這個…”只見慧儀慢慢從秀氣的指上褪去戒指，將一起挑選好幾個下午的訂婚信物親手放在我的掌心。

她沉默地望着我的臉，表情凝重，彷彿是最後一次。我猜不透慧儀是想要牢牢記住所有，還是想要下定決心狠狠遺忘一切，才給了最後這般留戀的眼眸，無論何者，都讓我到無比的悲哀與悔恨。

“最後一起去吃個飯好嗎？”慧儀輕輕點了頭。

“吃點什麼好呢？”我望着街頭上花樣繁多的招牌，有無數的選擇。我與慧儀一直吃慣了的中式麪點。

慧儀平常最擅長料理的西式餐點。慧儀不敢吃生魚片，卻特別愛吃海苔卷壽司的本料理。我喜歡油風味、慧儀偏好蕃茄口味的意大利麪。

這時才驚覺任何事物竟然都充滿了屬於我們共同的回憶。

“慧儀，讓你來決定吧。”

“那就吃這家店好了。”緩慢的步伐停留在街道上，慧儀指向眼前一家不起眼的破爛小麪店，油膩的店面口冒着煮麪散出的熱氣。悉的景物映入眼簾，剎時我們陷入時光的漩渦之中…

＊＊＊數年前，為了趕回公司，我匆匆在人行道上快步，袖子一不小心被路邊突出的一鐵釘勾到，釦子繃了開來，掉落在雨後微濕的柏油路面上。我還清楚記得之後發生的每一幕:一隻白玉般無瑕的小手拾起釦子，那位女子慢慢走到我面前。

年紀大約二十餘歲，一身淺套裝，戴着銀框眼鏡，平直烏黑的秀髮披灑在肩頭，白皙的臉龐薄施脂粉，樸素簡單的裝扮遮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還有那種温柔怡人的氣質。

綻放着優美的笑容，她示意我下外套，練地將釦子縫上。現在年輕的女孩很少懂得針線活兒，更別説隨身攜帶針線包，比起隨時隨地攬鏡自照，努力塗抹着可笑濃妝的妖怪們相比，坐在馬路旁邊，優雅穿着線孔的女孩看起來那麼婉約可人。

“抱歉，縫的有點醜。”竟然連聲音聽起來都是如此悦耳。

“實在很謝謝你，這是我的名片，請跟我聯絡，我真的很希望有機會能答謝你的幫忙。”我彎着，恭敬地遞上名片。

非常遺憾的，令人怦然心動的美女並沒有回電，每當我以為已經遺忘了，每當我的眼光停留在另一位美女身上，她的倩影總是不自覺浮現腦海，佔據了一切。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另一次偶遇將我們系在一起，在我近乎無禮的堅持之下，我知道了她的芳名，慧儀，而我執意請她午餐時，她則勉為其難選了一家樸素的麪店。

“先生小姐，你們的面。”午餐時間，小店的生意極好，店裏擠滿了客人，等了好久老闆才端上簡單的麪點，兩碗熱騰騰的餛飩麪冒着熱氣。沒有改變的淡妝打扮，沒有改變的兩碗麪，時光在不經意之間逝，但是眼前的種種事物似乎從不曾改變。

慧儀習慣地舀了一大匙辣椒到我的碗裏，然後又幫自己添了半匙，我攪開混着辣油的辣椒醬，清澈的湯立刻染上一片紅，不再度令我回憶起兩人第一次約會的情景…＊＊＊慧儀雖然不太開口，嘴角總是不經意出一絲笑意，看完人肺腑的愛情電影之後，我們來到毫無氣氛的小麪店。停在小店前，我猶豫地問道:“吃點別的吧？”

“吃麪就好了，不用費。”慧儀臉上依然是淺淺微笑。

平常習慣吃辣的我不加思索地點了兩碗加辣的牛麪，本不知道怕辣的慧儀其實是一點辣都沾不得，只見慧儀一小口一小口嚥下半紅的麪條，甚至喝了泛着紅油的湯，當我發覺異狀時，她已經努力下大半碗了。

紅潤的雙頰宛如透的蘋果，吐着發麻的小舌頭，我望着大口灌水的慧儀，心內説不出的動與憐惜。＊＊＊慧儀與我默默走在行道樹的綠陰下，幾乎被塵封的回憶湧入腦海中。

我們之間的情彷彿像是路旁的小店一般淡然，看似不起眼，甚至有點太過樸素，彼此卻已經漸漸養成習慣了，如今的我因為新奇刺而離棄了慧儀，唯有真正離開了。

我才真正體會到平淡中隱藏的滋味。人來人往的大馬路旁，一身西裝筆的我慢慢跪了下來。

“你做什麼？很丟臉的，快點站起來，”

“我曾經發誓一輩子愛你，但是我卻背叛你的信任，我發誓並沒有變心，我依然愛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