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不決是否回京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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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澤,如果你想好了要怎麼做,不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偲偲看著丈夫收起那張字據,抱著女兒的她終於先開口,“不是你也不是威脅你,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選擇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要被我和孩子束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抱著愧疚的心態回到那裡去,而我不管是留在這裡或回到京城,我只選擇鶴鶴的選擇。”梁允澤回眸看她,卻問:“所以說,一切在鶴鶴?”偲偲心底一動,她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猜到了丈夫的心思,這麼多年同
共枕,她也只是強迫自己不去面對這個問題罷了。
“我不是把責任推卸給孩子。”偲偲答,“就像你娘會選擇放手,我們都是做母親的。”梁允澤苦笑:“是啊,同樣是做父親,我爹也選擇了放手。”皇帝離開山城後不久,天氣便開始從涼往寒冷過度,偲偲做坐完月子,已是十月下旬,風颳在臉上有如刀割般疼痛。
這一個月家裡很平靜,梁允澤恢復了學堂的課後,便將心思全撲在所教導的那些孩子身上,誰也沒再提皇帝的事,唯一不同的,是城裡的百姓已開始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家人,就連當初那些去店鋪砸場子鬧事的商家,也都上趕著向夫倆道歉。
而這樣的變化,並不是他們所希望的。
隨著年末臨近,學堂也將要放假,本該打算開招收新學生的事,但梁允澤不僅遲遲不提,更開始安排學堂裡幾位先生去新的地方,偲偲沒有問他緣故,答案她自己就明白。
他們的身份不同後,來求學的孩子目的也不再如往常那樣簡單,目標仕途的孩子他們不想教,但也不想給普通人家的孩子添麻煩,一切就如偲偲最早擔心的一樣,學堂恐怕不得不放棄。
但學堂若不再,梁允澤又要重新迴歸之前的生活,可就連鶴鶴都看得明白,他父親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偲偲坐月子那些子,季世奇夫婦和芳雪也在城裡住,偲偲和芳雪談過很多次這件事,芳雪最終在提到梁允澤要關閉學堂那一次談話裡,建議女兒能再好好考慮一下她的丈夫、孩子,和整個家庭的未來。
“我們老人家住在村裡沒什麼,可你們在這裡還能像從前那樣過下去嗎?”偲偲每一次考慮這件事,都會陷入是否要去強迫女兒改變主意的困擾,她一直避免問鶴鶴,就是擔心女兒為了遷就自己和丈夫而委屈她自己,曾經的痛苦並沒有那麼容易淡去。
十月末的時候,學堂就放假了,梁允澤雖然沒有對偲偲提起,但他的確已經向學生宣佈明年不會再開學。這個學堂連一年都沒有維持下來,回想早先夫倆為之傾注的心血,偲偲也難免心痛,她本還以為兒子長大後也會在自家的學堂唸書寫字,本還以為學堂若長長久久地辦下去,將來夫
倆雙雙年老時,丈夫除了兒女之外,還會有讓他驕傲的學生。
可如今,一切都沒了。
老人家們在偲偲坐完月子後就回村裡去了,他們眷戀那裡平和寧靜的生活,季世奇甚至私下已對女兒女婿說:“不管你們是否會回到京城,我和你娘還有芳雪,都會留在這裡。我們老了,不願再折騰了,本來大家住在這裡,你們也不時常在眼前。若真有一回京,不過是距離遠一些,沒什麼差別。”家裡的氣氛雖然沒有變得很奇怪,可本該有新生命降臨的喜悅總好像淡了那麼一些,至於鶴鶴跑去問皇帝討來一紙承諾的事,夫
倆事後也沒再提過,鶴鶴起先還忐忑了幾天,之後便篤定了爹孃是刻意迴避這個問題。
如是,雖然不奇怪的家庭氣氛,無疑因種種緣故變得很微妙,就連不諳世事小云兒都會依偎著鶴鶴說:“爹孃好像不高興呢,姐姐,雲兒會很乖的,不惹他們生氣。”弟弟尚且如此,鶴鶴怎會體察不到父母的心情,可事情到底該怎麼解決才好,她去求來的承諾正是希望解除父母的後顧之憂,但為什麼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奇怪呢?
“雲兒,你知道京城嗎?”鶴鶴那天突然問起弟弟關於京城。
“知道,姥爺說過,可是姥爺也說,他不喜歡京城。”小孩子很坦白地告知姐姐他所知道的一切,卻又忍不住好奇心問,“姐姐知道京城嗎?我聽嬤嬤講,上次家裡來好多人,就是從京城來的,姐姐,他們來幹什麼?”鶴鶴不曉得怎麼回答弟弟才好,莫名地想起那一與皇帝對話時那個男人的眼神,不自
地問雲兒:“如果爹孃帶著我們離開這裡,去更好玩更熱鬧的地方,雲兒願意嗎?”
“願意!”小傢伙立刻回答。
鶴鶴卻不得不苦笑,她做什麼讓弟弟來選擇,這個生養在罐裡的小傢伙才是真的什麼也不懂。
“姐姐去哪兒,雲兒就去哪兒!”小傢伙笑呵呵地膩著鶴鶴撒嬌,雖然平姐弟倆難免鬥嘴吵架,可
情亦無比深厚,小傢伙雖然還不懂事,卻也知道疼爹孃,疼姐姐。
“雲兒最乖。”鶴鶴哄著弟弟,又隱隱聽見妹妹的啼哭聲,這些年的生活在眼前呈現,母親說過的話也不曾忘記,更記得那一父親獨自坐在學堂的庭院裡,再有皇帝那期待的眼神,彷彿一切結症在她的身上,那一紙承諾並不能換來平靜的生活,因為父親想要的不是這些,而母親在乎自己是出於本能,她在乎父親才是真正的愛。
“雲兒,姐姐好像給爹孃添麻煩了。”鶴鶴喃喃自語,瞧著茫懵懂的弟弟,又實在哭笑不得。
那晚鶴鶴被妹妹的啼哭聲吵醒,不久妹妹不再啼哭,可她卻睡不著了,起身略略往窗外看,竟瞧見母親披著衣裳抱了妹妹在廊下來回走。她穿好衣裳又取了件風衣推門出來,趕到母親身邊替她披上。
“還是我閨女好。”偲偲欣然,朝小女兒努努嘴說,“這小丫頭比雲兒還難帶,你別瞧她這會兒睡了,回頭我給放下來她一準醒了哭。如果都像你小時候那樣乖,娘再生幾個也不怕。可一個比一個磨人,娘再年輕也怕沒力。”
“讓我抱會兒,娘你累了。”鶴鶴伸手要抱,偲偲也不攔著,小心翼翼把小女兒送入鶴鶴懷裡,但念外頭寒冷,和女兒一起回了她的屋子。
“娘好些子沒來你屋裡了,這些
子竟忙嵐兒的事,把你疏忽了。”偲偲看看女兒屋裡的佈置陳設,回頭對鶴鶴笑,“娘總說最疼是你,可到底還是被弟弟妹妹分散了心思,總覺得你會好你很好,時不時的就忘記多關心你一些了。”鶴鶴則笑:“娘這樣講,顯得我多小氣似的。”偲偲過來看看小女兒,便讓鶴鶴把嵐兒放下,這小丫頭在姐姐屋裡倒會賣乖,放她躺平也不驚醒,只甜甜得睡得香,偲偲不
笑:“看來和雲兒一樣,將來也一準黏你這個姐姐。”鶴鶴卻不假思索道:“等她長大,我都該出嫁了。”偲偲撲哧一笑:“小丫頭想得還
遠。”
“可不是嘛,我都十二歲了,姥姥常說十七十八就該嫁人了,若真是這樣,到那時嵐兒才五六歲,還不懂事呢。”鶴鶴很疼小妹妹,親親她粉的胖臉蛋,“我更要多疼疼嵐兒。”偲偲本沒打算對女兒說什麼,可提起嫁人的事,不由自主便道:“有沒有想過將來嫁什麼樣的人?這山城裡的人你也見多了,適齡的少年郎也就那麼幾家,可不瞞你說,娘一個也看不中。”她把鶴鶴攬入懷,愛憐地抱著她,“你爹也不待見他們,總覺得我們的閨女,要嫁天下最好的男人。”
“爹不就是最好的男人?”鶴鶴嬉笑,並沒有把嫁人當正經事來說,“差不多就行了,哪有個個都想爹爹這樣好。”
“山城有限,可外面的世界就大了,比你爹好的男人也比比皆是。”話說到這裡,偲偲本想說京城裡就會有有教養的少年,可生怕女兒多想,只模糊地說了個概念。
鶴鶴卻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好也罷壞也罷,適合自己能和自己過一輩子,就是最好的,就像爹和娘。”
“我閨女就是聰明,娘就是太笨了。”偲偲欣然,擁著女兒輕輕搖晃,“如果娘也像你這麼聰明,該多好。”這一句話後,母女倆都沒再開口,不知何時外頭起了風,呼呼而過的風聲反顯得屋子裡更靜,連嵐兒微弱的呼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偲偲怕風吹進來凍著小女兒,起身起來關窗,可一轉身卻見鶴鶴已經站在了身後,月光正灑在她的臉上,女兒很認真地說著:“娘,我們回京城吧。”十一月初的時候,山城裡最大的織錦布莊易主了,那個曾經去門前挑事的老闆只花了很少的銀子,就從舊主人手上買下了店鋪,當這個消息在山城傳開時,梁府已然人去屋空,好奇的百姓四處打聽,才從被遣散的曾經的下人口中知道,這一家人從哪兒來,就打從哪兒回去了。
年末的京城充斥著節慶的氣氛,兩場雪就把整座城染成白,闊別數年再次回到這裡,鶴鶴在馬車路過當年那家成衣店時興奮地告訴梁允澤:“就是這裡,娘帶著我來這裡買衣裳,我第一次遇見
。”偲偲看見丈夫臉上的笑,是這些年來最能讓她
覺到丈夫心內喜悅的笑容,雖然他們過去也很幸福,可那樣的幸福始終籠罩在逃避的陰影下,如今他們終於正面來應對曾經的現在的以及將來可能發生的問題,這一刻偲偲才明白,幸福是不該建立在任何人的犧牲之上。
一家五口人回到京城後,梁允澤沒有立刻帶兒回王府,他的慎郡王府雖然還在,但慎郡王已“死”在皇帝給出最妥當的安排前,他們當然不能不管不顧地住回去,而回禮親王府又太過扎眼,梁允澤並不希望自己的歸來一下子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