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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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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儀心中動念,目內閃光,四處打量下,並未發現那輛雙套馬車蹤影。

他透了一口氣兒,青衫飄佛地,昂然進入這座相當寬敞的“滿庭芳”酒店。

酒店雖頗寬敞,座客並不甚多,只有十二三位。

沈宗儀才進門,便看見自己所怕遇見的嶽倩倩和白嬤嬤,正坐在西面靠壁之處。

他微微一怔,但巳收不住腳,只得佯作未見地,走到距離嶽倩倩最遠的一個東西窗畔的坐位坐下。

白嬤嬤看見沈宗儀進店,不“咦”了一聲,向嶽倩倩悄然問道:“倩倩,真巧得很,沈相公也隨後來了,那三柄金小劍,說不定便是他…”嶽倩倩眼圈微紅,銀牙一咬下,接口說道:“我但願不是他…”白嬤嬤道:“為什麼?

”嶽倩倩道:“施展那三柄金小劍之人,對我們幫了大忙,不能不設法答報,但這姓沈的我卻不願再理…”白嬤嬤聽至此處,愕然不解地,目注嶽倩倩問道:“不願理他?你不是決定從今每逢月夜便吹笛,好山好水中飛聲,準備把他引來,問問他為何萬事灰心,一腔仇恨麼?”嶽倩倩點頭道:“原先,我確實有這種想法,但你看他剛才進店時,那副昂然不睬,拒人千里的驕傲樣子…”白嬤嬤道:“或許他沒有看見我們?

”嶽倩倩搖頭道:“看見了,他進店時,曾目光四掃,並怔了一怔,分明已有所見,似乎想要退出,又不好意思,才選了一個離我們最遠的座位…”說至此處,淚光又在妙目中打轉地,嘆息一聲道:“唉!我嶽倩倩自以為比花解語,比玉生香,一向鄙視世俗男子,想不到如今竟遭了報應,在這姓沈的眼中,我似乎變成了沾都不能沾的毒蛇猛獸!”白嬤嬤點頭道:“你說得對,這姓沈的,真有點怪,怪得悖於人情…”嶽倩倩道:“我基於好奇,真想查查他的底細,問他為何如此不近人情,但卻因他太冷太傲,本就不給我機會,難道竟叫我厚著臉皮,移樽就教?”白嬤嬤想了一想,目中神光微閃地,含笑說道:“移樽就教又有什麼關係?這樣好了,我來移樽,你來就教…”就在白嬤嬤邊自說話邊站起身形之際,嶽倩倩突然似有所聞,向白嬤嬤壓低語音道:“白嬤嬤慢點去,你聽…”原來,這西面座位接近店後廚房,加上嶽俏倩耳力極為銳,遂聽見有人在廚下竊竊私語。

白嬤嬤略一凝神傾耳,果然聽得廚下有人儘量壓低聲音,獰笑說道:“這才叫‘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任憑沈窮酸的功力通神,只要這碗麵兒下肚子,便算是到了鬼門關,進了枉死城了。”白嬤嬤聽得雙眉一挑,向嶽倩倩低聲笑道:“倩情,把握住啊,這可是個移樽就教的絕好機會啊!”嶽倩倩點了點頭,與白嬤嬤壹同留神廚下的動靜。

未過多久廚下走出另一個店夥裝束之人,端了一碗絲湯麵,堆著滿面笑容,向沈宗儀蹙去。

沈宗儀是因嶽倩倩等在座,遂不飲酒,想叫碗麵兒,略為充飢,便趕緊上路。

像“滿庭芳”這樣寬敞的酒店中,多用上一兩名店夥,乃是常事,故而沈宗儀對換了一人送面之舉,並未在意。

就在他剛端起麵碗,空中烏光忽閃!

沈宗儀顧不得吃麵,騰出右手,抄住那電閃烏光,原來是一黑木筷兒。

筷兒從西飛來,他目光便自然注向西面…

嶽倩倩手中持著另一筷子,搖指沈宗儀,音迸銀鈴地,揚眉嬌笑問道:“沈相公,恕我冒昧想問問你關於‘心、肝、脾、胃、腎’等內五行功力,業已練到幾層?”人家知道他姓沈,沈宗儀卻還不知曉嶽倩倩的姓氏,遂愕然道:“姑娘,你…你為何有此一問?

”嶽倩情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以手中那筷兒,指著身邊座位說道:“相隔那遠,說話不嫌累麼?我要你移樽就教如何?沈相公若嫌屈駕,我們過來,也無不可!”事情*到節骨跟上,沈宗儀無法推脫,何況也聽出嶽倩倩詢問自己內五行功力練到幾成之語,似有弦外之音,遂只得硬起頭皮,端著麵碗,緩步走過。

到了嶽倩倩的座位上,沈宗儀放下面碗,抱拳一揖道:“在下沈宗儀,請教兩位…”嶽倩倩不等他請教,便極為朗地,含笑說道:“我叫嶽倩倩,她是我的白嬤嬤。”沈宗儀又一抱拳道:“久仰,…”

“久仰”二字才出,嶽倩倩便“嗤嗤”一笑道:“不見得吧?我是才出江湖,白嬤嬤也久未走動,這‘久仰’二字,用得似乎既屬‘虛偽’,又不恰當?”嶽倩倩故意口角尖酸,果然把沈宗儀嘰嘲得俊臉通紅,趕緊移轉話頭“請教嶽姑娘,剛才詢問我內五行功力火候之語…”話方至此,業已不必再問下去…

因嶽倩倩從鬢間取下一枚銀簪,刺入沈宗儀所端來的那碗湯麵之中,前半段便立即變烏黑!

這說明了面中含有劇毒!

也說明了沈宗儀若不把內五行功力,練到臟腑成鋼地步,則吃下這碗麵兒後,必然身赴黃泉,立遭慘死!

沈宗儀悚然一驚,立即回頭,找尋那店名店夥。

嶽倩倩笑說道:“不必找,他早溜了,我和白嬤嬤也未阻攔,因在此處出手,未免太以驚世駭俗!”沈宗儀站起身形,又是深深一揖,正說道:“多謝…”嶽倩倩玉手一擺截斷沈宗儀的話頭,嬌笑道:“別老是謝我,我應不應該謝謝你呢?”沈宗儀苦笑道:“嶽姑娘是指酒館中地痞鬧的那件小事?”嶽倩倩道:“地痞胡鬧,雖屬小事,卻還有一件大事!”沈宗儀裝胡塗地問道:“甚麼大事?”嶽倩倩隱含幽怨地,白了沈宗儀一眼,壓低語音說道:“荒山馳車,中人埋伏,白嬤嬤併入了網羅,攸關我們兩人的名節命,難道還不算大事麼?”沈宗儀訝聲道:“嶽姑娘你…你何時有此遭遇?”他越接近嶽倩倩,越是覺得對方的容光笑語,委實絕美,使自己心中為之時起顫抖,只得儘量設法,不承認途中握手的這段經過,以免把雙方關係,扯得更近一步!

嶽倩倩默然不語,兩道秋水眼神,遁注在沈宗儀的臉上。

沈宗儀不敢作劉楨平視,想要掉轉頭兒,又恐使嶽倩倩過份羞窘,只好耳發熱地把眼皮低垂下去。

嶽倩倩取出那柄金小劍,託在玉掌之中,含笑說道:“沈相公,你認不認得這柄小劍是何來歷?”沈宗儀應聲道:“來歷不大清楚,有點像是久未在江湖走動,隱居於‘峒峒’山中的武林一怪客‘七劍神君’之物?”嶽倩倩道:“哦,風聞‘七劍神君’所用之物,無堅不摧,我到要拼著上幾滴鮮血,試試這金小劍究竟有多鋒利?”語音落處,競以右手所持金小劍,向左手手背劃去!

沈宗儀他不敢再避免與嶽倩倩目光互觸了,趕緊把眼皮一翻,急急喝止道:“嶽姑娘,不可如此…”嶽倩倩道:“為甚麼?我手下自有分寸,最多隻劃破一點皮膚,沈相公似…似乎值不得這麼大驚小怪?

”沈宗儀正式道:“這小劍淬有劇毒,不單見血封喉,並能於轉瞬之間,化人屍骨,端得厲害無比,怎的輕試其鋒…”嶽倩倩因早知就裡,聞言並不驚奇,只梨渦雙現,內情絕美地,向沈宗儀微微一笑…

沈宗儀被她笑得臉紅心跳,有點莫名奇妙地,詫聲問道:“嶽姑娘,你為何…”嶽倩倩接口笑道:“我在笑沈相公畢竟是位正人俠士,不善作偽,連想說個謊兒,都說得不周到!”沈宗儀不解道:“姑娘此話怎講?”嶽倩倩笑笑道:“我第一次問你可知這金小劍來歷之際,你似因不願與我目光相對,連眼皮都未抬地,便答出劍乃‘峒峒’山‘七劍神君’之物,然後又於我第二次故意以手試劍,惶急阻止,顯然早知此劍底細,更顯然你便是在荒山發劍,救了我與白嬤嬤之人,豈非是功力是到九成九說謊只有三成三麼?”沈宗儀自知被對方玲瓏剔透的抓住破綻,辯無從,臉上神情,越發慚窘!

嶽倩倩輕喟一聲,以極為柔和的目光,看著沈宗儀說道:“沈相公,我…我再問你一句話兒…”沈宗儀道:“嶽姑娘有話請講。”嶽倩倩妙目波,閃出萬縷柔情地,緩緩說道:“沈相公,以你蓋代身手絕世風神,無淪是在戰場,在情場,在江湖,在廊廟,都應該嘯傲從容無往不利,正所謂拾富貴如草芥,取功名若折枝,卻為何青衫潦倒,滿面憂容,似乎有一片傷心,滿腔仇火呢?

”沈宗儀雙眉一挑,不再避匿嶽倩倩的目光,點頭答道:“嶽姑娘猜對了,在下正是身負深仇,必須淆雪,但人單力薄,前途大難…”嶽倩倩聽至此處,秀眉微軒,目注沈宗儀接口說道:“傷心鬱悶,最易損神,若能盡情傾吐,才…便不知沈兄是否肯淺言深?

”她突然把稱呼由“沈相公”改為“沈兄”彼此間的關係,便覺親近不少。

沈宗儀又是一怔,與嶽倩倩目光相對,口中期期艾艾。

嶽倩倩嫣然微笑,端起茶杯,淺淺飲了兩口,說道:“不可與言,與之言,失言,可與言,不與人言,失人,沈兄如今似乎要在‘失人’‘失言’二者之間,擇一為之的了。”沈宗儀好似下了甚決心,一抱雙拳,揚眉說道:“嶽姑娘…”三字方出,後院中突地傳來兩聲慘烈馬嘶!

嶽倩倩道:“哎呀,我的車…”沈宗儀心知定是嶽倩倩的馬車,停在這“滿庭芳”酒館後院,兇徒們對於自己用毒面暗算,被嶽倩倩阻礙揭破後,加以辣手報復,遂急急說道:“我去看看…”話完,立即閃身,到了後院,查見嶽倩倩的華麗轎車,停在後院,但牽入馬棚飼料的兩匹駕車駿馬,業已倒在血泊之中,雙雙斃命!

沈宗儀心中大怒,目光電閃,瞥見有條黑影,在十餘丈外,一閃而逝!

此時,他對一再向自己暗下毒手的兇徒們,憤恨已極,加上急查出背後主使之人,遂毫不考慮地,立即向那黑影追去。

等到嶽倩倩與白嬤嬤從店中隨後趕來,院中空空,除了一輛蓬車,兩匹死馬以外,那裡還有半點人影?

嶽倩倩失聲道:“他…他…他又走了…”白嬤嬤道:“走了又有甚麼關係,反正大家都住西行,前途定必還有相見機會…”嶽倩倩妙目之中,又有淚光轉動,但她盡力忍耐,只是低聲一嘆,與白嬤嬤相偕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