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敵乎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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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番王神不動,揮手叫人抬去屍首,他向通譯說了幾句,那通譯傳言道:“第一陣是貴國勝了,咱們再來第二陣。”飛狐雲煥和對鐵掌司空凡道:“這場請老兄多勞了。”司空凡昂首而出,立青見這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錯非頭上幾許白髮,真叫人難以分辨。
那番王身後老者便出場,他身旁那個中年向他說了幾句,便搶先而出。
那中年說了幾句,通譯道:“這位是敝國大將軍,貴國勇士敢與他對三掌麼?。
鐵掌叫道:“有何不敢!”他話才說完便是一掌,那番人雙手平推上前去,轟然一聲,司空凡退了一步,那番人退了三步。
這一招已分了輸贏,司空凡鐵學是武林一絕,十年前打遍大江南北,掌力極是雄厚,他為人深沉,這時突然發掌,竟未將對方震倒,心中不由大驚。
那通譯叫道:“乘人不備,算是什麼好漢!”司空凡鐵青著臉,呼的又是一掌,那番子倒退幾步,只見他臉上黑氣時現,雙掌也自變黑,呼的一掌擊了上去,眾人只嗅得一股腥風,四掌一,司空凡掌心一麻,踉蹌退了數步,這才站穩身形。
飛狐大喝道:“五毒掌,這廝是海南五指山傳人,司空兄,趕快閉住要。
他邊說揮起長劍,直攻那中年番人,他劍招凌厲,只剎得對方手忙腳亂,那老者力喝一聲,從背後拔出一對鐵爪,抵住飛狐。
柏三思上前和那中年漢子鬥了起來,飛狐叫道:“柏兄纏住這廝,向他要解藥。”震三川柏三思功力在司空凡之下,又為防備對方突柏毒掌,處處受制,不能發揮威力,兩人只戰了個平手。
鄭和眼見番王身後武士個個躍躍試,心中發急不已,他原本佈下兩面夾攻的毒計,此時怎的竟無消息?飛狐和老者過了數招,他退後半步忖道:“原來引人也是海南一派,瞧他所施兵器竟是五指鐵爪,難道是海南一脈掌門手?”那老者不容他思索,猛攻起來,番王手一揮,身後武士紛紛加入戰鬥,那通譯叫道:“貴國不守信義在先,敝國只好對不住各位了。”那些武士都是御林軍中一
好手,這一加入,勝負立判,那海南派老者功力深厚,穩打穩紮,飛狐一時之間也奈他不何,眼見對方人數愈來愈多,他首尾受敵,已是自顧不暇了。
那通譯叫道:“鄭命名者有悔意,此時為時尚未晚也。”鄭和等人原本退在一邊,他聞言刷的拔出長劍,揮動前去,口中叫道:“雲大人柏大人,只須支持半刻便有轉機。上國之臣,焉有向番邦屈服之理?”飛狐雲煥和久戰無功,他一怒之下,連走險招,退海南派老者,猛然連施五招絕技劍法,卡卡卡數聲,刺倒對方兩個武士,
斷三把長劍。
他周圍之人一少,立即威勢大增,空替柏三思接了數招,救了柏三思危勢,可是對方武士源源而上,不一刻又陷入危境。
鄭和仰望南方,卻是不見消息,他見四周圍滿是敵人武士,心想對方明知自己逃不了,是以急幹來促自己。
立青眼見局勢愈來愈是緊迫,中轉了許多念頭,目下這殺母仇人身陷絕地,他作惡多端。正好借別人之手除去,否則這廝功力了得,
後免不了一死戰,然而這飛狐一死,大明使節全部被俘,上朝威名何在?
他遲遲未出手,心中猶豫不決,想到自己生平唯一仇人就在眼前,自己不能出手報仇,反而要救他出險,到底是友是敵,真令人難以決定。
忽然柏三思悶哼一聲,肩胛上中了一劍天際電光一閃,轟然打了一個雷,立青只覺靈臺一清,他打了自己一下,暗忖道:“我真是糊塗,這國家大義,豈可和個人私怨並論,我不能讓飛狐認出,免得後報仇,他因受我救命之恩有所顧忌。”這是他這種純潔少年的想法,其實飛狐這人險許絕倫,但求一己之利,罔顧江湖義氣。
立青撕下衣襟,矇住了臉,看準備王坐處,仿若從空而降,眾人萬料不到,是以還未看清,立青已將番王擒住,他大聲喝道:“要你們王爺命的就別動。”通譯見國王被擒,他怕眾武士魯莽,連忙用番語止住眾人,那番國武士眼看事成,平空裡飛出一人,竟然壞了整個大局,他們投鼠忌器,一個個眼中噴火,恨不得生了立青。
那番王連聲喝叫,立青知他意思是叫眾武士別顧忌他。正在此時,忽然南方一縷火花直衝雲霄,鄭和心中一喜,不一會兒,蹄聲響處,一陣軍容鼎盛的鐵甲堅兵擁著一個武將而來。
那武將向鄭和拱身報告道:“京城已定,番國王后王子均已擒獲,小將前來覆命。”那通譯匆匆向番王說了幾句,番王臉大變,再也不能自恃,鄭和得意已極,哈哈笑道:“李將軍多勞了,本座將稟告天子,將軍為第一功。”他目中無人的說著,番王武士無不悲憤
絕,那番王招過通譯附耳說了一陣,通譯悲聲道:“敝國臣服上朝天威,願依鄭使所命。”他聲音發顫,悲憤已極,鄭和躊躇滿志,令雲煥和及柏三思後退,立青見大事已了,不願多事逗留,鬆開番王,一縱身便
離開,忽然後面風聲疾起,立青頭都不回一掌拂出,藉著兩股力道一撞之際,身子又往前疾
了數丈,雲煥和心中暗驚,忖道:“那裡來的野小子,功力如此驚人。
鄭和高聲叫道:“前面的好漢請留步,今之事你功勞不小,要稟明天子,定有厚賜。”立青理也不理,直往前去,片刻便消失了身形,鄭和呆呆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瞧不見,心中喃喃道:“真是天助我朝!”要知這鄭和博學強記,算無遺策,是以一子詔命為欽差大人,出使南洋諸邦,臨行叮嚀再三,南洋諸邦服上朝者賜之以厚賞,不服者臨之以兵威,又特拔婦臣侍衛頭領子人以壯行
。
他見三佛齊國王不願受封,竟妄想與上朝結為兄弟之邦,一怒之下,明裡約定比武,暗下分兵佔領番國京城,可是萬未料到南番之國,竟有如此武林高手,錯非立青出手制住番王,便得功敗垂成。
司法部狐等人本在少林打聽武當、少林決戰,忽奉欽命赴江蘇婁家港待命,是以匆匆只與立青了一掌,無暇與立青糾纏。後來又奉欽命返京與鄭和一同出發,立青在海上飄了十數
,竟在海外異國又與三人相逢,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立青循原路而去,當他跑到海邊,鄭家旗號的大船整齊排列著,氣象萬千,看來鄭和等人也要離此歸航了,立青長一口氣,心中喃喃道:“國家,私仇,恩恩怨怨…唉!我該回中原去了,爹爹不知現在何方?”天邊飛過一隻海鷗,盤旋者,漸漸往大海中心飛去——黑暗像是厚重的棉被壓在大地上,使人透不過氣來。
山邊有一座小廟,看來像是荒廢了多年,既無燈光,又無香火。
黑暗中,那扇朽木門咿呀一聲,斜斜開了一半,緊接著兩個個閃身進入廟內。
那兩人摸到神龕下坐定了,兩個人都不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低聲說道:“二師弟,這些子以來,你一共幹了幾個人啦?”那一人道:“大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師父的意思就是要咱們殺得愈多愈好呀!”原先那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淒涼的味道:“師弟,你以為殺人
有趣嗎?”那另一人笑道:“也不是什麼有趣不有趣,打不過我的人,自然該被我殺呀!”
“那麼,如果你碰上比你厲害的呢?”那人似乎為之語,想了一會兒才道:“你說法有誰能比我厲害?嘿——”
“比你厲害?哼!二師弟我說你也太猖狂了一些,那年你和武當三劍中的老二,白谷真人一場比鬥,只差一點兒斷了氣,嘿——”
“大師兄你怎滅自家威風,白谷那雜也未見得是好好地回去的呀!”那“大師哥”沒有接下去說,只輕嘆了一聲,倒是另一人道:“大師哥你到底是怎麼了,想當年,自你二十多歲闖蕩江湖起就威震天下,天下人但名‘高無影’而不以你真名相稱,這些年來我瞧你是愈來愈娘娘膠了,我可猜不透這是怎麼回事?”
“師弟呀!你可知道,你嗜殺成,總有一天會
到天下人不容的地步,那時便是師父也保不住了你啦——”
“嘿嘿,笑話,我姓馮的已經如此幾十年了,也不曾見過敢捋虎鬚的人。”
“你不聽也罷,明天是月底了,咱們該與師父會合了。”
“大師哥,你…”
“噓——好像有人來了…”過了一會,廟外發出“嗒”的一聲輕響,接著有人走近了廟門。
黑暗中的兩人悄悄躲在神龕後面。
“咿呀”一聲,木門被推開,接著一個人踉踉蹌蹌撲了進來,那人細微而急促的息聲,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顯得令人驚心動魄。
那人爬行到牆邊,仍然不住的息著,看來像是受了傷又經過長途跋涉,他縮坐在牆角“擦”的一聲撕了一幅衣衫,似乎是在包裹傷口。
“這人是誰?”
“這在太黑了,一點也看不見。”
“咱們要不要出去?”
“不,躲在這兒看一看再作打算。”過了一會兒,只聽見那人輕嘆了一聲,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他們真個不顧江湖道義,一上來便是以眾凌寡,嘿嘿,飛狐呀飛狐,你總有一天會落單的,那時候,嘿…”這時,廟外忽然又有人聲,似乎是有人走近廟門,那牆角的漢子摒住息,霎時廟內一片安靜。
神龕後面的兩人心中暗吃了一驚,這人在急促息之際能夠突然抑住呼
,分明是個內家高手了。
廟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林子裡面的從快出來吧!你們跟著貧道,從百樂村到這裡已經整整二十里路啦——”林子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士,不關你的事,你趕你的路吧!”那道士道:“你們鬼鬼祟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到林中人聲音變得凌厲起來道:“道士,告訴你不關你事,你便快走吧,這裡是官家的公事!’那道士笑將起來:“官家公呈怎麼會藏頭縮尾的?”林中人暴吼道:“快滾,這是飛狐雲煥和在行事,你知道麼?”那牆角上人的漢子低聲道:“哼!終於還是追上來了…”卻聽廟外那道士哈哈大笑起來:“雲煥和麼?貧道早就有意見見這位號稱天下第一劍手的官差了。”林中傳出雲煥和的聲音:“道士是誰?”
“武當麥任俠!”只見林本簌然,飛狐雲煥和緩步走了出來,他白晰的臉孔依然是那麼一副泰山崩於面前不改的模樣。
跟在雲煥和後面陸續走出四個人來。
雲煥和一手撫在間劍柄上,大刺刺地問道:“麥任俠便是你麼?”青峰真人道:“不錯,貧道久聞飛狐在京城裡當差,後來又聽說雲施主到了雁蕩,是什麼風又把雲大人吹到這荒山野廟來啦?”雲煥和沒有想到出家人有如此刻薄利齒的,他怔了一怔才冷笑道:“麥三俠在武林中威名如
中天,原本仗的是這張利嘴,佩服佩服!”麥任俠道:“前幾年貧道侍奉敝師父時,曾拜訪令師點蒼老人,令師提到雲大人的豐功偉業時,頗說了幾句不滿的話呢。”雲煥和料不到這個道士可惡到這種地步,他面
一沉,冷冷地道:“麥任俠,別人怕你,我雲煥和可不怕你!”麥任俠大袖飛揚,豪情畢
地道:“貧道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雲大在一下——”雲煥和看來還不願與他動手,他揚眉道:“有話快說——”麥任俠
了
手道:“貧道聽說大約是五六年前吧!令師兄點蒼三劍在少林寺的鬼愁谷圍堵一個人,結果被那人一一宰掉了,到底有沒有這件事呀?”雲煥和不料安任俠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些自己不可忍受的事,尤其是“被那人一一宰掉了”中,那個“宰”字出自一個道士口中,叫人好生覺得刺耳,雲煥和
然
變,上前跨了一步,壓著嗓子道:“麥任俠,你是尋碴麼?”只聽得“嚓”
“嚓”兩聲,雲煥和左右兩人出了長劍,左面的一人揮手一抖,劍子發出嗡然一震,他朗聲道:“麥道長,這是你尋咱們晦氣,死而無怨吧?”麥任俠見他抖劍姿勢,一看便知是個使劍的內家高手,他微微笑道:“閣下怎生稱呼?”那人摸了摸頷下的小山羊鬍子,沉聲道:“老夫在天山四劍中排行第二。”麥任俠心中暗驚,呵了一聲道:“原來是北風劍客林施主,失敬得很。”北風劍客林碧銘道:“麥三俠威名如雷貫耳,今
有幸相會,實乃平生大幸,道長神姿英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麥任俠到底年紀輕,被捧了兩句,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想了想,只好道:“還請林施主把其他幾位也替貧道引見一下。”林碧銘指著左面第一個道:“這一位是震三川柏兄…”麥任俠稽首不語,暗自驚訝,只見左面第二個蒙著面的自我介紹道:“老夫司空凡,哈哈——”麥任俠高聲笑道:“原來鐵掌死了十幾年又復活了。”司空凡不以為忤,仰天打個大哈哈,左面最後的一個卻一直不發言語,默默瞪視著麥任俠,北風劍客林碧銘指著他道:“這一位麼。便是敝大師兄龍杭冬——”麥任俠又吃了一驚,他口中道:“啊!原來是啞劍客龍先生——”龍杭冬是天山四劍之首,他自幼是個啞巴,反而因此專心一致的苦練劍術,在天山一脈中成了掌門的老大,二十五歲以後便隱居天山,不問江湖事已經整整二十多年,卻不知為了什麼竟然突然出現中原?
那林碧銘見麥任俠不再作聲,以為是他大師兄萬兒震住了赫赫大名的麥三俠,十分得意地打了個哈哈道:“說來也是場誤會,麥道長以為咱們跟蹤你,其實咱們是追捕一個方…”飛狐聽他說漏了口,大喝一聲,道:“住口!”林碧銘猛然驚覺,麥任俠已經聽見,他大聲道:“是了,你可是追方柏昆方施主?”飛狐吃了一驚,心想這道士怎會知道?他口上可是冷冰冰地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麥任俠緩緩地道:“若是的話,貧道可要一手了。”飛狐怒道:“麥任俠,你道我飛狐怕了你麼?”麥任俠斬釘截鐵地道:“貧道敢請各位在此陪貧道談上個把時辰。”飛狐道:“讓咱們要追的點子從容跑掉麼?”麥行俠道:“正是那個意思!”飛狐道:“麥任俠,你可知道方柏昆是欽犯?”麥任大笑道:“貧道不管他是青犯還是紅犯,反正他是貧道的朋友。”廟裡面,躺在牆角邊的人喃喃地道:“麥三俠?麥三俠我和他並不認識啊!他為什麼要為我
身而出,他又怎會知道我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