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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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兩個月前,爹重病不治,扔下娘、弟弟和我撒手人寰。
我們娘三個哭了一夜,可是家中的銀錢全都給爹治病了,現下竟連為爹下葬的錢都沒有了,好在昨天大伯來了,聽娘說他比爹大了十幾歲,都有70多歲了,可是看起來卻很年輕,比爹年輕很多。
大伯是在“何記飯莊”做帳房先生的,家境頗為不錯。
黑的頭髮挽著荊杈,稍有些舊的輕衫穿在身上很是合體,整個人看來乾淨利落,只是有些嚴厲。我本想討好的笑笑,希望他能多對我們娘三個好些,誰知他冷冷的目光掃來,讓我渾身一顫,只得縮回了脖子。
大伯和娘進房內商量了一會,留著我和弟弟跪在爹身旁,茫的等著。弟弟已經23歲了,可是身子單薄,長的卻清秀,又乖覺懂事,娘一身病骨又全仗著爹從前的一些手藝活維持全家生計,如今我家的生活實是不知該怎辦。
曾經聽爹孃吵嘴時,娘說過要把我賣給東城綢緞的張老爺做三房小妾,只因我摸樣還算齊整,又自來言行有理,一直幫爹照料活計,估計可得個20來兩銀子。
是爹不捨攔下了我,如今…
果然爹一去後,娘一心只想維護弟弟,很快與大伯商量妥定,大伯會收留她與弟弟文佑,而將我賣入安王府做下人,雖然明知道那裡人命還不如草芥值錢,可是賣身的銀子卻是極高的。
初次見到安府的管家戚慎,想不到竟是個慈眉善目的人,寬闊臉,氣度華貴,溫言低語的,可是我依舊沒有忘了他是“鎖魂官”的事,心中冷笑“只管讓他鎖了我的魂去也好,地下見了爹也好做伴。賣了我的銀錢,還夠娘和文佑過活一段時
。”一旁的大伯笑得臉如綻放的花一般,躬身低頭的添茶遞水。
我心中納罕,那樣冷俊孤高的人物,見了厲害的人物也會卑躬屈膝曲意逢,不自覺的心中一哼,偷偷低頭,將心中的鄙夷掩住,這個世道,想要活得好不止才學家世,更要趨利弊害,爹不懂變通活活給祥王府中的一個戲子氣得半死,我這卻又要入安王府中作奴婢…
戚管家很是和善的低頭品了口茶,淡淡問道:“多大了?什麼名字?會什麼活計?”我低眉順眼的恭謹應了:“28,叫文佐,平素針黹女紅但還入得人眼。”戚管家好似滿意的點點頭,向大伯道:“看在咱們多年的情份上,又這孩子賣身葬父的孝心
人,便多給20兩,共50兩賣斷了吧。你也知道入我們府上,怕是再難出來。”大伯眉開眼笑,接了銀錢,我便與戚管家走了。
兩後從側門進了王府,迴廊百轉,玉棟雕樑的,又花石假山、林木河溪在在不少,看在眼中好似人間仙境。我分在“舍瀾殿”的女紅部,並著幾個媽媽和姑娘一同作些府內的女紅。
據說王爺所用的針織繡品盡皆是名家手筆或是專人染制,連府中三位公子的穿著用度都是別處特特運來的,是我們這等下人所分派不到的。我們所出之品大多都是給王爺的內侍和貼身下人等。
我們這等做雜工的小丫頭也是錦羅綢緞加身,吃的葷素得當,實是外面比不得的,平裡還可指派些做
工的小廝丫鬟們,便是一般尋常人家的小姐只怕也沒有我們這等悠閒愜意的富足生活。
本以為子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不料一
戚總管喚我與紅喬去見他,說是王爺身邊剛走了兩個外間的丫頭,一時倉促,忖度著就我們兩個知機懂事,要調去充數。
只是這名字得改了,王爺喜歡蘭字,一律走蘭字輩的,我是蘭眉,紅喬就喚蘭裳。又囑咐道:“我素知你們兩個都是聰明謹慎的人,去了王爺身邊只記得一件事——乖順,讓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可有半順遲疑,半點異議,去吧。”調到芷萱殿,住在王爺睡房的側間為上夜丫鬟,王爺身邊服侍的進身使女有洗星、沐月,據說是半年前才剛宮中賜下的。同為外間丫鬟的還有蘭若、蘭隱。從前的蘭屏、蘭婭去了哪裡沒有人提起過。王爺隨身還有太監碌公公,小廝洪誠、洪寶。
我一直奇怪其他緊身服侍王爺的人都是小巧娟秀、清新雅緻,怎的洪城那麼高大魁梧,一笑還有幾分憨憨的傻氣,後來才知,王爺身子弱,連沐浴都是要洪誠抱去的。洪寶長得機靈可人,很愛笑,待我們很好,可是其她姐妹們整都是一言不發、謹言慎行的,讓人覺得周圍一片死寂。
我到了芷萱殿後,剛好趕上王爺病情較重,著實太平安生了一段子,也清閒,除了心頭悶悶壓的人有些透不過氣。
一次白裡去為沐月姑娘擷花,不想剛過湖邊的賢英樓,便在廊間遇見一個神仙一般的男子,渾身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飄渺的衣裳,溫柔醉人的笑容淡淡盪漾在嘴角,幾乎讓人
到眩暈。
我自知這定是府中三公子之一,這溫順平和的脫俗氣質當是燕熙公子了。
自知身份低微,我們忙低頭、傾身福禮。
靜謐的空氣中都湧動了馨香,我只見他修長的手虛空輕輕一託,隨後衣襬便從眼前劃過,只餘一陣微風,伴我的髮絲搖動。
這樣一個男子…
我知道從此心中再也除不去他的身影,可是側頭看到蘭裳還在痴痴的凝望他遠去的身影,我突然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我們想的了的,他是安王爺最寵的內侍燕熙公子啊…本以為再不會見他,也不想見他,因為我害怕,再見他我會出惋惜、景仰、痴
的神情,我會忍不住說出來,這樣的諦仙般的人物怎可淪為別人的
臠,好似無暇的美玉落入泥潭…
那一夜是我當值,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王爺身子略好,據說要喚一位公子侍寢,洗星姐囑咐我們凡事一定謹慎小心,她的眸中我分明看到了難以掩飾的痛苦。
晚間,碌公公引領我們四個託著食盒酒盞等物進了內殿後,便退出去了,沐月姐又指引我們規矩地在一處悄無聲息的跪下,可是之前的一眼已足夠我看清眼前形勢的了。
洗星姐衣裳半褪、髮絲凌亂的半跪半靠於簷地上,目光
離,呼
急促,
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橫陳豎列著一道道紅
的傷痕,是指甲的劃痕,散在雪白的玉膚上,妖冶又
蕩。
第一次見王爺,當真是貌美無暇,蒼白的臉如瑩玉似滿月,煙眉微蹙、眼泛秋波、嘴角含
,嬌
微微,只著了一件白
的綢緞裡衣,虛弱的懶散一臥,病態的柔媚誘人墮落,當真是遠慚西子,近愧王嬙。
“拿上來。”疲憊的聲音傳來,明明清越的聲音卻因其中的戾氣而顯得陰森。
於是我們慢慢跪行至前,忽聽蘭裳一聲低叫,我心中一緊,她怎麼這麼莽撞?!抬眼偷偷打量王爺的神,卻驚奇的發現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種喜悅嗜血的光芒,好似就等待有人犯錯他好懲罰一般。
滿含笑意的說了聲:“拖出去好好調教。”沐月姐便出去喚了碌公公帶人將渾身發抖的蘭裳拖了出去。
我卻知道,從此,這個姐妹我是再不得見了。
我忘了求情,甚至忘了呼,因為隨後的慌亂中,我竟看到了半掩的
幕後,那個淺笑安然的人,燕熙。他略帶無奈、哀傷的看了眼蘭裳,淡淡掃了眼我們,便又專心伺候王爺,小心謹慎的打量他的舉止言行,我似乎可以
覺到他那舒緩平靜外表下繃緊的神經。
一屋的靜默,沒有人開口,理應如此…
我們一樣都是命運任人控的——下人。包括他,也在小心而憂傷的活著,什麼光環環繞,什麼超凡脫俗,都是虛無,蘭裳的一命也不過換來他視線的半秒停留——因為他也一樣的無可奈何。
我靜靜的守侯、跪著、等著,連滴淚都沒有掉下,只是心碎的聲音卻響若驚雷。
看著王爺用酒淋下時,洗星絕美的笑魘,溼了的發和衣,離的醉眼,無助混亂的呢喃。
我竟然就那樣泰然處之的,在這間屋子裡,看著帶著一身深深淺淺新新舊舊傷痕的燕熙,揚起陽光般和煦,柳絮般輕盈的笑容,用他的溫柔的舌討好的
著王爺,微微起身,麥
的肌膚泛著熒熒暖光,散亂的墨髮下美麗平和的臉孔,直至此刻依舊如許祥和。
在王爺要求時緩緩落下,俯身納入了王爺那叫囂著的美麗慾望,輕輕吁了口氣便款款擺動肢。——如此美麗的畫面,誰又會想到裡面那醜陋的無奈…
一甘人都靜默的低下了頭,滿室迴盪的只有王爺漸起的呻——嫵媚而銷魂。
生活會不會變遷,圓中月下,每次再次相見,燕熙公子那清懍的身姿依舊美麗如常,不染凡塵,可比皓月的輝芒。
是否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也一如這夜空中那默默嘆息的銀月一般永不變遷的如許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