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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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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0年的三月十五深夜,遠東平原。天地一片蒼茫,刮著很強的風,鵝大雪沒等落下就給吹得漫天飛舞。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一輛裝飾得很豪華的馬車正在向東行進著,後面跟著大隊的騎兵人馬護衛著,風雪太大,路又黑,他們行進得十分艱難。

從馬車裡傳出一個嬌的女聲來:“凌將軍,我們這是到了哪裡了?”聲音在風雪中非常的微弱,幾乎不可聽聞。

一員彪悍的魔族將領拍馬靠近車廂,大聲的回應說:“稟報殿下,我們已經進入了杜莎行省的地界了,這裡是帕伊城的周邊,距離楓葉丹林最多隻有一百多里了。殿下很快就可以與您父皇見面了!”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凌步虛趕緊湊近車簾問:“殿下有何吩咐?現在外面風雪太大,請殿下不要出來,以免著涼了。”

“凌將軍,現在風雪太大,天又黑,弟兄們趕夜路太辛苦了。吩咐大家就地宿營吧!明我們再繼續起程趕路。”

“是!殿下體惜咱們弟兄,大夥十分的!”一眾魔族兵如同被大赦似的同聲謝恩。在風雪中趕了一天的路,他們早累壞了,趕緊尋覓背風的山坡,七手八腳的燃燒篝火,搭建帳篷。

車簾掀動,卡丹公主靈巧的跳了下車來。她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襯托她蒼白的膚,令她美豔的容貌顯得十分的雍容華貴,氣度高雅,如同仙子般的美麗端莊。一眾魔族兵看得呆了。

凌步虛趕緊跑近來:“殿下有何吩咐?外面太冷,陛下還是先回車裡裡去吧,等我們準備好了帳篷、篝火之後…”

“凌將軍,帕伊城在哪裡呢?我想看看。”剛才在馬車之中,卡丹忽然覺心無名的悸動起來,好像什麼事情正在發生,她卻不知道。她煩躁、她不安。儘管外面風大雪急,她在馬車裡再也坐不住了。

“殿下請看。”紛揚的雪花中,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片片淡淡的淺藍樹林之間,夜幕中若隱若現的聳立箸一座城池,黑暗中,它巍峨高大的身影是那麼的高不可攀,那麼的莊重嚴肅,彷佛在不出聲的沉思著、凝視著。呼著草原特有的苦艾、馬汗和冬天大雪的冰冷的氣味,頓時間,所有不安的覺全部消失了。卡丹的眼眶一點點的溼潤了:這就是我的心上人曾經戰鬥過的地方,他在這裡生活、呼、睡覺、戰鬥…

卡丹喃喃說:“這是天地下最雄偉的城池!”凌步虛覺得不以為然,儘量委婉的糾正她說:“公主殿下,這是在夜裡,景物看起來比白天大一點的。比起咱們的神堡,還有瓦倫那種大城來,帕伊不過是個小要,說不上什麼最…”

“不!”魔族的三公主執拗的堅持:“這是天下最偉大的城了!”她在心底默默的說:“就像他的人一樣。”眼淚漸漸的掉落,一滴滴的濺落到雪地上,濺出一個個小。她不願被人發現,昂首向天,一片雪花剛好落進了嘴裡,冰冰涼涼的。細細品味,她忽然發現:雪的味道,是苦紫川第十五章叛國降將(全)歷史就像一條蜿蜒的河。絕大多數時候,這條河是和緩的、平穩的。它緩緩淌,經過草原、平原、森林,波瀾不興。這時候的它給人錯覺,以為這條河是一成不變的,將永遠都是那麼緩慢,那麼平靜,節拍從容。

但是當這條河在經過懸崖峭壁時候,在一瞬間,它的速會突然加快,一瀉千里,昂澎湃,勢不可擋。這時候人們往往會驚訝:“我所習慣的生活,那是怎麼了?”這急速轉變的一瞬間,就被後來的人們稱為:“黃金時代”帝國曆七八0年二月,遠東戰爭結束,人類戰敗,割讓遠東二十三行省。

帝國曆七八0年三月十五,魔族公主卡丹回國。魔神王國舉國歡慶,慶賀遠東勝利。魔族與人類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和平。

七八0年的三月,距離遠東戰爭的結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看著帝都子弟陸陸續續、成群結隊地從前線返回家園,其中卻不見秀字營部隊歸來的身影,紫川寧又開始擔憂起來了,她的心頭充滿了焦慮。於是她開始三天兩頭地往斯特林的家裡跑,追問紫川秀的下落。對於斯特林與紫川秀分手時候的每一個細節、紫川秀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反反覆覆地盤問了十幾遍,那勁頭,就像是懷疑斯特林有心謀財害命,害死了紫川秀似的。

斯特林也開始覺得事有蹊蹺:戰爭結束已經一個多月了,現在遠東已經全部是魔族的領地了,為什麼紫川秀還是遲遲不見蹤影呢?他與帝林商量後,由同樣關切紫川秀下落的帝林派了個信使,以他們倆的名義聯合派信使前去瓦倫要,向要的鎮守司令林冰長官查詢有關秀字營的消息。

過了兩個星期,林冰的回信才遲遲到來。信上,林冰說:在瓦倫要的正面,魔族駐紮了數目相當龐大的軍隊,設立了西南大營,封鎖得十分嚴密。關於紫川秀以及其部隊的下落,言很多,但由於魔族的封鎖消息被隔絕,目前她還無法立即確認其下落。

林冰的來信有點含糊其辭,她並沒有詳細說究竟都有了些什麼言,也沒有說究竟什麼時候可以確認秀字營的下落。從她纖細的筆跡間,帝林隱約覺到了一絲不祥。

四月十五,由於紫川參星的授意和監察長帝林的安排,邊防軍的統領明輝結束了被軍法處審查的子,從瓦倫回到了帝都。跟隨他回來的還有一大批據停戰協議被家族用鉅款從魔族那裡贖回來的被俘人類軍官和士兵。剛回到帝都,明輝就立即求見總統領羅明海和總長紫川參星進行秘密彙報。

四月十八,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紫川寧早上還沒起來,忽然就聽到門口處門鈴響動。驚喜之下,搶在了傭人之前,她跳下了,幾乎是飛也似的跑過去開門。

門口處站的並非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而是內務處的紅衣旗本李清。紫川寧乾巴巴的笑了下,來掩飾心頭的失望,有點驚訝的說:“清姐?這麼早?”李清微笑著不出聲地望著自己的手帕,目光卻落在了紫川寧的衣裳上。紫川寧“哎呀”驚呼一聲,趕緊把李清拉進了房間,關上了門,還沒說話,兩個女孩子突然一起“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彎又搭背的,彷佛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情了。

“阿寧,你還真是不害臊,穿著睡衣就敢出來給人開門。”

“哼!”紫川寧很想擺出一副“本姑娘怕什麼來著”的架勢,卻怎麼也嚴肅不起來,最後還是撲上去打李清:“看你說!都是你害的!哪裡有人這麼早來敲門的呀!”李清笑咪咪的看著她,卻不出聲。紫川寧使勁的乾咳兩聲,臉上飛起了一抹緋紅。兩人你來我往地閒聊了一陣,李清收斂起了笑容,說:“有件事情我要問你:最近你有沒有他的消息?”說起這個話題紫川寧就傷心。

她惆悵的搖了搖頭:“沒有,一點都沒有。我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語調哀怨。

李清不出聲的看著紫川寧,好像想探究她話中的真假。紫川寧奇怪地說:“你想知道阿秀的消息,找斯特林不就可以了--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李清笑笑,卻避而不答,說:“阿寧,今天我過來,是奉你叔叔總長大人的旨意。他希望你現在去參加個統領處會議。”紫川寧奇怪說:“統領處會議?關我什麼事情?我又不是統領處成員。知道是什麼事情嗎?”李清只是簡短的說了兩個字:“知道。”然後就不出聲了。紫川寧知道她的脾氣:儘管她們倆的情非常的深厚,但若是與紫川參星命令有關的情報,她是一個字也不會透的。

“很要緊的嗎?”李清點點頭:“十分要緊。”紫川寧歪著腦袋想了下,說:“你等我換身衣服。”起身向臥室走了去。

看著紫川寧窈窕的背影,李清明澈的眼睛出了同情。她突然出聲叫定了紫川寧:“阿寧!”

“怎麼?”紫川寧轉回頭,看到李清猶豫的神情,她笑了:“清姐,你知道嗎?你今天的樣子很古怪啊!一副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就像是來發陣亡通知書似的…”紫川寧忽然停住了話頭,臉“刷”的變白:“清姐,不會是真的…”

“不是。但我倒寧願他是這樣了,這樣對你更好點。”紫川寧的心頭泛起不祥的預,她睜大了美麗的眼睛盯著對方。

看著紫川寧蒼白的臉,李清紅衣旗本慢慢地、彷佛字斟句酌,一字一句說:“這是會議機密,本來我是不應該說的,但我想你等下該有個心理準備。”她深深了口氣,一口氣的說了出來:“秀川閣下已經叛國了,他投靠了魔族。”紫川寧想笑,看著李清嚴肅的表情,卻笑不出聲。等她終於明白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時候,只覺得腳底下像是踩在棉花堆裡似的軟軟的,彷彿十萬個鑼鼓同時在耳朵邊敲打,轟隆一片。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幕,鋪天蓋地的將自己籠罩…

《監察廳文件紫川秀叛變事件之審訊記錄》保密等級:機密監察廳軍法處調查員受調查人:原黑棋軍第七步兵師團第三大隊大隊長楊林副旗本旁聽:監察廳帝林總監察長、幕僚總長哥珊統領調查員:“楊林閣下,現在我們--代表家族監察廳請您來談一下您在遠東戰爭中的經歷。”楊林副旗本:“你們還要我重複多少次?我前天說了三次,昨天又說了兩次,你們監察廳有完沒完…”調查員(打斷):“楊林閣下,現在我們代表家族監察廳--“請”您來談一下您在遠東戰爭中的經歷!請務必配合!”楊林:“…好吧。”調查員林德:“謝謝您的配合。現在,我們從頭開始--楊林閣下,您的姓名?”楊林:“楊林!--你都知道的還問什麼!年齡三十七歲、帝國曆七六三年加入家族軍隊、現任職務是原第七步兵師團第三大隊隊長、官銜是副旗本、嘉獎記錄兩次。受罰記錄:無。在一月十一於遠東杜莎行省受傷後被魔族雲淺雪部隊俘虜、被押送到魔族的西南大營、關押六十七天、沒有變節…”調查員林德:“年齡?”楊林大吼:“三十七歲!”(帝林:“進度快一點!下面還有十幾個證人,我們沒時間慢慢磨!”)調查員:“是!楊林閣下,請您說說你被俘的經過,請詳細點--不要隱瞞任何細節!”楊林:“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從一月五開始,我們的部隊就在沙加市給魔族的先頭隊打散了。我們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繫,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看到處都是魔族,我就帶著我身邊的人--那時候我們整個大隊就剩下不到七十來人--邊打邊跑地往西逃。一月十一,在杜莎行省的灰水河東岸,我們碰上了一個魔族巡邏隊,後面就是灰水河,實在是無路逃了。我跟弟兄們說:『這個天氣,大家跳進河裡也是個凍死,不如回頭跟他們拚了!』”調查員:“接下來呢?”楊林:“大概有個四十來號人肯跟著我回頭殺過去,剩下的人都自己跳河逃生了--其實他們也沒能逃過去,對面魔族的弓箭手沿河排成一行夜巡邏的,河面上有個什麼響動的他們看都不看就馬上放箭,那河裡死屍浮得都蓋住河面了,慘啊!我老是在想,與其這樣死,倒不如像我那樣跟他們拚了!唉,世上的事情也真奇怪,像我這樣想死的倒沒死成,他們反倒死了,真是…”調查員:“回正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楊林:“發生了什麼事情?拚命唄!四十幾個又飢又餓又困又累的漢子,去跟人家幾百個全副武裝的魔族騎兵打,不到兩分鐘就全給人家馬刀砍成了碎片。幾個騎兵圍著我用馬刀亂砍,我給砍掉了一個胳膊,有個騎兵一刀砍向我後腦,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就到了戰俘營了--後來才知道當時他們沒仔細檢查,以為我就這樣完蛋了,直到打掃戰場時候才發現我還有口氣,又看到我是個軍官,他們就沒割我的腦袋,把我送到了戰俘營去了。戰俘營裡大家都說是我運氣好,碰到的是雲淺雪的部隊。要是其他的部隊,管你死的活的,統統先割了腦袋再說。”調查員:“後來發生了什麼?”楊林:“接著,我就做了戰俘。戰俘營裡大概有個七、八萬戰俘吧?跟我差不多,都是在遠東戰爭中被俘的家族官兵,統統做了奴隸。我們被分成幾百個組,安排各有不同。有的到兵器製造廠去,有的到營房裡面給人家打雜做僕役,有的被派到了礦井去,有的到工地上給他們蓋營房和魔神皇的行宮--聽說他們的皇也在附近,不過我們沒見過就是了--幹活時候都有魔族兵拿著鞭子在後面監視,動作稍稍慢那麼一點,一頓鞭子是逃不掉的了。幹得辛苦,吃得又差,那子,苦得沒法說。每天都有戰俘受不了,活生生的被折磨死,看守就很乾脆的把屍體拖去餵狗。那時候,誰也沒指望能活著回來,都在想著早死早超生算了…”(帝林:“叫這個白痴直接說重點,我們沒時間聽他那麼多廢話。”)調查員:“把你三月十八的經歷說一下。”楊林:“其實在二月底戰俘營裡就有小道消息傳開了,說家族跟魔族已經議和了,還說家族要把我們贖回去--這消息太好了,我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是在以後的子裡,魔族對我們是比以前好了很多。直到三月十八的那天,我們被集中起來了,就在這時候,魔族的羽林將軍雲淺雪帶著一個人進來了,那個人,我們都是認得的…”紛紛飄落的雨像一層離、溫柔的薄霧籠罩在半空,灑得讓人心頭惆悵。軍營的上空籠罩著一片朦朧的離。凝視著那條被踏平的遠東大公路,延伸著消失在苦艾般白茫茫的地平線後面,順著這條公路,通過巍峨的古奇山脈,就是人類紫川家族的中心腹地,他的家園。耀眼的夕陽染紅了煙霧朦朧的西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