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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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面容俊美,讓娘一見傾心,卻註定了慘痛的結局。來樓裡的公子哥兒,面容俊俏者不少,卻多蕩無能,貪婪而狂妄,如果沒有豔紅的保護,我怕已不知被下藥非禮多少回。而那晚若非你救我,我已橫屍暗巷,但邱寅的容貌卻也是在京城中被稱許的。
你倒是告訴我,容貌的美醜,真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價值嗎?”他望著她的眼,明白自己是真的傷到她了,想要擁她入懷,她卻仍是將他推開。
“天湛,我娘雖有顯赫家世,卻有家不敢回,雲家的聲勢對我而言全無意義。因此論家世,我遠在你之下,我真不明白你有何好退縮自卑的,想來,仍是外在皮相的因素吧?”她撫上自己的臉,笑容悽然。
“告訴我,我該如何向你證明我的心意?如果這樣的花容月貌成為你一再拒絕我的理由,那我寧可親手將它譭棄!”話剛說完,她便迅速拔下頭上雕鳳髮釵用力往臉上劃丟,但卻被早有警覺的他以更快的速度打落。
“慕容,別衝動!”他用力抱緊她,將她不斷掙扎的手用身體牢牢鎖住。
“為何你…總要如此自殘?”
“或許該問的是,我做得還不夠嗎?為何你們總要我?”她在他懷中,滾落了淚,沾溼他的衣服。
她從不認為自己逆來順受,她只會試圖讓自己更堅強,但是當過於易的心思養成她
格中無可避免的灰暗面時,她還能有多少選擇?
地無法永遠堅強,無法保護自己不讓傷害擊垮。
“天湛,你曾經對我說過在街上的相遇不會是巧合,也許是我孃的心願所牽引,讓我回雲府來為她盡些孝道,彌補遺憾。但是我呢?我這一生的不甘與遺憾,誰來為我彌補?誰來助我走過?”他望著她的淚眼,強自壓抑下滿心痛楚,輕聲說出自己這幾來思索的結果,“但我們卻地無法否認,雲老爺的顧慮有他的道理。”她猛然推開他,一步步後退,搖著頭破碎低語,“你究竟還想傷害我到什麼時候?”
“慕容,聽我說,”她抗拒他的接近,他也不再進,站立原處開口勸說,“縱然我是無辜的,但在官府登記的殺人謀反案底到現在仍無法洗清卻是事實,而在官府的紀錄中,這案件已經以兇手死於獄中作結。所以,信陽邢天湛是個在七年前就已經伏法的殺人重犯,而我只是個在人間遊走的無名之魂。”
“既然冤情無法昭雪,就當作是換個身分重新出發,難道不行嗎?”她看著他,從不認為這該是個問題。
“但我卻無法給你公平的名分,無法傲然地昭告天下,我將娶你為。”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見她不再渾身是刺,他走近她,捧住她的臉。
“慕容,我不願你受到絲毫委屈,但與我在一起,將註定你今生必須走入黑暗,無法再得到光明。你所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所以今後你更應該過得幸福無憂,相信雲家足以庇護你。所以,別再為了我而將到手的幸福向外推好嗎?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那我的心意呢?你又在乎嗎?”她雙眼濛,臉頰悵著他的掌心,低垂的目光卻透
凌厲。
“清白早已許給了你,現下,你想如何發落我?”他垂下眼,強迫自己必須將絕對殘忍的話語說出口。
“我朝律法,允許女子改嫁,況且我們並無名分…”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室內迴盪盤旋…“邢天湛,算我錯看了你——”壓抑不住滿心悲憤,她的淚似江水奔。
不想理會自己的容顏讓淚水洗得有多悽慘,也試圖刻意忽略手腕上的痛楚,她伸出另一隻手直指向門怒吼:“算我傻,我笨,死纏著你不放,你走,馬上離開,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態、怨怒的模樣,他明白自己傷她太深。
只是她又怎會知道,被迫硬生生割掉心上,是如何痛徹心靡…他知道她這一巴掌用盡全力,也知道自己的臉頰到明天必然紅腫,所以看著她壁眉強忍痛楚的模樣,他心疼地開口,“你的手受傷了,讓我幫你…”
“別碰我!”她大喊,而後用力拍打它的背,下手毫不留情。
“你怎麼還不走?走呀,走得愈遠愈好,滾啊!”即使她的力道對皮厚的他而言實屬微不足道,但他怕她再度傷著自己,只得順著她又推又打的力道,被
出門外。
望著被用力合上的房門,他只能無語嘆息,而後轉身離開。
她背靠著臺上的門靡,緩緩滑坐在地,掩面任淚水恣。
我朝律法,允許女子改嫁,況且我們並無名分…第一次,她的眼淚出自於真心的傷痛,而非刻意。
也是第一次,她為自己對這段情的堅持,徹底
到不值。
你的手受傷了…這個自以為是,只怕她受傷卻又一再傷害她的莽漢呀,該拿他怎麼辦?
將頭後靠至門板,地無法遏止淚水的哀傷容顏上,有著氣惱又無奈的情緒;而竭力壓抑的輟泣聲中,卻也雜低低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