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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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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正行給常老大罵了兩句,登時為之深深不忿,便道:“越跑越慢的不是俺鮑老五,而是這兩匹像猴子多於像驢子的畜牲!”

“呸!放你媽的狗!”常掛珠怒道:“這兩匹是馬,不是驢子!”鮑正行嘆了口氣,道:“這兩匹雖然是馬,但卻連驢子也不像,只像一對餓壞了的猢猻!”常掛珠怒道:“在下雨天,灰馬是最好的,你懂不懂?”鮑正行點頭道:“俺懂,俺懂!但那又有什麼用呢?這裡距離唐門還不知有多少千里,若要靠這對灰猢猻,只怕一輩子也見不著唐老爺子!”車廂裡忽然又鑽出了另一顆腦袋。

“你們吵夠了沒有?”那是身材矮小,但卻古怪主意多多的“玲瓏妙手”舒一照。

鮑正行立刻把舒一照揪出來,道:“你趕車,俺要進車廂裡歇一歇腳。”常掛珠瞪著他,冷冷道:“又不是你這兩條胖腿在走,歇什麼鳥腳?”這三人吵吵鬧鬧的,馬車再也沒有人催趕。

那對灰馬也真是懶得可以,索八蹄站立,動也不動。

常掛珠“哼”的一聲,罵道:“果然是餓壞了的猢猻!”舒一照皺了皺眉,道:“既然這樣,還是換馬再趕路好了。”常掛珠冷冷道:“就算再換,也得先找個有馬的地方才可以換吧?”舒一照伸手向西北方一指,道:“那邊有個大鎮,鎮長是個養牛的老頭兒。”常掛珠橫了他一眼,冷笑道:“是不是換一對牛拉這輛車?”鮑正行“吃吃”一笑,道:“牛拉車也有它的好處,最少可以讓咱們的股生得舒服一些。”常掛珠冷冷道:“但這樣要多久才到得了蜀中唐門?是三十年?還是在三百年後?”舒一照“唉”一聲,道:“那鎮長雖然是養牛的,但只養了一隻。”

“只有一隻?”常掛珠給他氣得兩眼翻白,道:“這就更加慢上八、九分了,你何不去找個養豬的?”舒一照道:“鎮長的老婆,就是個養豬的,她養了幾十只,每一隻都又肥又大的。”鮑正行“咯咯”一笑,道:“你真的打算用豬來拉車嗎?”舒一照道:“當然不是,咱們要找的既不是牛,更不是豬,而是兩匹好馬。”常掛珠盯著他,道:“誰有好馬?”舒一照說道:“鎮長的兒子就有兩匹好馬,一匹叫做‘紫蹄’,另一匹叫‘紅尾’。”常掛珠奇怪地問道:“你怎會這樣清楚的?”舒一照悠然一笑,道:“因為這鎮長的兒子,在三年前又欠了俺一百兩銀子還沒有清還,所以這廝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俺的耳朵。”鮑正行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喋喋”笑道:“你的耳朵有多長?照俺看,連一隻剛出世的白兔也比不上。”舒一照“哼”一聲,說道:“誰說消息靈通的人都有一對長長的耳朵?你不懂就少點開口,別老是像烏鴉似的整天‘呱呱’亂叫。”常掛珠皺著眉,揮了揮手道:“統統都給俺住嘴!”他瞪著舒一照,隔了片刻才又再問道:“鎮長的寶貝兒子怎會欠你一百兩銀子沒還?”舒一照“吃吃”一笑,道:“是他親自向我借的。”常掛珠道:“借來何用?”舒一照道:“付帳。”

“付帳?付什麼帳?”

“天王帳。”

“天王帳?”常掛珠莫名其妙,道:“酒帳、飯帳、嫖帳以至他孃的帳都聽過,天王帳又是什麼東西?”舒一照淡淡一笑,道:“在三年前上元佳節前晚上,這公子哥兒跑到賭坊裡賭牌九,他拿了一副地槓,誰知道莊家一張天牌一張彎九,於是這副天王便吃了公子哥兒的地槓。”常掛珠一呆,說道:“這就叫天王帳了?”舒一照道:“正是。”常掛珠皺了皺眉,道:“就算地槓輸給天王,都也是稀鬆平常得緊的事,難道他輸了居然會沒銀子付帳嗎?”舒一照道:“本來是有的,但賭輸之後卻沒有了。”常掛珠說道:“俺越聽越糊塗了,怎麼忽然間會有,忽然間又會變成沒有了?”舒一照道:“因為這公子哥兒輸了之後,莊家發覺他的銀子是假的!”

“假的銀子?”常掛珠怔住,過了片刻,終於恍然大悟,說道:“是你的把戲?”舒一照悠然一笑,道:“這點雕蟲小技,實在算不了什麼,那公子哥兒又驚又怒,只好說這一注牌九暫時賒帳,明天再來付清。”鮑正行道:“他是鎮長的寶貝兒子,賭坊一定答允吧!”舒一照搖搖頭,道:“偏偏就是不答允,還說要把他綁上公堂治罪!”鮑正行奇道:“這豈非分明不給面子嗎?”舒一照道:“那又有什麼出奇的,你們可知道當時那賭坊的老闆是誰?”鮑正行盯著他,道:“總不會是你這個混蛋吧?”舒一照淡淡的說道:“舒某隻是一個不成大器的偷兒,又怎會做了賭坊的老闆呢!”鮑正行道:“俺也知道-定不是你,但那賭坊老闆究竟是何方神聖?”舒一照卻忽然不說話了。

常掛珠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下,道:“老四,你怎麼啦?”舒一照還是不說話。

鮑正行立刻望著常掛珠,道:“是不是你點了他的啞?”常掛珠怒道:“你沒見俺正向他問話嗎?又怎會點了他的啞?”鮑正行奇道:“但他怎麼忽然不說話了?”常掛珠淡淡的道:“你去問他自己好了。”鮑正行兩眼一翻,怪聲道:“這豈不是等於問一個啞吧嗎?”

“俺不是啞吧,也沒有給人點了啞。”舒一照忽然開口,黯然道:“俺只是到難過。”

“難過?難過些什麼?”鮑正行奇怪地注視著舒一照的臉。

常掛珠卻仍然在繼續追問道:“那個賭坊老闆是誰?”舒一照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良久才說道:“是胡老二,胡無法!”

“什麼?是胡無法?”常掛珠登時直跳了起來,差一點連車篷頂也給他一頭撞穿。

舒一照嘆道:“就是他,他把賭坊買了下來,總共做了三天老闆。”鮑正行臉上的神情也是很不好看,但他的嘴巴還是沒有閉上。

他也悠悠的說道:“胡老二就是一個這麼怪異的傢伙,只要興之所至,別說是賭坊老闆,就算是長生店老闆他也會幹一干的。”舒一照又嘆息一聲,道:“他喜歡鬧著玩,更喜歡捉那些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兒。”常掛珠苦笑著道:“所以,他就要你去捉這鎮長的寶貝兒子?”舒一照搖搖頭,道:“胡老二買下這賭坊,只是一時高興,可沒打算捉鎮長的寶貝兒子。”常掛珠道:“這麼說,公子哥兒給人換了銀子,只是你自己幹出來的好事了?”舒一照道:“大概的確如此,但這賭坊若還沒有易主,這公子哥兒怎麼說也不會得如此狼狽。”常掛珠道:“真是胡鬧!”舒一照道:“現在俺已痛改前非,決不會再幹這些無聊的事。”常掛珠說道:“過去的事無聊與否,咱們也不必再提了,你現在有什麼好的主意?”舒一照道:“那鎮長的寶貝兒子叫鄒中亭,咱們如今正好討債去也。”

“討債?討回那一百兩銀子嗎?”鮑正行問。

舒一照冷冷一笑道:“誰說一百兩銀子?”鮑正行道:“你不是說過那鄒中亭借了你一百兩銀子嗎?”舒一照說道:“但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鮑正行冷冷說道:“三年後又怎樣了?”舒一照道:“不是一百兩,還要加利息!”鮑正行道:“合共多少?”舒一照說道:“三萬九千八百六十二兩。”鮑正行聽得為之舌頭一伸,道:“這利息你是怎樣算出來的?”舒一照冷冷的道:“隨便用口一算便可。”鮑正行乾笑了一下,道:“你這樣算法就只怕利息太重,連你也給壓得變成醬!”常掛珠卻瞪了他一眼,道:“三萬九千多兩利息,一點也不算多,咱們這就前往追討可也!”鮑正行一怔,道:“但咱們是‘江東五傑’呀!倘若真的這麼幹,豈非變成‘江東五盜’了?”常掛珠乾咳一聲道:“只要盜亦有道,就算偶爾盜他一盜,也是沒有什麼相干的。”鮑正行又是一愕,繼而哈哈一笑,道:“還是老大說得對,咱們這就去追討本息可也!”也許因為曾經歇了一會兒,那兩匹灰馬再行趕路之際,居然顯得,腳程快了不少。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已來到了一座鎮甸之中。

鮑正行仍然負責趕車,他忽然回頭對舒一照道:“這只是一個小鎮而已,怎麼說是一座大鎮?”舒一照“哼”了一聲,道:“這只是鎮南的一個小角落,若要走過整座大鎮,少說也要三幾個月。”鮑正行冷冷道:“是不是以蝸牛的腳程來計算?”舒一照道:“不是蝸牛,是烏龜,只有烏龜才有‘腳程’三字可言,若是蝸牛,本連臉也沒有,又怎能說是‘腳程’哉?”

“荒謬!”鮑正行說道:“誰說蝸牛沒有腳?沒有腳又怎能一步一步的向前邁進?”舒一照道:“蝸牛走路,只是憑著硬殼下的那一團軟,軟一揮動,它也就向前走動。”鮑正行道:“那一團軟,其實就是蝸牛的腳。”

“軟腳?”

“不錯!若倒轉來說的話,也並無不可。”

“倒轉來說?怎樣倒轉來說?”

“‘軟腳’二字倒轉來說,那就是腳軟了。”鮑正行悠然地說。

常掛珠聽得忍無可忍,罵道:“軟腳也好,腳軟也好,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換一對快馬再這樣消耗時候,沈總調度命休矣!”他這麼一罵,舒一照和鮑正行才肯住口。

就在這時,面有兩騎人馬,徐徐地從長街北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