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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折第十九場談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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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娥秀嫁人後,秀兒成了芙蓉班當仁不讓的頭牌。可是這樣一來,肩上的擔子也重了,以前芙蓉班主要靠曹娥秀撐著,現在變成了指靠她。

一切榮譽和尊嚴背後,都橫梗著義務與責任。秀兒不由得回想起曹娥秀上轎之前說的那句話:“小師妹,以後就要辛苦你了。”當時的曹娥秀,在悵然與不捨之外,也有一份如釋重負的輕鬆吧?做人的妾,把一生幸福託給別人,固然多了一份不確定,但也少了一些辛苦和負擔。世間事總是有得有失,選擇不靠別人,那就只能自己多承擔一點。

轉眼節就到了,戲班逢年過節的時候總是最忙的,大夥兒都指著這個時候掙一筆外快呢。許多鄉下草臺班子,平時在家務農,種秋收,汗滴禾下土。等穀子進倉,天寒地凍,才開始在火塘邊咿咿呀呀地拉著胡琴排戲,到臘月後才拉起班子到處走鄉串戶唱戲,一直要唱到正月十五元宵節後才回家。據說,行情好的時候,年尾唱一個月戲的收入抵得上家裡種一年的田。

城裡也是,節請堂會的特別多,給的紅包也比平時豐厚。雖然家裡現在已經不需要秀兒拿錢回去養家了,秀兒還是能接則接。因為太忙,節只在家吃了個團年飯,然後再空去關家和左相府拜了個年。

九夫人接著秀兒。又是一番唏噓,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嘴裡喃喃地念叨著:“也不知道我地帖木兒現在怎樣了。”秀兒趁機問:“帖木兒後來一直沒消息嗎?”九夫人搖頭,秀兒說:“大過年的,桑哈也該回來看看家裡吧。”九夫人說:“你不知道,後來相爺索派人把桑哈的家眷都給送到襄陽去了,就怕他分心掛念。派去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呢,等他們回來就知道消息了。”孃兒倆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說來說去都是帖木兒的事。因為聽九夫人說窩闊臺進宮去了,秀兒便問了一下太后對帖木兒之事的意見。果然如帖木兒說的,太后還是念念不忘給他娶一個蒙古女人,只可惜他人不在,外面又傳說他癱瘓了,這才暫時沒有賜婚。

從九夫人家出來,秀兒順路去了關家,剛好十一出門拜年了,兩個人沒遇上。秀兒藉口晚上還有堂會。只稍微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自從秀兒跟帖木兒定情後,再見到關家的長輩總覺得有點彆扭,對方應該也是,以前幾乎每天都到她家串門地關太太們。如今也很少面了。一來,現在隔得比以前遠;二來,親家沒打成,彼此都有點尷尬。秀兒去關家沒見到十一,十一去朱家拜年也沒見到秀兒。再趕到芙蓉班寓所。秀兒又出去唱堂會了。一去二來。從年前到年後,兩人竟然隔了二十多天沒見面。這是他們自認識後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

一直到正月十四,十一起了個大早。才算是把秀兒堵在被窩裡了。

待秀兒梳洗好了出來,十一站在門外的皂莢樹下說:“我都快成為那什麼石了。”

“什麼石啊?”秀兒晚上睡得晚,到這會兒還有點昏昏沉沉的,一個節,她就像被鞭打的陀螺一樣,一直連軸轉,本沒好好休息過。

十一細細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微笑著輕嘆:“我收回,我不跟你爭這個稱號。”秀兒這才明白他說的是“望夫石”又說不跟她爭,那他剛開始說的“那什麼石”就是…那什麼石了…

悟到這一點,秀兒也忍不住嘆息。記得她去關府拜年的時候,關太太們就有意提到過,關老爺正在緊鑼密鼓地替十一物媳婦兒,只可惜他提出的好幾個人選都被十一否決了。於是關老爺發狠,拿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堵兒子地嘴,結果差點氣到吐血,因為關少爺比他更狠。關少爺說:“你要是胡亂給我聘一個,婚禮那天我就離家出走,新娘子你就自己娶吧,反正多一個你也不嫌多。”關老爺大罵他不孝,明知家裡人丁不旺還不肯早點成家,完成傳宗接代的歷史使命,十一當即嚴正聲明自己不是不娶,而是年紀還小,還未到娶親的時候,該娶的時候他一定會娶地。

關老爺覺得這個理由簡直不成其為理由:“你過完年就吃十九歲的飯了,某老的老七比你還晚一個月出生,現在人家的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因為那個某老的七兒子天生異品,十二歲就搞大了家裡女僕地肚子,十個月後生下一個白白胖胖地孫子。關老爺每次提起這個就酸水直,怪自己地兒子空有風之名,可是迄今為止只見他撒種,沒見開花結果。所以關老爺心裡一直有一點說不出口的隱憂,就怕兒子也和自己一樣艱於得子,恨不得給兒子娶一堆女人回來,好讓他遍灑甘霖,哪怕廣種薄收,好歹也有抱孫子的希望啊。

他再急切也不能強迫,何況十一還有很充分地理由:“你當年下山的時候就二十二歲了,又過了半年才娶的大娘。你自己就可以滿世界逍遙,到二十三歲才回家成親,為什麼我才十八歲就著我娶?不公平!”關太太們在一旁幫著解釋:“你爹是出去學醫去了,不能回家,當然就不能娶親了,你怎麼能跟他比呢?”十一說:“那我也出去學個什麼,我要是三十歲再回來,是不是三十歲娶親也行?”關老爺暴跳如雷,嚷著要拿家法打人,被關太太們死命拉住了。幾個關太太一面抱住關老爺和他手裡的家法一面給十一打眼,讓他出去避避風頭。這便是十一到秀兒這裡來的前一天發生的家庭風波。

秀兒笑著問他:“白天你跟你爹吵架跑出去了,晚上回去的時候他有沒有說你?”

“我還沒回去呢。”十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大少爺一向講究,每天都要換衣服的,今天沒換,好像有點不習慣。

“那你昨晚住哪兒的?”

“這個嘛…嘿嘿。”菊香站在一邊笑開了:“秀兒,這個大家心裡有數就好了,何必明知故問呢?我家少爺面皮薄,你這樣問他,他會不好意思的。”十一氣得回頭瞪他:“多嘴!你很閒嗎?沒見秀兒早上起來還沒吃早飯啊,當下人的,要眼明手快,看事做事,不能像碗裡的芋頭一樣,撥一下才動一下。”菊香垮著臉出去了,秀兒作勢把椅子挪後一點:“我說怎麼一身脂粉氣的,原來是剛從院出來,這回是小桃紅還是小碧蓮?”十一轉頭看著窗外笑,也許是怕秀兒繼續追問吧,他趕緊用討好的語氣說:“新年新氣象,你們唱戲的,也不能老炒現飯,我準備過完上元節就馬上著手給你寫一部新戲。”秀兒先道謝,然後說:“新年剛過,你休息一陣子吧。我們戲班算可以的了,我看沒哪個戲班有我們出新戲出得快,光去年一年,你寫了三部,大師姐還請劉大頭寫了一部,一共4部,夠多了。我看別的戲班,一年能有一部新戲就不錯了。”十一點頭:“所以你們芙蓉班在大都紅極一時啊,別的戲班,即使是以前差不多並駕齊驅的鳳仙班,現在也被你們遠遠地甩到後頭去了。”秀兒道:“我對這些不是很瞭解,我一直就認為,人只要好好做自己的事就行了,沒必要跟人家攀比,這些想多了,反而分了心。”十一看著她說:“你這樣想是對的,少點計較心,把那份心事都用在唱戲上,這樣才能真正唱好戲。”

“嗯,你的新戲,有眉目了嗎?”

“還沒呢,想了好幾個,都覺得沒什麼新意,上次一個通宵寫出半本《望江亭》那樣的**,我好像再也找不到了。”

“好好想想,在那之前,你都做了什麼?”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秀兒,你好壞。

“秀兒臉紅了:“我只是在簡單的陳述事實,你**迸發的時刻,正好是從院盡興而歸的時候嘛,我又沒冤枉你。”十一低頭竊笑,沒言語了,因為事實是無從辯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