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日暮歸來雨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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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梁園之約絕不可去。”畢九一見剛才說的話聖香好像都沒聽見,忍不住再說一次。
“我不去。”聖香乖的樣子比誰都乖“我怕死。”畢九一稍微放了點心“此事須靜候老爺回來…”
“總管,前門…前門又有一個人被砍傷…”泰伯慌慌張張地從訪燈院大門;中了進來,差點跌了一跤“前門又有一個白衣人被砍傷,背後還是這幾個字,怎麼辦?”畢九一一怔,泰伯身後跟著兩個家丁,扛著另一個白衣人。這個白衣人聖香可就不認識了,純屬路人甲,和江公子一模一樣,背後被寫了十二個字。
“這…這是誰在相府外做這種事?”畢九一大怒“給我派二十個家丁把前後門看緊了,再有誰在門口傷人,立刻抓住了報官!”聖香縮了縮脖子,心下有大事不妙的覺。
果然那天到快落的時候,丞相府一共收到了四封“血書”除了前後門的兩“封”還有兩個是直接從牆外扔進來的,都是身著白衣、路過丞相府的路人,背後都寫了那十二個字。以字體來看,寫這四封“血書”的是同一個人。
這人究竟是誰?
畢九一把這件事作為四件傷人案上報了最近的軍巡鋪,但軍巡鋪出動百人在附近嚴密搜查,卻毫無發現。接著發生的事讓畢九一更加頭痛緊張——落時分,他發現聖香不在府裡,不知道哪裡去了。
書香書香"波okspice">波okspice書香書香開封梁園。
梁園又名梁苑,也名兔園。相傳是西漢初年,梁文帝之子梁孝王劉武所建,位於開封禹王臺一帶。
“梁園雪霽”為汴京八景之一,據《西京雜記》記載:“梁孝王好營宮室園囿之樂,作曜華之宮,築兔園,園中有百靈山,山有膚寸石、落猿巖、棲龍岫,又有雁池,池間有鶴洲、鳧渚,其諸宮觀相連,延亙數十里。奇果異樹,瑰禽怪獸畢備。”因此是十分著名的地方。
落時分,梁園已經軍巡鋪搜查數次,一無所獲,此時僅留下幾十人看守梁園各處入口,大隊人馬已經退去。
兩個人影悄然越牆而入梁園,幾個起落已經到了百靈山上。百靈山山勢怪異秀拔,兩個人影入山之後全無蹤影。
片刻之後兩人攀上百靈山最高處,在山頂可以縱覽整個梁園景緻,其中一人森然道:“來了。”另一個人猛然抬頭,他本在看地上螞蟻搬家,聞言東張西望“在哪裡?”第一個說話的當然是容隱,看螞蟻搬家的當然是聖香。容隱不答,只見一支短箭自棲龍岫出“咄”的一聲
在聖香背後的大樹上。秋天樹葉乾枯,這麼一震,滿樹落葉紛紛飄落,像下了一陣落葉雨。聖香把箭拔了出來,那箭上果然扎有書信,打開一看,裡面的字體秀拔整齊,寫道:“劉家院落滿庭芳,姜花水圃映畫梁。聯雁秋風南行早,姻緣終是深
房。屈指低眉端琴坐,去年尤羞賀新郎。殺人
風桃花面,玉靨攜香共枕涼。”這分明是首豔詩,但容隱和聖香一眼看到的都是“劉、姜、聯、姻、屈、去、殺、玉”抬起頭來兩人互視一眼,這是誰在通風報信?如非與劉、姜一路,絕難知情,既然這人能通風報信,為什麼不直說劉
和姜臣明聯姻,屈指良奉命殺玉崔嵬,卻要寫豔詩?此人的意思當是要聖香救玉崔嵬,但他卻連傷無辜路人四名以傳信,這難道是有求於人的表現?相視一眼之後,容隱沉聲道:“李陵宴!”聖香點頭,這種事除了李陵宴誰也做不出來“他果然和劉
在一起。”容隱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劉
和姜臣明聯姻,這一股勢力越發壯大,如不能早早遏止,必是一場腥風血雨。只是李陵宴卻為何能忍姜臣明——姜臣明手下屈指良是他殺父仇人,李陵宴二十多年來想做的不就是為父報仇嗎?為何他竟然能和屈指良共處——他屈居劉、姜之下有何企圖?
兩人正在詫異之際,棲龍岫有人掠出,對著山頂兩人遙遙行禮,轉身離去。她竟不隱藏身影,容隱一眼認出這是李陵宴“四裂月”之懷月,不想傷人留字的竟是一位容顏華麗的女子,難怪門外軍巡鋪抓不到犯人。
聖香興趣地看著李陵宴寫給他的豔詩,半晌一本正經地道:“小宴寫詩的本事極差,這詩平仄不齊,沒有對仗,
本就是一首打油詩。”容隱臉
慎重“屈指良要殺玉崔嵬,嘿!又是俠士殺
魔的一樁義舉,以屈指良名望地位和那一身武功,誰敢阻攔?誰又能阻攔?”他難得冷笑,那譏諷之意一掠而過“何況以玉崔嵬昔
作為死有餘辜,為何要救?”
“容容。”聖香嘆了口氣“你忘了大玉有菩陽刀,可以號令十一門派為他做事,如果屈指良真要殺他,你說是誰會先死?”容隱默然,雖說被玉崔嵬所救的名宿們尚不知道玉大俠竟是一代魔頭,但君子一言既出絕難悔改,何況是十一門派共同立誓鑄刀,怎能抵賴?若是守信為玉崔嵬驅使,難免和屈指良正面衝突;若是斷然反悔,這十一門派不免威名掃地,這件事當真兩難。何況屈指良早巳不是當年正義凜然的俠士,連畢秋寒他都能下手,無論是十一門派的無辜弟子還是聖香,在屈指良劍下又算什麼?
“你打算怎麼辦?”容隱問。
“我打算找一個打鐵師傅,”聖香笑嘻嘻地看著容隱“然後介紹給你。”容隱深沉的眼眸裡泛起一層淡淡的笑意“好。”兩人從百靈山上下來,半路容隱回姑那裡,聖香回丞相府。
容隱明啟程前往君山,他要奪走這把礙事的菩陽刀,然後聖香會找一個便宜的打鐵師傅把那把刀熔掉,這就是聖香的打算。
一腳踩進丞相府,聖香猛地看見趙祥站在門口一臉陰沉地看著他“那個…我出去…散步…”聖香乾笑,盤算怎麼繞過趙祥身邊溜進府裡逃之天天。
趙祥冷冷地看著他“你去哪裡了?”
“我去——散步——”聖香無比認真誠摯地說“天氣涼了螞蟻在搬家,過幾天可能會下雨,所以我趁天氣好出去散步。”他絕對不是在說謊,他的確出去散步了,還看到了螞蟻在搬家。
趙祥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確認他的確毫髮無傷,才又冷冷地道:“爹在等你,有話對你說。”聖香哀號:“他怎麼每天都有話對我說?前天說終於看到我回來了,昨天說健康的重要,今天還有什麼可以說?”趙祥不理他,轉身往他自己房裡走,這次如果不是聖香失蹤,趙普心急如焚把他招回來,他是絕不會回家的。就算回家了,他也不進趙普和聖香住的園子。
“喂,二哥!”聖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趙祥猛然甩開他的手,厲聲喝道:“什麼事?”聖香笑顏燦爛地對著他“陪我去見爹!”趙祥“嘿”了一聲“打從十八年前離開家門,我就沒打算見他。”
“陪我去見爹啦——”聖香立刻垮下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趙祥“你不知道爹最近年紀大了,一句話都要說三遍以上,一次教誨都要說半個時辰以上,二哥陪我去!”趙祥還沒想清楚這是什麼邏輯,聖香已經再次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拖進了趙普院子的大門,進門還笑眯眯地給老胡打招呼:“老胡啊?最近身體不錯?哈哈哈哈…”
“咿呀”一聲,聖香一手拖著趙祥,一手推開趙普的房門,趙普一見他兄弟二人一同進來,愣了愣,頓時老眼有些發紅“祥兒,這幾年來爹真是對不起你…”
“是啊,是啊。”聖香笑地點頭,得意地看著已經三十六歲的趙祥面對著老父老懷傷
的模樣,突然僵住的表情。
“爹知道你恨爹偏愛幼子,但你三弟自幼身體虛弱…”趙普看著多年不見的兒子“你大哥有消息嗎?這幾年聽說立了不少功勞,過得好嗎…”趙祥慣了戍守生涯,面對著趙普的這般傷,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眉頭深蹙“還好。”
“是啊,是啊,爹很想你們,每當教訓我的時候都會說‘看你大哥、二哥當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如何如何’…”聖香拿著摺扇一邊扇風一邊添油加醋。
“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