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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鴻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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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畔回來,途中經過營膳郎秦業的府邸。恰逢秦夫人攜秦可卿燒香回來。兩家本是舊相識,看到林老夫人的轎子,秦夫人便攔了下來。本想行晚輩謁見之禮,不妨挑開車簾。卻是林家大小姐坐在裡面。

“秦夫人,秦小姐,別來無恙。”舒玉向內招了招手,秦可卿心領神會。立即屏退了小廝,只留下丫鬟隨著。待到轎子進了秦府,舒玉才下車行禮。秦夫人又非要強留舒玉做客,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舒玉縱然明白秦家想向自己打聽寧國府的事,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各人的緣法不同。想通了奧妙,她便不能與這家人走得太近。疏離淡漠了,身子也懶了。秦可卿還以為她乏了,便引入閨房休息。

本來女兒閨房百步之內,是男兒足的。然而卻有一個清秀的小廝轉了出來。舒玉也裝作沒看見。她也曾聽說過,這秦家祖上只是瓦匠。自然家中的諸項規矩,比不得其他大戶人家森嚴。側首看秦可卿媚眼如絲,也不像天真的少女。

桌上的雲南子潤如珠,手談真不俗。論先後,分賓主。二女對弈,隔著楚河漢界,論步位,分心路,步步為營。不過半柱香的功夫,舒玉便輸給了秦可卿,她還自嘲道:“姐姐當是其中的好手。妹妹就不獻醜了。”秦可卿笑道:“你故意讓了我,這局不算數…算了,勝負已定。不如姐姐我問個問題,妹妹你來回答,作為懲罰好不好?”

“願聞其詳。”

“聽聞賈家與林家多有瓜葛,那麼你可知道寧國府的情況?”秦可卿一邊收拾殘局,一邊笑道:“我們秦家與他們家素有些瓜葛,母親也提過幾次。說賈家塾中現今司塾的是賈代儒,乃當今之老儒。有意讓鍾兒去他那學習。”

“賈府是鐘鳴鼎食之家,當然是門規森嚴的府邸了。不過我也聽說,這寧國府的大老爺賈珍,由於自幼父親賈敬痴道學,並不得多少管教,所以名聲糟糕。賈蓉還小,不是個能主事的,所以還事事順從於父親。所以秦家如果想攀上賈家有利有弊。該如何取捨,也不在於我們這些女兒。”言盡於此,舒玉便要告辭。秦可卿立即阻攔了她,繼而閉門。行了一個大禮,舒玉攙扶起秦可卿,道:“姐姐何必如此客氣呢?”

“妹妹,你也知道:做兒女的婚姻自有父母做主,但是聽你一言,那寧國府豈不是不能去了?”秦可卿愁上眉梢,不知如何是好。舒玉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道:“這也未必,姐姐若是肯犧牲一點,出個“秦河東”的惡名。這女兒的名聲壞了,誰還敢要你。不過以後嫁人就難了,自然不能高攀賈府那等人家。”秦可卿呆坐半晌。忽然嘆息道:“妹妹所言甚是。但是誰不知自古以來男女是一樣的人,怎麼我們做了個女人,終身終世,除了生男育女,此外天大的事,都不能管?!幾時世界上女人也同男人一般,能夠出出面,做做事情,就好了…我聽我娘說,那寧國府是三代單傳。珍老爺的尤夫人又是續絃,本懦弱本分。我要是去了就能當一家之主。論一展女人的抱負與才能,寧國府是個極好的地方…”

“那就祝姐姐,一展宏圖抱負。”舒玉不動聲地退了出來。秦可卿有此等志向,她真是意料不到的。怪不得王熙鳳單單與秦可卿好,原來不是一種人湊不到一塊去。惦記著時間不早了,便早早收拾了回林府。到家後,又徑自去了後院,老太太正在唸佛。秋姨娘正站在門外等候著,一身珠光寶氣,宛如玉樹華茂。

系統提示【叮咚!戰秋姨娘劇情開啟!】來的正好。舒玉故意放慢了腳步,卻打量著姨娘。秋姨娘行了禮,笑得就勉強了。還不住地誇讚舒玉如何的美貌,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笑話,舒玉故意大聲道:“姨娘好記,記得我是林家嫡出的大小姐。而你不過是個破落官宦家的小姐,真正是一朝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忘記了自己賤妾的本分!”

“大小姐這是何意?!”秋姨娘臉忽變。

林舒玉摘下祖母賞賜的手鐲,放在陽光下看著水頭,漫不經心道:“從丫鬟抬為姨娘的,是為賤妾。而你是由官府變賣進來的,更是賤妾中的賤妾。平常的大戶人家,連貴妾都沒有每侍奉公婆的資格。你怎麼有資格參拜祖母?!”林老太太實在太單純了。當初一個瑞心,一個嶽姨娘放在身邊多,老太太都是看走了眼,差點導致禍。畢竟老太太是自己的保護傘,舒玉不能不管這茬。而這位秋姨娘從小時候受他嬸孃的苦處,又被變賣為丫鬟,自怨自恨而來。怕是比養生堂抱養來的秦可卿,更有一番“宏圖抱負”舒玉不提防才怪。

“大小姐,你,你這個…罷了。你說什麼我不管,反正我今來,為的是一片孺慕孝心。不如就跪死在這裡,也好讓老太太收個屍!”秋姨娘頓時紅了眼,裙子提起,即將要雙膝跪下。卻沒來的一雙玉臂牢牢攙扶住,秋姨娘傻了眼,這下怎麼樣都跪不下去了。舒玉的臉龐近在咫尺,兩個女人第一次鋒,便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犀利與彩。偏偏舒玉是個面癱,這時候還面無表情,更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屈膝禮便夠了。再行禮就是折煞晚輩了。”舒玉使了個眼,喜梅並洛蘭喚來幾個嬤嬤,連拉帶拽將秋姨娘從後院走了。望著秋姨娘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怪不得三叔會喜歡她。然而,三嬸能在家中有如此地位,靠的是祖母。若是秋姨娘也騙過了單純的祖母,這家怕是會招來腥風血雨了。一道門檻,一個妾規矩,能阻攔多少是多少,反正她如賈一樣不吃素佛堂安然。靜立了一炷香後,才有瑞瓶接引。轉過個大堂,來到香堂之內。舒玉看到祖母正捧著一本《金剛咒》唪誦唪誦。舒玉忍不住道:“祖母,你看的見麼?”老太太回頭望了望站在門邊的她,冷哼了一聲,卻是笑道:“看不到近處的丫鬟,總得看得見遠處的親孫女罷!”便讓沈倩出去,祖孫兩個聊起知心話來。舒玉與她捶腿,捏背,祖母便靠著孫女的身子,揭開了話題:“舒丫頭,想問什麼,就說吧。”

“祖母為何要我去送馮公子?”老太太這下可樂了:“你屋裡的那副《水月觀音》,我也看過不少次,如此筆法當然不可能是那呆子薛蟠畫的。所以祖母一直擔心是哪位公子看到了我的孫女,還惟妙惟肖地把她畫了出來。這人吶,頗有你祖父的影子。當初也是畫什麼都畫得不算拔尖,只有畫你祖母我這把老骨頭時才有神采…本來我以為是衛若蘭畫的,去問他,才知道一年前你被薛蟠調戲的事情。當時替你解圍的,還有個馮紫英…”舒玉天然呆:“他畫我做什麼?”祖母長嘆一口氣:“傻丫頭,以為祖母混帳到不知道子了:當本來是我特地祈求佛祖保佑渭兒高中去的。你卻支開丫鬟,獨自一個人去參拜菩薩。這是你不想掃祖母的興。誰都說你是個傻兒,卻將你的孃的忌記得比誰都牢靠。馮紫英說當看到你站在菩薩面前哭…馮公子沒認出來你是誰…卻曉得這個傻姑娘肯定心裡很苦很苦…”舒玉呆了半晌,才嘆息道:“沒有父母的孩子,心中多苦誰都不曉得。馮公子怕是可憐那自幼喪母的姑娘,未必見得是可憐有祖母疼愛的舒玉。這女人的姻緣靠的是現實。祖母,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反正我尚未及笄呢!”舒玉斂袖行禮,卻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