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勝負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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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降臨,建康城的街道一片黑暗,高低起伏的一棟棟一個個形狀怪異的惡獸,正蹲伏著身子,意圖噬獵物。寒風吹過,帶起忽忽怪吼,頗有幾分別樣的恐怖。
重重黑暗中,數輛全身被黑布蒙著的馬車緩慢駛過建康官街,馬車周圍有大批的黑甲騎兵,他們全身穿著鐵甲,臉上也被蒙著面具,那種猙獰恐怖,嚇死個把小孩子是小意思。也許是知道什麼,或者是不想惹禍上身,官街兩旁的府邸沒有一人出來詢問發生何事,就算有人開門,可看到軍部的黑甲軍,就知道事情不會小,更是不敢出頭。
一行人沒有人講話,沿途只聽的見鐵甲磷磷做響的聲音。大約走到街道中心靠前的位置時,馬車倏然停在一座府第前,那些騎兵如同接到什麼暗號一樣,齊齊停住,將馬車保護的風雨不透。
一個身穿軍服的戰士從一輛馬車上下來,走上臺階,敲響了這座大門,沒人應聲,沒有猶豫,一揮手,幾個戰士下馬,從另外一輛馬車上拖出一個東西,幾個人擺了幾下,一個簡易的攻城錘組裝完畢。
“轟!”只是一下,大門就被撞開,一大群的士兵湧進去,隨即又快速衝出一人,跑到中間那輛馬車上,低聲說一些什麼。
馬車傳來一陣意外的驚聲,隨即又沉默下去,過了片刻,一個身穿將服的人走了出來,幾個護衛將他圍到中間。
此人來到大門處,看了看大門上方的牌匾,微不可察的搖搖頭。舉步走進去。
院子內亮起了一些燈籠,昏黃地燈光看上去不僅沒給人帶來光明的覺,反到另有一種詭異,讓人非常不舒服。
來人沒有管這些,直接奔向房屋正廳。那裡圍攏了大群士兵,只是一個個噤若寒蟬。望著屋中不說話,也沒人進去,就這麼僵持住。
靠近大廳,所有士兵自覺的讓開道路。來人清楚的看到大廳中的情形:屍橫遍地,而且多是婦孺小孩!所有人身上並無鮮血。臉卻是痛苦扭曲,七竅
血。一看就是服毒自盡。整個情形恐怖中透著讓人頭皮發炸地悽慘!
而大廳正中的主位上正端坐著一個人,一個面慘淡地男人,見到來人,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沙啞著嗓子吼道:“吳武大人。沒想到來送池某的人會是你?”來人。也就是大宋軍部參謀總長吳武默默的看了他片刻,突然長嘆一聲:“池大人。你這又是何必?我雖能拘
你,卻無權處置,此點,你應該清楚!”屋中人,也就是軍部大佬之一,教導部總長池靜心
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若非我在家等死,只怕等待我地就是神武衛那些人。我已經老了,再也經受不起折騰,也不想受人威脅,可是那個白女的手段實在讓人害怕,思來想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吳武沒有接話,跨過屋中那些屍體,坐到他地旁邊,看了看茶几上已經空了的酒杯,搖搖頭,轉而看著他,滿是遺憾不解地說道:“陛下在離京前就說軍部有他人細作,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為什麼?難道陛下對你不好,不重用你嗎?”池靜心的臉上閃過痛苦之
,連眉頭都擠到一起,好半天才艱難的說道:“不,陛下待我很好,可是我卻不能忠於陛下!”
“為什麼?”
“為什麼?”池靜心突然有些動起來“你看看陛下這些年做了些什麼?侮辱斯文,窮兵黷武,竟然想憑藉一己之力毀我聖人之學,讓歪理
說盛行,蠱惑民心,使之人人趨利,寵信商賈小人,肆意妄為。需知我大宋能有今
氣象,全是聖人禮樂,儒家仁義之功。可陛下全然不顧,盡數廢棄。外不講信義,內不修仁德,對我理學多番打壓和譭棄。若我等今
不奮起一搏,只怕自此後,神州禮樂盡崩,忠孝仁義皆喪。暴秦苛政,又將重臨世間。我輩中人豈能漠視不顧,袖手旁觀?靜心不才,願做前驅,唯祝他
我聖人理學再臨世間,教導萬民,救,救,我…”略帶慷慨的話音倏然而斷,池靜心的雙眼大睜,充滿不甘和遺憾,嘴角緩緩
出一縷黑血,已然氣絕。
吳武仍然靜靜地看著他,他也在想一些東西。自從知道軍部有內後,他就一直想揪出這個人,可是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是他。此次若非白女發現蛛絲馬跡,恐怕到現在都不腦葡定內
是誰。不過這個池靜心也算厲害,剛懷疑他,就讓他發覺,一不做,二不休地利用軍部通信發出明碼加急軍令,意圖擾亂前線軍機。此舉還真是大出己方所料,以至補救無及。
望著昔同僚的屍體,吳武
到一種無奈地傷
,這次本想打草驚蛇,讓池靜心逃竄,引出一些幕後勢力。沒想此人也算是人傑,竟然如此果決剛烈,此刻他全家盡死,看來想追查幕後之人的指望又將落空,這讓吳武
到很是棘手。
能追查到池靜心身上,還是雨提到的川中機密軍機洩一事。當趙昀和嶽雨在候,嶽雨提到機密洩
,趙昀並未太在意,接著又發生玄武湖刺殺事件,建康的暗
湧動,讓趙昀當時就起了疑慮,將此事託付給白女調查。在趙離京前,這件事情一直沒結果,可是趙昀離京後,幾個能夠洩密的將領被一一排除嫌疑,最終目光就被鎖定到有限的軍部幾個人身上。
謗據洩密的軍機主要內容符合,細節方面有差異這點,幾個輔助部門的大佬都被畫上嫌疑,最後才將目光放到池靜心身上。可以說,能夠挖出他,建康的帝黨勢力是花了大力氣的。原本想順藤摸瓜,沒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歡快。
思考片刻,吳武也沒好的主意,他這次不避耳目地過來本不是為了抓他,而是想用一種行動嚇唬住他。然後讓他在驚慌或者別的思慮下做出一些舉動,來給他們提供推斷的依據。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就算被拘,他們也無法處置他。萬萬沒想到,一向給人儒雅穩重的他會來上這麼一手,他一死。不僅後面地人無從查起,就連他下面的那些人也不好查。可說出了個大難題給己方。
召來一個人問了片刻,吳武點點頭。再度看看滿廳地屍體,眼中閃過絲絲憐憫,搖搖頭:“搜查府邸,另外,將這些人好好安葬。”
“是!”原本站著的士卒馬上忙碌起來。靜若鬼蜮的院子也被喧鬧撕開簾布。出點點嘈雜,多少帶上一點人氣。
池府那麼大的動靜不知驚動了多少官員。這些官員地心思都很活,知道這事他們管不了,也不敢管,因此連個過來看的人都沒有,只有幾個官員跑去找司馬風,想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會不會波及到他們身上。
吳武沒有在這裡多待,上了馬車後,調頭又向來路而去,不過速度快了許多,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等司馬風得到消息趕過來地時候,入目就是鐵甲軍將一具具屍體抬出,像扔死狗一樣的扔到馬車上。
看到這一切,司馬風只覺全身地力氣都被乾,渾身軟的要命,一種深深的無力
升了起來,他明白,自己竭力想避免的殺戮還是開始了。連池靜心這樣的軍部重臣都是他們地人,這建康還有誰能相信,帝黨
黨就真地能分辨清楚嗎?
外大臣文貴走過來,看了看院落中的情況,安
地說一句:“池靜心是自作孽,總理大人要多保重,畢竟大局還要大人來擔!”司馬風慘然一笑:“大局?如今我只看到殺戮,那裡有什麼大局?陛下一
不回建康,這死亡就一
不會停止,到時…算了,你我都無力阻止,還是緊閉門戶,自我保重吧!”說完垂頭而去,身影落寞而淒涼。
文貴和其他幾個大臣面面相覷片刻,齊齊搖頭,隨意道了幾句,各自散去!
他們的言談舉動很快就由一匹快馬傳到吳武手中,他此刻已經到達軍部所在的論武殿。知道司馬風的嘆後,他搖搖頭,也沒說什麼,拿出一枚令牌
給護衛。馬車未停,直接開進殿中,停在一間偏僻的屋宇前。
吳武從馬車上下來,幾個鐵甲軍就圍了上來,絲毫不顧忌他的身份,將他檢查了一遍,確認無任何可疑之後,才將他放進去,而他身邊的護衛卻被堅決的攔在門外,只讓他一人進入屋中。
屋中到沒想像的警戒森嚴,相反,卻是光明大放,讓剛從黑暗處進來的吳武有些不適應,眨巴了幾下眼睛後才勉強適應過來。
屋中有三個人,坐在首位的就是大宋最神秘的女人白女,她旁邊就是趙的情報秘書菊,而在她們對面坐著一個神情冷靜,眼光睿智的青年,正是大宋的情報部門負責人辛天遠。
趙昀登基改制後,情報部門被分為三塊,其中辛天遠負責本國和外國的情報,無論那個方面的都要收集,也就是全方位的情報;鬼影和索無常就專門負責軍方情報和軍方反間,一般只注意軍情收集,敵國軍事動向,搜出軍隊內部細等等;而白女就是負責內部監察,內部和他國敵對勢力都在其監視範圍內,也是三大情報組織權力最大的一個。而菊就是負責將這三個部門的情報彙總,篩選,然後彙報給趙昀。除此外,趙身邊還有一個更隱秘的情報網,掌握有一批直接和他聯繫的間諜,不過這些間諜多是另有用處,不光為了收集情報。
這些人組成大大小小的情報網,無論大宋內部還是其他國家,所有的情報都會無有遺漏的傳回來,然後經過處理後,或歸檔,或發佈,或整理,或銷燬,可以說他們就是大宋最神秘的部門。
而白女更是趙昀任命的最終負責人,吳武,司馬風,卓妙姿三人和她一起構成建康明暗兩股帝黨勢力。不過最終決定權在白女,也只有她能調動建康的駐軍!
吳武被接納進這個小**,還是因為他不滿司馬風瞻前顧後的作風,認為他有養地嫌疑,兩人因此鬧翻後。一直渺無蹤跡的白女找責清除軍部一些毒瘤。菊是因為負責彙總。所以也加入進來,而辛天遠除了他的情報總管身份外,還因為他會神秘莫測的天機之學,這種玄乎的東西看似毫無道理。卻偏偏能在關鍵時刻起作用,任誰也不敢小視!
見到吳武進來。辛天遠首先問道:“事情怎麼樣?”吳武搖搖頭,有些黯然地說道:“池靜心畏罪自盡。我方所謀未成!”辛天遠和菊都到可惜,齊齊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白女!
白女似乎並未聽到屋中地說話,反到不斷在桌上翻看著什麼,其他人也不打攪她,靜靜的子著她的舉動。
好一陣子。白女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吳武,又看看另外兩人。語氣很是平淡的說道:“這些人比我想地還要難纏,最近只有讓他們再逍遙一陣子!”吳武想了想,追問一句:“陛下到底詳情如何?”白女從面前一堆情報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他的同時說道:“這是索無常稟告皇后地軍情,據他們的推測,這次行刺地指使人很可能是建康的這些人,池靜心的反應也似乎證實了此點。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可疑,錢像祖那條線可追索到蒙古人身上。我認為,你今後要多注意西北的軍情。”吳武接過後看了片刻,上面的內容很簡單但語氣卻很堅決,不過卻說明陛下已無
命之憂,這讓吳武多少鬆了一口氣。考慮片刻,吳武說道:“不如我再下道軍令,廢除池靜心…”
“不用,陛下既然沒事,一切就仍在我方掌握!”白女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地提議,轉而對菊說道:“我猜測這些人可能又會使出轉移視線的伎倆,你在宮中多多提醒皇后,不要和他們現在鬧翻,最好能虛以為蛇,暫時應付。”菊點頭同意,辛天遠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陛下帝星雖然安穩,但卻有客星犯之,我懷疑西北大戰另有曲折,若不加以干涉,只怕會出現問題。”吳武也點頭同意:“戰場之上,兇險無比,一個閃失就有可能造成我方重大損失。
如今陛下遭刺,我方內部不穩,正是兵家大忌,我看可以軍部名義發封軍令,讓嶽雨都督相機而動。”白女很直接地否定道:“如今我方一動不如一靜,現在敵我混雜不清,無論我方有何舉動,對西北只會亂上添亂,反不如靜觀其變!”菊似乎有些想不通:“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嗎?”白女看了看她,反肯定道:“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樣。”其他兩人有些不理解,辛天遠到是明白,贊同道:“此局我們後知後覺,已經輸了對方一籌,既然如此,不妨讓他們加深一些信心。得意之下必有人忘形,到時情況又將不同。何況我們已經散佈了這麼多言,那首‘
均分’的童謠不攻自破,對方想借謠言起事已不可能,軍權在我方手中,若無輿論支持,他們頂多就是折騰一番。”吳武也恍然大悟,拍掌道:“不錯,不錯,池靜心之死,我們越是平靜,他們就越是心虛。他們陰謀反對陛下也非一
兩
,此刻就算想回頭也不可能,心虛之下一定會
而走險,比之我們現在被動應對要好不少。”菊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真
不懂這些人,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和陛下作對,難道真不知死字怎麼寫嗎?”白女淡淡的說道:“無論陛下還是他們,所爭不過權利,陛下從學說思想到選拔官吏,全方位的壓迫他們,若他們不反抗,只會最終湮滅,這個道理大家都懂!”菊
嘆一句:“難道他們就不知退一步?”
“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們,誰都沒有退路。陛下不會改變初衷,而他們也無法捨棄他們的理念。要想能夠共存,除非陛下接納他們。”這個問題吳武替白女回答了,話語中充滿嘆,心中卻是想起池靜心的那番話,也許他反對陛下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因為陛下毀滅了他們的信仰。
菊搖搖頭,憑這些人的所作所為要讓陛下接納他們,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何況自古以來,涉及到這種權力分配,就是親生父子都沒道理好講。為權力,捨得一身刮的人是大有人在。
放棄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菊站了起來:“我先回宮去,有事通知我!”白女點點頭,吳武和辛天遠也跟著離去,很快屋中就只剩下白女一人,她的目光在一張地圖上梭巡,最後停在大散關那裡,伸出玉手摸了摸地圖:“有意思,區區一個大散關,卻成了勝敗的關鍵,希望陛下這次不要讓我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