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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石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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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這是想保護她麼?幽凰忽然覺得沾沾自喜,昨夜的種種壓不住地湧上心頭,那種亂狂歡的極樂,無論生前還是死後的一百多年裡,都是從未體驗過的。彷彿初經人事的少女,忽然被打開了另一扇樂園的門。

那一瞬間,她才知道生於世間,竟然有這樣微妙極樂的滋味,順帶著她對面前這個傀儡師也有了微妙的改觀。那種情緒是隻知道憎恨的她所不清楚的:似是惘,憎恨或者輕賤,卻又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狂熱和歡欣。

她從來都不曾料想,自己某一會失身於一個鮫人——那從來都是空桑奴隸的卑賤鮫人!

一念及此,她內心便有一種隱秘的戰慄。

純粹靠著怨恨維繫著的靈體裡,忽然有了奇異的波動。

姐姐,姐姐當年也和這個鮫人做過這樣的事吧?

所以不能當上太子妃,所以才在婚典上從高入雲霄的白塔頂,一躍而下?

胡思亂想的一剎,鳥靈女童本沒有注意到周圍起了烈的變化。

女蘿全縮回了地下,消弭了形跡。那一瞬間,巨大的陰影平移著通過了上空,呼嘯的氣捲過上空,九嶷山麓的樹木如同水草在中起伏不定,一波波漾開。

那一支閃電般移動的編隊前列,赫然有一輛體積超過同類一倍的機械,做赤玄兩,一翅紅一翅黑,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那龐大的機械移動速度極快,竟是一路帶領著風隼編隊直奔北方盡頭而去。

“比翼鳥?”幽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喃喃“他們…出動了比翼鳥?!”滄帝國建國將近百年,徵天軍團建軍也有五十多年,然而麾下可以出動的比翼鳥座架,卻不過區區五架,一般只有十巫級別的元老才可以動用。除了五十年前巫彭元帥縱首架比翼鳥,遠征北荒平叛,此後帝都從未派出過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雖然以前曾和滄帝國軍團過手,但鳥靈們始終沒見識過這種傳說中的可怕機械,然而僅風隼的攻擊力,已經讓幽凰刻骨難忘。

如今,他們居然出動了比翼鳥?!

——是預知了蘇摩一行的到來,所以要去蒼梧之淵戒嚴?

那一瞬間,滿心憎恨的鳥靈也有了微微的畏縮——畢竟還是個十幾歲孩子的心,雖有著偏執的恨意,然而也有著嬌生慣養帶來的畏懼和退縮。

“是比翼鳥啊…”她有些無措地轉頭看著傀儡師,語氣已經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無主和求詢“他們去了九嶷了!我們、我們還要去蒼梧之淵麼?”

“自然要去。”待得那一支軍隊呼嘯去遠,蘇摩撤了結界,想也不想“走吧。”幽凰縮了一下翅膀,囁嚅:“可…可去蒼梧之淵不是自投羅網?你一個人打得過比翼鳥麼?何況還有那麼大一支軍隊!”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僅僅過了一夜,她的語氣裡已經有了如此微妙的轉變,有抱怨,更有擔憂。

然而她的話還沒結束,傀儡師已經自顧自帶著阿諾走遠了。

地底下窸窸窣窣的,是那些女蘿們潛行跟上的聲音。幽凰站在桫欏樹林裡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一咬牙,拍打著翅膀跟了上去。哪怕前面有危險,她還是想跟著他。

“上次蒼天部在桃源郡失手,帝都這次出動的是玄天部?”彷彿在潛心默算著什麼,傀儡師一邊走,一邊沉本沒有顧到身側鳥靈有無跟上,他只是凝神望著虛空某一處,喃喃道“那麼說來…來的是和雲煥軍中齊名的飛廉少將?帝國雙璧麼?”然而他立即微微搖頭,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推算:“不,以飛廉的軍銜還無法縱比翼鳥座架——那麼,方才比翼鳥裡的肯定是十巫中的某一位了…哪一位?巫禮?巫即?巫抵?”但所有靠著幻力的推算,一旦抵達和十巫相關的外延就完全阻斷,無法進一步深入。

——他的力量和十巫還處於相同的位面上,所以無法預測十巫。

“那麼,飛廉如今又在哪裡?”傀儡師眼睛再度闔起,開始用幻力進行急速的逆算,他很快便吐出了一口氣,微微蹙眉,喃喃道“原來還在康平郡…那麼,應該是被派去做先遣追捕皇天、從而遇上了空桑那一行人了吧。雲煥…在砂之國?又是為何?”

“你是說誰啊?”幽凰聽了這許久,忽然聽到故國的名字,忍不住詫異話——桃源郡裡,她只在火場上和蘇摩白瓔打了個照面,本還不知道最新的動向,此刻一聽空桑兩字,她大為震驚“你說徵天軍團是來找空桑人的?可是剩下的空桑人不都躲到水下的無城了麼?怎麼回事?”蘇摩的默算被她打斷,一瞬間忽然爆發出難以壓制的怒意,他霍然揮手:“滾開!”隨著怒斥,銀光在空氣中一閃而過,幽凰驚懼之下後退,堪堪避過了面而來的指環,肩頭長羽有六七被齊刷刷地切斷。女童‮摩撫‬著珍愛的羽翼,臉刷白。

傀儡師已然沒有耐心:“夠了,你回去。”懷裡的偶人“咔嗒”一下抬頭,彷彿要勸說什麼,然而蘇摩不容它發話便徑自轉身。

幽凰怔怔站在那裡,看著這個喜怒無常的傀儡師如棄敝履地離去。

忽然覺得一種莫名的巨大荒謬包圍了自己,耳邊轟然響起刺耳的嘲笑聲——自作多情啊。原來,這個鮫人本不曾把自己放在眼裡半分!儘管他曾來要求她同路,儘管他們曾結伴走過數千裡的旅途,儘管在昨夜他們還在一起恣意歡樂,彷彿天生就該如此合為一體——但這一切,原來並不曾在這個鮫人心裡留下半分影子。

這算什麼?這個卑賤的鮫人,居然敢這樣對待她——高貴的白麟郡主!

她忘記了九十年前,這個鮫人早已這樣對待過另一個白族郡主,鳥靈只覺得狂怒和殺意如捲來,全身的羽在一瞬間支支立起。她的眼睛轉為血紅,她絞動著雙手,九子鈴發出了陣陣攝魂奪魄的聲音。

應該是迅速覺察到了背後的殺氣,傀儡師的腳步微微一緩,然而他始終沒有回頭,就這樣帶著阿諾揚長遠去。地底下的女蘿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同行者霍然間顯的殺氣,她們發出了不安的騷動,瞬間有無數支雪白藤蘿從地底蔓延而起,相互錯纏繞,結成了一道藩籬,阻攔在她面前,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