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光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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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丹在人群中一路走來,神態莊重,在她面前,剽悍的魔族戰將們水般退開,沒有人敢攔住她的去路。甚至,人群中還有不少酋長深深的彎下
,對著昔
的主子行鞠躬禮,卡丹則莊重的點頭回禮。
在這個身材纖細、嬌小柔弱的女子身上,魔族的戰將們受到了一種泊泊然、如
水般的威壓。當年覲見過魔神皇卡特的酋長們已回憶起了這種
悉的
覺,只有在那個人面前,自己才會承受這種無法形容的威嚴和重壓。
獨一無二的皇者之氣啊!
坐在座位上,紫川秀面無表情,瞳孔卻是慢慢的縮小:內亞人統治近百年,正統觀念深入人心。酋長們雖然向自己宣誓效忠,但一旦他們正統的君皇出現時,卻依然是出自慣
的俯首聽令。
魔族真是一個古怪的民族啊!各地鎮守的諸侯敢對內亞平民兇殘的砍殺燒擄,但在直接面對
內亞皇權(即使是一個已被擊倒的皇權)時,他們卻又變得這般的尊敬和畏懼。
就這樣,走到了紫川秀的面前,卡丹對著紫川秀躬身行禮:“參見光明王將軍。”凝視著卡丹美麗的容顏好一陣,紫川秀才從椅子上站起身,躬身回禮道:“不必多禮。陛下遠來是客,請坐。”不用他發話,一個酋長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讓出了座位給卡丹。卡丹坐下,那個高大的老魔族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威嚴的護衛著卡丹,目光銳利如電。在這個老魔族身上,紫川秀受到了殺氣,那種久經沙場武將特有的殺氣。
名將凋零大半,除了雲淺雪之外,內亞族竟然還有這樣的武將,紫川秀不
暗暗詫異。
注意到他的目光。卡丹介紹道:“這位是阿穆大將軍,是我國東大荒邊邊境守備總督。他長期與野蠻人作戰,是關於野蠻人問題的權威人士。”阿穆大將軍沉默的對著紫川秀行了個軍禮,面無表情。他毫不迴避的與紫川秀對視。目光冰冷又堅硬——軍人對軍人之間、鋼鐵碰撞一般的味道。第一眼紫川秀就對他印象不錯:不錯,是條漢子。
他的目光轉向卡丹,微笑道:“好久不見,陛下靚麗依舊。不知陛下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先聲明:不管如何,我都會保證讓陛下安全離開瓦恩斯塔,請陛下您完全可以放心。”卡丹嫣然一笑:“正是因為相信光明王將軍的軍譽赫赫,我們才敢斗膽來此。恰逢聽聞諸位正在創建聯盟以維持王國秩序,我們內亞族與諸位志同道合,不知諸位可否讓我等共襄義舉?”
“陛下不是在開玩笑吧?您該知道瓦恩斯塔聯盟是幹什麼的?”
“維護王國秩序,守護和平,不是嗎?”紫川秀啞然失笑,他連連搖頭:“陛下。你說得沒錯,不過還漏了一點。”笑容一斂,紫川秀森然道:“將內亞這個滿手血腥的部族徹底滅絕。這才是我們的真正目的!”一瞬間,凌厲的殺氣湧出,紫川秀眼神鋒利如刀,鋒銳畢
。
覺到面前的年輕人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殺氣,阿穆大將軍岩石般冷峻的臉也不
動容。他不動聲
的跨前半步,側身護住了卡丹。
卡丹神不動,淡淡說:“西征戰役是場悲劇,無論對人類或是對我們都是如此。光明王將軍,發動和參與那場戰爭的絕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人世了。和人類一樣,我們同樣承受了慘重的損失。”
“荒謬。強盜受的傷,居然有臉到苦主面前哭訴?卡丹陛下,雖然您不曾支持也沒有參與過西侵戰爭,但既然您是現任的魔神皇,沒辦法,這筆血債要著落在閣下身上討還了!”
“我個人生死,無足輕重,只求將軍您能聽我進獻一言。”紫川秀舒服的往椅子背上一靠,又恢復了平靜:“陛下說的什麼話。就是不說早年你我頗有淵源,就算你是我殺之而後快的大敵,你孤身來我營中,我也不能讓你在我這裡損一毫
的。你如果有話就只管請說,我雖然很忙,這點耐心還是有的——但就請你不要再說那種什麼我們侵略者也受了很大傷害,所以大家就此罷手言和這種廢話吧!”卡丹垂下了眼簾,良久,她輕輕說:“光明王,我們可否出去單獨說話?”注視著她好一陣,紫川秀平穩地說:“好。”道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樅樹林,棵棵都那麼
拔、茂盛、壯美,像是被選拔出來的
兵。一層層的白花如雪一般壓在樅樹林的寬闊樹幹上,羽
似的團團白絮盤繞在細枝中間。
紅初升,在朝霞的映照下,一對俊美的青年男女漫步在樅樹林的中間,紛紛揚揚的白絮隨風在他們身邊飄蕩,縈繞。痕辰美景之下,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望著那紛紛揚揚地雪花般飄蕩的白絮花久久出神。於是那柔和的朝霞光,像祝福這一對佳人似的,把整個樹林給籠罩起來。
良久,紫川秀才說:“陛下,看到這,你想到了什麼?”卡丹沒有回頭,只是緩緩說:“帝都的中央公園。那裡有一條和這一模一樣的道路,每年秋天,也是同樣的白絮紛飛,美不勝收。”
“中央公園嗎?”紫川秀笑笑:“打完巴丹,我曾回帝都一次。當年的中央公園,如今已變成一片焦黑的平地。陛下,美景不可留,往事不可追。”卡丹再次陷入了沉默,好一陣,她才重新開口,已是換了話題:“阿秀,有一事想求你。我族願降,願擔任家族極東鎮藩,永為家族鎮守極東地區。想求你恩准。放我們一條生路。”說話的時候,卡丹秀氣玲瓏的下巴微微昂起,蒼白的臉蛋上毫無血,眼中卻有盈盈的水光漾動。
乍然聽到“阿秀”兩個字。紫川秀不心神一蕩,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青
時代,那個如詩一般
漫的歲月。那時,自己和阿寧之間的
情就像那
天地小草一般萌發,世界在自己眼中是這般的美好。那時,美麗的被俘公主是那般的倔強,縱然是身處敵手,她也不肯對掌握她命運地自己絲毫退讓,總是高昂著驕傲的頭顱,甚至死亡的危險都不能嚇倒她。
現在,驕傲的公主終於屈服了。
慨嘆息之餘,紫川秀有種淡淡的快意
:與卡丹認識七年了,與她之間從不曾有過平等,不是她成了俘虜落自己手上,就是自己成了逃犯她幫著逃跑。兩人就像坐蹺蹺板一樣,時而你佔了上風,時而我又佔了上風。明知對方是自己的大敵。但不知為何,二人都不曾對對方真正動過殺機。內心底,二人都存有一份惺惺相憐的敬意,對方是個值得尊敬的好敵手。
七年裡,雙方各佔上風,互有恩惠,但最終,還是自己得勝了,卡丹再無力量顛覆大局了。
“卡丹,遠征軍已準備撤軍。斯特林剛剛撤離瓦恩斯塔,我也打算明天撤走。我們並不打算繼續進攻魔神堡,你沒必要投降的。”卡丹笑笑,笑容間,疲憊之展
無遺。她當然知道人類準備撤軍了。她剛剛就是在人群中親望著斯特林在部下們的簇擁下出城的。
人類因為畏懼黑而撤走了,但自己卻沒法撤走。野蠻人肆
兇猛,但它們就像狂飈、暴雨或者瘟疫一般,很快就會過去了。便一旦黑
過去,人類還會捲土重來,所有的外圍屏障都被人類打掉了,所有的外圍部落都成了人類的爪牙,新一輪攻勢將不費吹灰之力。瓦恩斯塔聰明,那是系在魔神堡脖子上的一條絞索。雖然自己能夠堅守魔神堡不出,但外圍城鎮都被人類和人類的爪牙控制了,城外地
內亞子民都被人類和附庸軍屠殺焚燒一空,沒有了外援,困守孤城的
內亞族還能支撐多久?黑
過後,只要紫川秀在遠東發一個命令,隨便派一員將軍過來——魯帝也好,哥溫也好,雷豹也好——都可以輕易的將
內亞人毀滅了。
沒法再堅持了。趁現在人類自顧不暇時投降,內亞雖然亡國,但還可以保存族人
命;一年後再投降,皇權戰爭你死我活,那就是滅族了。
她沒有回答,而是說:“阿秀,你認為,如今的內亞族,還能對你構成威脅嗎?”很認真的想了一陣,紫川秀搖頭:“三十年後不敢說,但三十年之內,
內亞人都不足為患。”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這麼執著要消滅我們呢?”紫川秀嘿嘿一笑:“血債血還,天經地義。”
“阿秀,也許你不相信:在遠古時代,內亞人並非人類的敵人,而是護衛人類抵禦野蠻人的戰鬥部族,是人類的保護者——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我並非撒謊。”
“我知道,皇族是東南鎮守府的捍衛者。”卡丹嬌軀一震,常常的凝視紫川秀:“光明王,你的淵博令我震驚。這件事,我也是登上皇位以後才知道地,是我族的最高機密,想不到你也知情。”紫川秀輕鬆的說:“世上本沒有不透風的牆嘛。”卡丹沉默了好一陣,才幽幽嘆息說:“既然你知道這段歷史,我就直說了:從遠古開始,內亞族就一直身處與野蠻人戰爭的最前線,我們的祚無數次浴血奮戰,打退野蠻人對西川大陸的進犯,沒有我們,整個大陸早淪為野蠻人的覓食區了。我們對人類是立有大功的,只是在最近的幾百年間,我族才走錯了道,犯了錯誤——難道就不能功過相抵嗎?現在,大群的野蠻人正包圍了魔神堡,
夜攻打。光明王,睿智如你。應該能看出,留下我們比毀滅我們更有用處啊!
內亞族天生就是對付野蠻人的好戰士,我們會成為人類抵禦來自東方
惡勢力的最堅強防線。我們誠心想投降,也請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什麼條件都能答應的。”卡丹苦苦哀求,紫川秀心
翻滾。一幕又一幕地場景在他眼前飛速晃動著,那些燃燒的村莊、城鎮,那堆積如山的屍骸堆、戰死的半獸人士兵臨死前地吶喊、傷兵的哭號、失去父親的孤兒的哭泣母親的淚水、布丹長老臨終地重託、維拉死不瞑目的雙眼、沙羅行省大屠殺倖存者的血淚哭訴——沖天而起的烈焰中,所有場景彙集成血淋淋的一句話:“消滅
內亞人!”
“消滅內亞人!”這個目標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近的出現自己面前。自己親眼目睹了,千千萬萬人類和遠東的最優秀兒女高哦這個口號。慷慨戰死。為了消滅
惡的
源,他們甘願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