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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重見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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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三更的鐘鼓聲,從街上傳來。

離天亮尚有兩個時辰。

燕飛施盡渾身解數,終於從積雪底下鑽至建築物旁,被其基石阻擋,再難前進。

他所鑽經之處會現出凹陷下去的痕跡,幸好風雪瞬即把凹位填平,不絲毫破綻。

燕飛功眾雙耳,竊聽八方,正要破雪而出,院門處忽然響起足音,且人數在十人以上。他暗吃一驚,心忖難道是敵人發現了他。不過旋即推翻這個想法,前進房舍的大門張開,慕容垂的聲音遙傳過來道:“你們在門外等我。”接著是兩人的足音,直入屋內。

慕容垂和另一不知是何方神聖者,穿過外進,走過天井,步入中進的廳堂,一把柔和的女子聲音道:“風娘拜見大王!”慕容垂道:“佛娘請上坐!”燕飛再嚇了一跳,竟是尼惠暉和慕容垂聯袂而來,肯定不會是好事。偏又無可奈何,此時他即使打消見紀千千的念頭,情況仍不會有分別。逃走和去見紀千千同樣是難比登天。

他能潛到這裡來,實帶著很大幸運的成分。沒有人知道這種好運道是不是會繼續下去。

尼惠暉道:“風娘可有發覺異常的情況?”風娘答道:“我剛去看過千千小姐,她睡得並不安穩,不時說著令人難明的囈語,但小詩則睡得很好。”燕飛的心像燒著了似的,因為只有他明白紀千千心力的損耗,比他想象的更嚴重,已達到影響她健康的地步,否則以她內功上的修養,不該會發出囈語。如她竟由此洩漏出她和燕飛有心靈相通的能力,更是糟糕透頂。

以風孃的輕功,要偷窺或偷聽紀千千,均是易如反掌。

這令他多了另一個不得不見紀千千的理由。

尼惠暉問道:“紀千千的夢話有何難明之處?”風娘答道:“我遵照大王吩咐,於千千小姐休息的時間,不敢踏足內院,所以聽得不真切。”尼惠暉訝道:“大王為何不讓風娘到內院陪伴千千小姐,如此不是更萬無一失嗎?”慕容垂淡淡道:“這是千千親口要求的,我答應過便不能反悔。不過如情況緊急,風娘當然不受此命令的約束。”接著是一陣沉默。

燕飛到附近有多人先後掠過,不由心中大凜,曉得隨慕容垂而來的高手,正翻過來的在院內展開徹底的搜索,看自己是否藏在其內。

如此情況,顯示慕容垂和尼惠暉得到情報,曉得自己已潛入行宮來。

風娘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有關於燕飛的新消息?”慕容垂嘆道:“我們已肯定他成功入了城。”雪下的燕飛聽得心中劇震,隱隱想到自己的漏和破綻,關鍵處正是尼惠暉。

果然尼惠暉道:“我靜坐施法,清楚應到燕飛已在城內,不由大惑難解,因他理應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城裡來的。”慕容垂代尼惠暉向風娘解釋道:“佛娘已臻通神的境界,今天當燕飛到達城外,佛娘便生出應,向我指出燕飛的方位,事後對證,確是靈驗如神。”燕飛心中苦笑,自己因開放心靈去應紀千千,故逃不過尼惠暉的術。

風娘顯是對尼惠暉的異能產生興趣,問道:“如此佛娘不是可以曉得燕飛在城內的位置嗎?”尼惠暉道:“如是在曠野無人之處,我施術時可以應到對象的方向,可是在人多的地方,我只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在某-範圍內,施術的佛墜子會打圈子。”燕飛大不負此次偷聽的良機,因為收穫豐富,至少清楚尼惠暉的搜魂術是甚麼一回事,且要*墜子來行法,實遠及不上他的心靈應。

風娘道:“原來如此!”慕容垂道:“風娘勿要掉以輕心。佛娘因而想到早前入城的一批氐族戰俘,想到問題該出在他們身上,遂立即趕到大牢去,想逐一盤查,好驗明正身,豈知竟發覺其中一囚甫開入囚室立即暴斃,知道事有矯蹊,往尋屍首時,發覺屍首已不翼而飛。”尼惠暉狠狠道:“此人肯定是燕飛,竟能瞞過我的法眼。此子確不能低估,先看破敝徒陳寧的身分,更以偷天換的方法扮成戰俘混進城內。”燕飛到整條脊骨涼颼颼的,不是因為冰雪的寒氣,而是因為心中的震駭。情況真的險至極點,他只要走遲一步,肯定由假囚犯變成真的階下之囚。在那樣的牢房內,他本無路可逃。

慕容垂道:“所以我們立即趕來,同時派人偏搜各處,看看可否發現他。”尼惠暉道:“除非他有通天遁地之能,否則在夜深人靜之時,兼且人生路不,至少要到明天方能設法打探大王聖駕所在,然後到來救人。照我的估計,明晚將是我們最有可能活捉燕飛的一夜。”燕飛心中叫妙,敵人這個想法合情合理,對他更是有利無害。敵人的戒備當然不會就此鬆懈,不過至少敵方最厲害的兩個人慕容垂和尼惠暉,在搜索無功下,會認定燕飛不會在今夜到臨而返回居所休息,養蓄銳,令他們明晚能在最佳狀態下出手對付他。

風娘答道:“風娘明白哩!絕不敢疏忽大意。”慕容垂道:“這處給你了。”說罷,與尼惠暉一道離開。

燕飛的注意力追蹤著兩人的足音,直至大門外。

搜索終止,燕飛聽風辨聲,曉得分散院落內的高手,不知是否看到訊號手勢一類的指示,紛紛趕往慕容垂和尼惠暉立處。

果然慕容垂壓低聲音的道:“院內該沒有問題,今晚你們的防線移到院落外的範圍,免得驚動小姐安寢,明白嗎?”眾人低聲答應。

接著是慕容垂偕尼惠暉和手下離開的聲音。

燕飛從雪下浮上雪面,剛好看到中院內燈火熄滅,看來風娘也抱同樣的主意,想好好休息。

此時離天亮只有個半時辰,燕飛再不想費半寸光陰,從雪上彈起來,倏忽問已移至後院一扇窗旁,無聲無息的啟窗鑽進去。

關窗時,外邊的風雪下得更大了。

他身處的房間擺放著紀千千主婢的三十個大箱,想起它們隨紀千千到邊荒集去,現在又隨她到這裡來,當中歷程包含幾許驚心動魄的人事變遷。

燕飛運功溶掉身上積雪,水氣騰昇,同時把官觸覺提升至極限,立即覺察有人從中院踏足至中後院的天井處。連忙揭開就近的一個箱子,藏了進去。這個箱子並不是胡亂挑的,而是因見到它旁邊的地席上堆滿衣物,曉得箱內的衣物早被取出來應用,箱子是空的。

合上蓋子後不到一會兒的工夫,便有人一陣風般在窗外掠過,又返回中院去了。

燕飛從箱子跳出來,心忖風娘你果然盡責,臨睡前還巡視一遍。

壓下興奮的情緒,啟門而出,外面是一條廊道,把內院的廳堂、紀千千和小詩的正副臥室、澡堂等連接起來。

他已可清楚聽到紀千千和小詩的呼聲,正從主臥室內傳來。

燕飛小心翼翼的來到臥室人口處,按在門把處,真氣送出,門鎖上的門閂就像被無形的手緩緩拉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門輕輕一啟,燕飛閃身而入,再把門閂移回鎖門的位置。

外面的風雪依然肆逞威,這裡卻是個寧靜和溫暖的天地,只有紀千千和小詩的呼聲此起彼落。

燕飛先移至安眠在另一角繡上的小詩之旁,透帳看到她正擁被睡,她清減了不少,但呼均勻暢順,令他心安。

接著他再沒法控制自己,掠至紀千千的秀榻之旁,透過香帳看到令他飽受折磨、嚐盡相思之苦的美人兒海棠睡的動人美景。

紀千千的呼忽然變得急促和重濁,顯然正陷身噩夢,輾轉囈語道:“不要來!不要來!”燕飛心中翻騰起如海深情,無窮盡的愛憐之意,心中對紀千千再無半點疑慮,揭帳坐到邊去。

紀千千嬌軀輕顫,似有所覺。

燕飛俯身下去,鼻孔填滿她嬌體誘人的芳香,湊在她小耳旁道:“千千!千千!燕飛來了!”紀千千倏地醒轉過來,一時間仍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張口便要失聲叫呼。

燕飛一把捂著她的香,把臉移到她上方,在氣息可聞的近距離,上她睜開來的美目。道:“千千!是我!是邊荒集的燕飛!”紀千千芳體遽顫,一對秀眸出難以置信的神

燕飛放開捂著她小嘴的手時,她疑幻疑真的神情變為驚喜若狂,一對玉手從溫熱的被內探出,熱情如火地纏上他脖子,把他摟個結實,同時獻上香吻。

外面的風雪、遠近的敵人和危險立告消失無蹤,帳內盪著的只有海枯石爛、男女間此情不渝火熱的愛戀和纏綿。所有相思之苦、離愁別恨、血汗的付出,都在此刻得到超額的補償。

自對紀千千心動開始,燕飛從沒有想過他們的初吻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不過一切再不重要。時間、地點至乎整個世界,再無關痛養。

他現在唯一的願望,是風雪之夜無限地推遲,直至天地的終極。

兩顆心劇烈地跳動著,在臥室的暗黑裡,充盈甜又痛楚的滋味。緊密的擁抱,令人更難接受未來無可避免的分離。

分。

一時間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燕飛啊!這是不可能的!你怎會在這裡呢?千千不是做夢吧!”燕飛整個人給她扯得倒入帳內,撲上她的嬌軀,滿足的道:“你不是在做夢,我的確來了。”紀千千掀開棉被,將他覆蓋,絲毫不理會他仍穿著靴子。

燕飛在被內緊擁著她只穿上單衣豐滿誘人的動人體,毫無隔閡地覺著她的火熱身軀,嗅著她人的氣息,右手同時按在她背心處,緩緩輸入最純的先天真氣。

紀千千嬌細細的道:“慕容垂曉得你會來的,還佈下天羅地網待你送上門來要活捉你,你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這裡啊!我的燕郎真本事,慕容垂也鬥不過你哩!我和小詩可以隨你離開嗎?”燕飛的心在滴血,見到紀千千而毫無辦法領她走,在他來說是人世間最殘忍不仁的憾事。

道:“現在還未是時候,不過我們已想出營救你和小詩的萬全之策,千千要多一點耐。”紀千千俏臉現出令他心如刀割的失望神,死命摟著他,悽然道:“燕郎又要離開人家嗎?千千擔心再撐不下去,沒有燕郎的子,令千千到生不如死。”燕飛強忍苦心內酸楚,道:“千千你要堅強起來,如此我們才有機會在一起,永遠不用分離。我在天明前必須離開,否則再沒有脫身的機會。”紀千千一呆道:“天明?”接著俏臉起來,嬌軀扭動,息著道:“光陰苦短,燕郎啊!立即佔有千千吧!人家甚麼都給你。求你快佔有千千啊!”燕飛腦際轟然一震,立情焰高漲,差點喪失理智,尤幸尚能緊守最後一點思維,道:“千千請冷靜,時間無多,我今次來是要療治你心力損耗過度的情況。沒有你作我最神妙的探子,我們將沒法子從慕容垂手上把你和小詩救出來,你要集中神,聽我的話。”紀千千像從美夢返回殘酷的現實裡清醒過來,道:“千千可以怎麼辦呢?這些子來我不敢想你,思念你時會有頭痛和暈眩的可怕情況。”燕飛道:“那是因為你的氣損耗過速過巨,沒法補充復元。”紀千千低一聲,道:“燕郎的手又熱又舒服,你是否要打通人家的經脈哩!”燕飛道:“打通你一些特別的經脈是初步的功夫,以鞏固你的元陰。我會把一束凝鍊的元陽之氣送入你體內去,只要你依我的功法,可在百之內完成基本的重要功夫。到你的元陰能完全納我的元陽之氣,你不但不再會有心力損耗的問題,還可有節制地和我作心靈的傳達,如此我們終有一天可以重聚。不過在這百天之內,你不可以試圖與我作心靈的聯繫,我也絕不會響應你的召喚,否則前功盡廢。”紀千千吻他一下,笑道:“千千是最聽燕郎話的哩!”燕飛道:“我要行功哩!”湊在她耳旁,一邊向她解說基本的功法,無天真氣源源不絕從她背心處送進她的體內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當!當!當!”四更的鐘音透過風雪聲似從九宵雲外處遠遠傳來。

燕飛的手離開紀千千背心,欣然道:“成哩!千千有甚麼覺?”紀千千勉力睜開美目,道:“人家很倦!最想的是在燕郎懷裡睡個不省人事,忘掉了人世間所有悲苦無奈的事。”燕飛心如鉛墜,離別的滋味確不好受,尤其不知何年何月方可重逢。嘆道:“我必須立即離開,我來此的事,最好不要讓小詩知道。她曉得你和我能以心傳心的事嗎?”紀千千雙目湧出離別的苦淚,悽然道:“她是半信半疑,唉!”燕飛道:“最好不要和她談及這方面的事,你的婢僕裡有個叫風孃的女人,年紀在四十許閭,是慕容垂派來監視你的高手。唉!你有沒有繩索一類的東西?”紀千千坐起來道:“在隔鄰的箱子裡,我有一個裝滿行走江湖的好玩意,是千千多年收集的成果。其中有一條長達十丈的鹿筋索,幼而堅韌。”燕飛把她扳回上,為她蓋好棉被,又擁吻一番,然後道:“你乖乖在這裡躺著,只要告訴我是哪個箱子,到你能和我再次建立心靈的聯繫,我們不是等於又重新在一起嗎?到時我會告訴你有關營救你的行動。”紀千千不顧一切地摟著他獻上香吻,天地旋轉起來,重聚和離別的喜悲在這刻融合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