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東嶽拜師日奇葩初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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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嶽秀士姚雪峰和丐道人相約互比三劍,當他第二劍揮動藍劍芒,罩向對面虯松,霎時間一棵虯松枝乾絲毫未傷,而滿樹松針,遍落一地,樹上半節未存。
無論就寶劍的威力,以及北嶽秀士的內力而言,都堪稱武林罕見,足誇空前。使得站在一旁的丐道人,脫口高聲叫好。
就在這一聲“好”字餘音未絕之際,北嶽秀士姚雪峰倏地一掉身,右手幾乎是全力一揮,力演一招“山崩石裂”再煉青虹挾著勁風一陣,藍芒無數,直向祁靈頭罩去。
這一招太出乎祁靈之意外,他斷沒有想到北嶽秀士會突然對他遽下毒手。就在這一瞬間,祁靈已經確定這位風瀟灑外貌英俊望去不過卅左右的北嶽秀士,就是陷鐵杖僧十數年蒙冤未雪,含恨而逝的人,所以,才殺自己以滅口。
心裡此時雖然是明瞭異常,但是,藍劍芒已如狂風暴雨而至。慢說祁靈此時不諳武術招式,就是當今武林一
高手,只怕也難逃北嶽秀士這樣突然發難遽下毒手。
在祁靈自忖難脫的瞬間,說時遲,那時快,身旁丐道人驚怒而叫,三尺八寸長的七星紫虹軟劍,橫穿而入,力拒青虹短劍,硬這樣臨頭一招。
當時金鐵鳴,清越悠長宛如龍
。隨著一聲長嘯,北嶽秀士姚雪峰藉著這互相一震之力,回肘收劍旋身,一身寶藍
長衫,盪開一陣旋風,帶動那些悠悠白雲,從五,六丈高的半空,一掠而過,飄然落向下山的
瀠雲霧裡,不知去向。只剩下他臨去之時的嘯聲,餘音嫋嫋的不絕於群峰幽壑之間。
丐道人在揮劍上,硬擋一招之後,一聲冷哼,力沉下盤,穩住
動的身形。
半晌,丐道人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地收回七星紫虹軟劍,霍然他回過頭來。翹著鼻子眯著眼睛,看了祁靈一眼。
祁靈本已瞑目待斃,沒料到生死邊緣,得慶安然。竟把方才那一絲不住而生的懼意,早就忘卻乾淨。此時一見丐道人回頭看他,立即恭謹地落地一躬,垂手說道:“老道爺救命之恩,晚輩永誌不忘。”丐道人冷冷地問道:“娃娃!你在劍鋒之下,死裡逃生,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懼意?”祁靈躬身說道:“晚輩雖有懼意,顧念生死自有定數,況有老道爺持劍站在一旁,雖有天崩地裂,晚輩又有何懼?”丐道人微微地頷首,忽又掉轉頭去,向著玉皇頂廟後說道:“差一點被你這老和尚惹出禍來了,你倒是落個袖手旁觀。現在人也走了,事也揭明白了,你老和尚還躲著不
面,還打算幹什麼?”丐道人如此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陣,就聽到玉皇廟後面傳來一聲“阿彌陀佛”低沉的佛號。
隨著佛號聲落,一條灰衣人影,翩然而起,從玉皇頂廟後,凌空展袖,落到丐道人和祁靈之間。
祁靈一見驚喜不置,脫口叫道:“老前輩!原來你並未離泰山。”閒雲老和尚合掌先向丐道人打過問訊,且自回過身來向祁靈說道:”祁施主!當代武林絕世高人當面,你還不趕快拜師行禮麼?”祁靈人本聰明絕頂,此時又是福至心靈,頓時瞭解閒雲老和尚的用意,不等老和尚示意,立即搶上前去,對丐道人當面拜跪於地,口稱:“弟子祁靈拜見恩師。”丐道人也不伸手攙扶,也不點頭示意,卻自一跺腳向閒雲老和尚說道:“老和尚!你這是耍的什麼圈套?”閒雲老和尚微笑合掌,說道:“這一塊未曾琢磨的璞玉,資質稟賦,確是百年難得一遇。
道友數十年前就有物門人,承繼衣缽,毋使絕技湮沒名山,空餘嗟嘆之念,為何今
又故作矯情?”丐道人聞言仰頭一陣哈哈大笑,指著閒雲老和尚說道:“老和尚!一個出家禮佛的人,不要這樣口頭尖刻。”閒雲老和尚微笑說道:“道友愛才之意,早已
無遺,老僧雖再愚懵,也能察出一二。
姚雪峰臨去一招,神物利器加上驚人內力,何啻於孤注一擲?道友一髮千鈞之際,冒兩敗俱傷之危,七星紫虹慨然出手。揮劍行功之際,若無憐才愛惜之意,豈能如此?”丐道人撫掌笑道:“好啊!老和尚對我道人知之極深,不愧是我道人唯一知。老和尚!
如果你不打誑語,還能道出我道人此刻的心事否?”閒雲老和尚搖頭說道:“老道友!閒雲能不惜擅破謊戒,兩試祁靈,乃至引導他到玉皇頂來碰碰運氣,看他能否獲得道友青睞,用心如此,尚有何吝慳可言!不需你老道友說話在先,老僧已將本門獨創絕技相傳。老道友尚有何說?”丐道人也搖頭笑道:“事本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如今一起攬到我道人頭上來,老和尚你能否多送一點麼?少林絕技不傳外人,算是送給我道人,諒來無傷。”閒雲老和尚低頭合掌,輕輕地喧了一聲佛號。
丐道人忽然一沉臉,說道:“北嶽那位老人妖,膽敢令他那位糊塗徒兒來泰山踩察你的蹤跡,可恃之心,不言而喻。再看方才那老人妖輕試三劍的情形看來,我道人就是傾囊相授,只怕也衝不上北嶽頂峰一步,老和尚!你道我道人不應當為這娃娃設想麼?”閒雲老和尚低喧佛號,說道:“道友無乃太謙,‘神州一丐道,字內二書生’,就算是北嶽秀士名列宇內二書生,尚在神州丐道之後。方才老僧說是一冒兩敗俱傷之危,係指前者有心而後者無意,若真正各較絕技;就憑道友內翕玄天罡氣,其堅逾
鋼,其柔若無物,神州無敵。…”丐道人搖頭笑道:“老和尚休要瞎亂捧人,但聞少林神技神州無敵,我這邋遢道人幾曾為人聽聞?罷!罷!你若是吝慳如是,我道人這個徒弟,只好不收。”閒雲老和尚且不去理會丐道人,伸手攙起祁靈,說道:“祁施主!能得神州丐道說一聲徒弟,你這一生受用無窮。老僧無以為敬,些小物事,聊表我心。”說著便從身上取出銅錢大小的金鈸,一疊卅六枚,
到祁靈手中說道:“以前四招凌空躲閃的身式,算是酬謝施主為鐵杖僧之一諾,跋涉關山之勞苦;這卅六枚金星飛鈸,算是道賀施主能夠身列神州丐道門牆。”轉而又向丐道人說道:“金星飛鈸是老僧未蒙選任掌門之前,私自練來解悶之物,出手梅花飛舞,左右上下難防。出家人自不應攜暗器,贈與令徒,當不嫌禮輕。”丐道人此時倒是一正顏
,對祁靈說道:“金星飛鈸為暗器之絕,等閒難得一見,娃娃你還不謝過老和尚的賞賜麼?”祁靈果然上前拜謝,閒雲老和尚忽然大袖一拂,祁靈但覺渾身一麻,一個翻身倒地。
丐道人望著老和尚微微一笑,說道:“老和尚有何要言,要和我道人單獨相談。”閒雲老和尚愁聲說道:“此子稟賦優異,先後服過七陽丸,百靈丹,加上千年鱔之血,老僧能盡力之處。莫不竭盡所能。
目前已經遽增三、五十年潛修之內力,雖則當諸目前武林,足堪擠身第一等高手,但是,習得道友絕藝,能與北嶽書生一爭長短,尚不是近
可以為功。”丐道人聞言,闔上眼睛,喃喃地說道:“七陽丸、百靈丹、千年鱔血,老和尚你確是盡了心力。”閒雲老和尚接著說道:“技擊之道,天資聰穎之人,三
傳心法,便有所成。但是內力修為,靠藥力補助只能如此限度,道友技冠神州,學究天人,如何一舉而衝破生死玄關,打通任督二脈。在短短太陰一週之內,造就武林奇才。”丐道人霍然一睜那一雙塵垢模糊,似睡非睡的眼睛,兩道神光,電
而出,現出兩道紫稜,脫口說道:“老和尚!你要我道人以本身真力相濟,
發藥力,衝破生死玄關,但是誰能保得彼此無傷?”說著話忽又一斂眼神,低聲慨然說道:“我道人年已過百,遊戲人間亦已厭倦,縱使內力一時虛脫,元神傷損,也於心無憾。倒是這娃娃,天生奇才,前途無限,若是如此內腑震盪,急血攻心,經脈倒
,豈非暴殆天物了麼?”閒雲老和尚合掌當
,微微一笑說道:“人道神州丐道秉
無情,難能為之一動,今
看來,人言未能盡信。剛收的徒弟,便疼惜如是,將來護犢偏袒,那還了得。”丐道人皺著眉說道:“老和尚!少林當代掌門的尊嚴,還和我道人說著玩笑?揠苗助長,豈是真心授藝之舉?”閒雲老和尚喧了一聲佛號,正顏說道:“傳聞武林之中,有‘開頂授藝’之功與‘易
換血’之法,老僧愧無此能,乃相托於道友。以道友言下之意。實有此能,只是惟恐行之不當,有害無益。果然如此,老僧尚可相助一臂之力。”說著話,從身上取出一個布包,抖出紫
玉如意,捧在手裡說道:“只要道友暢行神功,老僧願以如意
氣,或疏或堵,可保道友與令徒無傷。”丐道人眼睛又為之一亮,盯在紫
玉如意上,看了半晌,才點點頭說道:“老和尚肯動用少林鎮山之寶,我道人甘願冒此險舉。開頂大法,我道人雖諳其道,但是生平未曾一試,今
能得老和尚以少林掌門之尊,為我道人護法。尚有何言?不過…”丐道人說到此處,忽又搖搖頭說道:“老和尚何故如此
急,令人不解。如果循序漸進,此子隨我道人在玉皇頂上磨練三年,北嶽老妖尚不足一懼。”閒雲老和尚嘆道:“北嶽秀士如果不在此時突然現身東嶽,如果不
神奇三劍,老僧又何至如此?鐵杖僧蒙冤十數載孽由自取,姑不置論。但是,少林寺清譽如果損在一旦,老僧死不能贖其罪矣。”丐道人點頭說道:“以北嶽秀土這老人妖一身了得之武功,與他數十年馳騁武林赫赫之名聲,再挾持懵然無知的須少藍姑娘,不僅少林寺的清譽玷汙不小,只怕連你老和尚這個掌門人的位置也難保有。”閒雲老和尚嘆道:“四大皆空,人我一體,對掌門職位有何戀棧。只是少林本院良莠不齊,趁此而起,少林寺危矣。此事老僧不宜出頭,道友更是懶於
手其間,親管身外之事。
孰料天賜良才,這位祁小施主的稟賦、悟力、耐、品德,確是百年難遇…”丐道人聽到此地忍不住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因為這娃娃是天賦奇才,所以,你老和尚才找到我道人頭上來。”閒雲老和尚緊接著說道:“道友與老僧私
甚篤,與少林寺
誼亦屬不惡。”丐道人搖手笑道:“老和尚看中我道人,我也不敢置身事外。
何況我道人已動收徒之念,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樂也。我道人邋遢一生,有一位乾淨徒弟,此生無憾。”說到此處,七星紫虹天下無雙的軟劍,掖進間,右手一挽,將祁靈托起,轉而向閒雲老和尚說道:“玉皇頂之上,有一方青石。”閒雲老和尚合掌謝道:“泰山絕頂,傳授心法,神州丐道收徒之
,他年佳話傳誦武林。”丐道人忽然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正顏說道:“冷泉巖前,
觀峰上,老和尚處處設有
制,十年面壁尚脫不了徒眾糾纏。我道人一旦人定行功,試行開頂授藝之法,少不得有人趁隙而來。…”閒雲老和尚應聲和南,朗朗說道:“老僧一柄紫如意為道友師徒內護心神,外防魔侵,力之所及,絕不藏私。”丐道人高讚了一聲說道:“一代掌門,如此聽人驅使,我道人當謹記於心,
後我道人當…”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但見他右手託著祁靈,空著左手,飄然起步,腳不沾塵,彷彿離地兩尺,穩如行雲
水,疾若閃電飄風。轉眼十丈,停身在玉皇廟後之絕頂,緩緩地放下祁靈。
此時但見閒雲老和尚微展灰衣,手抱紫如意,滿臉莊嚴之,繞著玉皇頂悠然地環行一週,然後落身到丐道人身邊,默然不作一聲,只是屹立青石邊緣,
風眺首,凝神斂氣。
丐道人微微地笑了一笑,說道:“崩泰山而不變,開頂授藝之法當以抱元守一為第一要務。我道人行年滿百,未曾一試,如今行來,‘險’之一字,在所難免,老和尚若察覺到我道人眼
稜光,皮作赭紅,筋脈鼓起,當勿遲疑,紫如意輕擊我道人百匯當頂,以挽救這娃娃生命。”丐道人如此若無其事,面帶微笑道來,聽得閒雲老和尚不
為之微微一顫,當時連頭都未回,只是低喧一聲佛號,輕輕說道:“佛佑善良,吉人天相。”丐道人微笑說道:“開頂授藝之法,內力貫穿百匯而下,循十二經,環八奇脈,每一吐,脈行三寸;每一
,血行三寸,每一吐納之間,脈行六寸。一晝夜,凡一萬三幹五百息,脈行五十週天,反覆三晝夜,從督脈衝向任脈,破玄關,大功告成。此其間分毫不能有誤,誤則傷經害脈,輕則殘廢終身,重則斷送
命。我道人僅於當年得聆先師口述一遍,如今冒然行之,難保無差,老和尚紫玉如意下勿存婦人之仁,誤卻大事。”丐道人說此話時,一改平
那種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態度,聖潔無比,詞正顏嚴。
閒雲老和尚斜捧紫如意,單掌立,闔目垂眉,低聲說道:“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丐道人此時忽然仰天長吐了一口氣,微微抬起雙臂,略略地揮動兩下,便環抱
前,慢慢曲腿蹲身,趺坐在青石正中,氣息調勻,微不可聞。忽然,左掌一伸,扶起躺在地上的祁靈,左手
面一拂,祁靈打了一個冷顫,霍然醒轉過來,兩眼剛睜開,丐道人便輕輕說道:“端正身形,五心朝天趺坐。收斂心神,澄清雜念,眼簾內視,舌尖舐抵上顎,輕施四肢,調勻氣息。”丐道人如此一字一句輕輕道來,對祁靈似乎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制力,祁靈連自己如何忽而昏
,忽而清醒,都沒有來得及想到,便依照丐道人所說的話,按句逐步,如法炮製。
心中雜念剛除,心神入定,立即有一股熱氣,從頂門緩緩地湧進身內,祁靈頓時便有當初在觀峰下懸巖吊索,仰飲鱔血的情形,略有相似之意,渾身經脈微微
到熱氣充
,遍體生津。
不到一盞熱茶光景,祁靈慢慢陷入昏狀態,耳邊裡聽到人聲細微,但又清晰異常在說道:“清心雜念,無我無物。”反覆地就只是這兩句話八個字,不斷地響在耳畔,祁靈就在這時而昏
,時而清醒的情形之下,趺坐在那裡,倒真的做到了“清心雜念,無我無物”的境地。
閒雲老和尚背向丐道人師徒而立,闔目垂眉,宛如一尊佛像,屹立不動。
這種屹立人定的功力,靜觀萬物,遠近俱都瞭然,老和尚不愧是少林當代掌門人,這一個“定”字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臻於化境。
從夕陽西墜,天幕低垂,到朝曦下落,驕陽當頂。起月落,烏墜兔升,如此更番替換,泰山玉皇頂上,已經兩易明晦,不覺又是暮靄蒼茫,霧氣翕然。
忽然,從霧氣深氣,玉皇頂下,傳來一聲尖銳破空的嘯聲,由遠而近直奔玉皇頂而來。
閒雲老和尚霍然一睜雙眼,右手微抬紫如意順在手中,微伸忽縮,倏地一劃弧形,出手無風無息,頓時一股無形韌力,綿綿揮出,立即將這一聲破空而來的嘯聲,硬阻了回去,彷彿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圍堵了玉皇頂這一塊青石的周圍,嘯聲破空而來,遇阻轉折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