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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郎騎竹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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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蘭側耳努力去聽,除了兩人的呼聲,還有微弱急促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草原寂靜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突然遠處傳來輕輕的馬蹄聲,初始如蠶食桑葉般輕微,後來便如同急切的鼓點,預示着一隊人馬正向這裏奔來。

“都盡心點,仔細地搜,夫人發了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不要讓那個小子給跑掉了。”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響起。

娉蘭緊緊咬住牙,聽着那聲音就在頭頂不遠處,嚇得全身發抖,雙手用力地進口中,頭深深埋在荒草之中。男孩到她的恐懼,雙手輕輕環了上來,將她用力地壓在身下,雙手抱住她的頭,一隻破損的衣袖蓋在她的頭上,讓她到稍許的安,下意識地將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中。

“二哥,你説那小子能跑到哪裏去?小孩子一個!身上又受了傷,除非他長了翅膀,否則別想跑出咱們的手心。”另一個男子道。

“哼!”剛才的男子冷笑道,“諒他也跑不到哪裏去,但是還是不要大意,他自幼習武,受過名師指點,多少比普通孩子強些。哼!小小年紀膽子還不小,長大了也是個禍害,你們給我搜,一片一片地搜,一個草葉也不要放過。”

“是。”另一個男子答應着,打了個呼哨,一片馬蹄聲響起,人馬向西邊而去。

四周重新安靜了下來,男孩小心抬頭看了看,發現再沒有人便站了起來,向娉蘭道:“咱們得趕快走,不然就得被他們抓住,你對這片草場悉,快看看咱們應該向哪裏去。”娉蘭憑着平裏的記憶向南邊指了指道:“去那裏,那邊的小山坡後樹叢中,孤坦大叔住在那裏。”男孩點了點頭道:“那就快走吧,看樣子要下雨了,咱們得快點走。”娉蘭這次不敢再同他彆扭,帶頭向所指的方向奔去。

兩人畢竟是小孩子,沒有跑多遠便累得氣,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男孩忽然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上,娉蘭停下來奇怪道:“你怎麼了?跑不動了嗎?怎麼還不如我呢?”男孩搖了搖頭道:“我的腿有傷,這會兒好痛,可能是血了,我不敢摸,你幫我摸摸看。”娉蘭疑惑着沒有動,這時天邊驀地打了一個閃,如同黑暗的天幕被利劍劈開一道口子,明亮的光茫一閃便而過,娉蘭看見男孩子蒼白的面孔一閃隱在黑暗之中。

娉蘭嚇得尖叫一聲撲到男孩子身上,男孩子下意識地抱住她,在她抖動的肩上拍了拍道:“別怕,只是閃電,就要下雨了。”

“我害怕打雷閃電。”經過大半夜的奔波和驚嚇,此時的娉蘭已哭不出來了,等一會兒不見男孩説話,便湊過去看他在做什麼,發現他緊皺着眉頭,肩頭微微發抖,輕聲道:“你的腿很痛嗎?”男孩沒有説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娉蘭伸手在他的‮腿雙‬上摸了摸,到他左腿上一片濕熱,心知是血,嚇得不敢吱聲,猶豫了一下,扯下自己的裙袂,幫他包紮起來。

男孩子強忍痛道:“是血了嗎?咱們天亮以前一定得到你説的地方,不然他們會順着血跡找到咱們的。”娉蘭平裏經常給自家的羊包紮,每次包紮都細心好,心裏痛得不得了,彷彿和那羊一般難受,最後都要把小羊抱在懷裏好好安一番。此時卻為一個人抱扎,了這樣多的血,也不知道他會痛成什麼樣,心中一軟,低聲軟語道:“腿一定很痛吧,不過不要緊,我幫你包好了,不久便會好的。”男孩自幼生活在爭鬥的環境之中,剛出生便失去了母親,父親一向嚴厲從不會如此温軟地説話,心裏一時間不盡,恰好天邊一道閃電劃過,眼前的女孩雖然凌亂慌張,依舊難掩清秀,只見她尖叫着閉上雙眼,雙手用力地捂在耳朵上,驚恐得如一頭小鹿。想也不想,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俯在她耳邊低語道:“小妹子,別怕,有我在。”幾道閃電過後,狂風大作,雨隨風勢,暴雨傾盆而下,打得兩人幾乎不能站立。

雨越下越大,兩人相互攙扶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蹣跚而行,娉蘭終於看見那條悉的小路,歡喜動得不成語調地道:“快看,快看,就要到了,就要到了。”話音剛落,身邊一沉,那個男孩“撲通”一聲倒在泥水之中。

男孩因為腿受傷,加上從清月帳中出逃時,一路揹着娉蘭,下雨後一直強撐而行,此時早已沒了力氣,一口氣沒有上來,人便暈了過去。

娉蘭嚇得愣在那裏,望着泥水裏一動不動的男孩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好一會兒,她才蹲下身去,用力地搖晃他道:“你快醒來,咱們就要到了。”晃了半晌,男孩一直沒有動靜,娉蘭“撲通”一聲坐倒在泥水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雨漸漸小了,有微風吹過樹叢,發出呼呼的聲響,娉蘭仰頭望着黑乎乎的樹叢,想去把孤坦大叔找來救回這個男孩,但望着面前漆黑的樹叢不敢動。

“小妹子?”男孩忽然動了動,發出微弱的呼聲。

娉蘭心中一喜,低頭道:“你快起來,孤坦大叔家就在不遠處,我帶你去。”男孩躺着沒有動,只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小妹子,你別哭了,快去找你的孤坦大叔去吧,我不能動了。”他的手心冰冷一片,此時對娉蘭來説卻是最温暖的支柱,她用力地握在手裏,來回地搖晃他,“可是——”娉蘭顫聲道:“可是走這樣黑的樹林,我害怕呀。”男孩了幾口氣,勉強從地上坐了起來道:“我坐在這裏看着你,你不要害怕,快去。”娉蘭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樹林道:“那你怎麼辦呢?如果他們要是把你抓走怎麼辦?”男孩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物到娉蘭手中道:“這個,你拿好,記得我叫風慶,若是有一天,有一個姓墨的人來找我,你就把這個給他。記得了嗎?”娉蘭點了點頭,又怕黑暗之中他看不見,回答道:“我記得了。”男孩微笑道:“這便好,你快些去吧,如果有什麼動靜,就大聲地叫我的名字,我背上有箭,可以死他們。”娉蘭點了點頭,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站起來飛快地向孤坦所住的木屋而去。

樹叢雖然黑暗,她不敢回頭去望,在心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那個男孩在注視着她,不會有事的。

以至很多年過去後,只要有什麼讓她到害怕時,她就會想起這個夜晚,孤獨地奔跑在黑暗的叢林裏,樹葉在她身旁呼呼作響,他就坐在那裏,目光透過無邊的黑暗,靜靜地注視着她,手中舉着一張小杯守護着她的安全。

憑着記憶,天微明時娉蘭終於站在孤坦大叔的院門口,早早起來地孤坦正推門出來,望見是她一愣,隨機覺不妙,驚問:“娉蘭,怎麼是你?出什麼事了?你月姨呢?”娉蘭只向身後指了指道:“他在那裏。快救他。”人便昏了過去。

記憶之中,娉蘭不知道自己昏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死裏逃生,這一次昏過去後,她連發了數天高燒,一直處於昏狀態,被一串串的噩夢所包圍。

不是母親一次次地倒在血泊之中,就是清月渾身是傷掙扎着呼叫她,然後還會出現一張臉,帶着幾分模糊的男孩的臉,一遍遍堅定地對她説,快跑!快跑!

再次醒來,已是數天後了。

陽光透過窗户斜了進來,暖暖地落在她的身上,窗子一角是墨綠的樹葉,微風吹過發出嘩嘩的聲響。

窗外有人在説話,語調低沉,聲音温和,聽見這個聲音卻讓她渾身一顫,是清月,這不會是夢吧,竟然是清月在説話。

“月姨?”娉蘭躍下牀,長期的高燒和昏讓她渾身無力,剛跳下牀,人便倒在地上。

窗外的人聽見動靜衝了進來,跑在最前面的,素衣烏髮的果然是清月。

“蘭兒!”清月俯身將她抱住,緊緊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