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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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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承嗣其實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還在為張小姐必須接受杖刑,還要放三千里而到惋惜。張小姐看似魯莽的舉動,其實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慘烈決心。只是郭承嗣沒有更深一層的想到御史們接下來會有的反應。

郭廷輝又沉聲說道:“承嗣,你一向明,你應當知道被御史言官們纏上會有怎樣的後果。本來歷朝歷代就沒有他們不敢說的話,也沒有他們不敢動的人。每天不尋些事出來,上幾十道摺子彈劾,他們都自覺白拿了俸祿。你倒好,居然還親自送一條罪名上去。這會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連夜在奮筆疾書彈劾你的摺子。”郭承嗣倒是滿不在乎,他又抿了一口茶後,才把茶盞輕輕一放,語氣輕快的說道:“怕什麼,蝨子多了不癢,反正我都被他們彈劾慣了,聽說皇上御書房裡彈劾我的摺子都堆成了山,可也沒見著皇上拿我怎麼樣!”這話一出,郭廷輝也有些無語。的確,刑部本就是最得罪人的地方。所以整個刑部上至尚書大人,下至左右侍郎,他們被御史彈劾的次數可比別的官員要多的多。

“你呀!還是太大意了。”郭廷輝忍不住教訓道:“以前那些彈劾你們的摺子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畢竟說起本朝律法,沒有誰比你們更清楚,更能靈活運用。他們作為御史雖然可以僅憑猜測或是一面之詞就對你們指手畫腳,橫加干預。可是這律法條例。案卷舊例都在你們手上捏著,皇上當然可以不予理會,一笑了之。

可這件案子不同。它牽涉到了三綱五常,動搖了國之本。那張姑娘不但自己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就連你這個主審官也逃不出世人的指責。皇上就算心裡認為你沒錯,只怕礙於顏面都會降罪與你。在你接下這件案子的時候,你就接下了一個天大的麻煩!”郭承嗣一愣,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蹙著眉頭問道:“難道此局無法可解嗎?”郭廷輝一笑。眼中出一抹奇異的光芒,說道:“除非你在大堂上推翻張姑娘的供詞,指她因為對親父苛待而心懷不滿。所以才會如此大逆不道的羅織構陷,這樣罪名全由張姑娘一人承受,而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不行,這不是把張姑娘往死路上推嘛!”郭承嗣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他不滿的說道:“真要這樣判案,我這烏紗帽也不用戴了,還不如趁早辭官回家。”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郭廷輝無可奈何的搖頭,說道:“還有第二個法子,既可以幫張姑娘脫罪,也可以讓你從這泥潭裡出腳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順利摘了張侍郎的烏紗帽。讓他老老實實的低頭認罪,可謂三全其美。”郭承嗣眼睛一亮。忙追問道:“究竟是什麼好法子,還請父親大人明示。”

“先讓張姑娘脫身,把苦主找出來,讓他們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尤其是在他的恩師禮部楊尚書面前。最好是得楊尚書親自出手清理門戶。”郭廷輝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快意。

郭承嗣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笑道:“高,實在是高…”父子倆對視一眼,突兀的哈哈大笑。

楊尚書早年間曾任多年的翰林院編修以及禮部侍郎,雖然是清水衙門,可好歹主持過多次“闈”所以朝野上下多是他的門生故吏。而這吏部張侍郎才四旬出頭就盤踞正三品之職,在滿朝上下都實屬難得,所以也算的上是楊尚書的得意門生之一。想要他清理自己的得意門生,只怕比登天還難。

在第二天的早朝上,楊尚書還親自領著一群翰林,吏部官員,還有自詡錚錚鐵骨的御史們率先上了一摞摺子,全是彈劾郭承嗣不顧人倫,縱女告父。

那張侍郎也苦著臉,拜倒在地,辯解道:“皇上,下官實在是冤枉。逆女因為受姨娘唆使,在家中不敬繼母,不尊兄長。夫人便請了家法懲治她一番。誰知在執行家法的時候,姨娘猛然撲出,一下撞到了板子上,磕傷了後腦不治而亡,此事實屬意外,下官為此還一直心懷愧疚。誰知這逆女卻懷恨在心,不但拿簪刺傷了兄長,還偷跑出府砌詞誣告親父,還請皇上明察。”朱顯心中大為不滿,什麼狗倒槽之事,居然還拿到大殿上來說,真是豈有此理。可是這麼多人同時上彈劾摺子,他也不能不重視,於是隨手取了一兩本看了。看完以後一張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他把摺子往地上一扔,怒喝道:“郭侍郎,你有何解釋?”郭承嗣不慌不忙的從列隊中走了出來,先三叩九拜的行了禮,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下官何時接下了這有違人倫的狀子,下官居然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各位大人究竟是從何得知?”楊尚書頷首的站立著,一邊捋著頜下的山羊鬚,一邊暗暗冷笑:到底是太了,以為矢口否認,再狡辯幾句就妄想脫罪嗎?他自持身份,不與郭承嗣分辯,便暗暗的給其中一位御史丟了個眼。那名御史心領神會,立刻上前一步質問道:“郭侍郎當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聾子嗎?那張府的小姐在大街上攔下你們尚書大人的轎子,眾目睽睽之下狀告張侍郎殺良民。尚書大人當場接下狀子,還把張小姐給領進了衙門,可有此事?”郭承嗣面不改的點頭應承道:“確有此事。”那御史見他居然親口承認了,心中不由大喜,他立刻乘勝追擊,緊接著問道:“尚書大人問過案情後,便把狀子和卷宗轉到你的手上。而你毫不遲疑的接下了此案,可有此事?”郭承嗣繼續點頭說道:“確有此事。”御史大人的嘴角出一抹詭譎的微笑,他忽然聲音一提。唾沫橫飛的大喝道:“你身為刑部侍郎,難道不知道子告父乃有悖倫常,違背三綱五常之大罪嗎?你明知歷朝歷代都是以孝治天下,怎麼能縱容本朝出現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郭承嗣終於見識到到了御史們把黑說成白,把圓說成方的本事。他輕咳一聲,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慢條斯理的說道:“大人不妨小點聲。下官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時候,耳朵好使的很。就連蒼蠅哼哼,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你…”居然敢把自己當成蒼蠅。御史大人氣得鬍子都要翹了起來。

“郭侍郎。”朱顯雖然很想笑,可他終於忍住了,只冷哼著對郭承嗣說道:“不要過左右而言他,好好回話。”

“是。”郭承嗣對上方一抱拳。這才回頭。注視著御史那雙憤怒的眼睛,慢條斯理的說道:“御史大人就像是在刑部親眼見著一般,說的都對。”御史脖子一梗,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回話。

郭承嗣輕輕一笑,繼續說道:“可是裡面還有內情,御史大人卻不知情。”禮部楊尚書聞言,心中立刻覺得不對。他忙對御史猛使眼。希望他能避開這個話題,只要拿住郭承嗣的小辮子乘勝追擊就好。

可惜那位御史大人對自己太過自信。他不相信郭承嗣能有什麼辦法推翻這頂大帽子,於是冷冷的說道:“願聞其詳。”楊尚書聞言不由暗中剁腳,可惜朱顯坐在上首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不敢太過放肆,只得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只盼著能從郭承嗣接下來的話中儘快找出漏而逐個擊破。

就聽郭承嗣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張小姐當街攔轎告狀時,只說了她要告的是吏部張侍郎,卻沒有明說張侍郎乃她親父,所以咱們尚書大人才會接下狀子受理此案,後發現這起案子剛好與下官先前查的一件案子有所關聯,所以才到了下官手上。真要問罪,頂多算個失查,可擔不得各位大人這樣慎重其事的集體問責。”居然想靠‘不知者無罪’的名頭來撇清自己,楊尚書摸著鬍子出一絲譏諷的冷笑。那御史大人也暗暗撇嘴,覺得郭承嗣是黔驢技窮了。於是他冷哼一聲,陰測測的說道:“郭侍郎既然先前不知也就算了,可現在你既已經知道那張小姐狀告的乃是親父,你又打算如何?是判她一百杖刑,還是判她放三千里?”郭承嗣還未開口,那吏部張侍郎就忍不住怨毒的開口道:“如此逆女,竟敢刺傷兄長,辱罵繼母,誣告親父,就應該判她一百杖刑再放三千里。”此話一出,他沒有留意到周圍大多人的眼中都出了一絲輕蔑,就連朱顯也皺起了眉峰。雖然子告父,天理難容。可是先前聽張侍郎自己的敘述,在場的這些人大多都猜出了一些大概。

誰家沒有幾個姨娘,有了姨娘自然也就有庶子,庶女。雖然他們的身份萬萬沒有嫡子嫡女們尊貴,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骨,總還有一二分情。

而一般聰明些的當家主母會苛待庶子,卻會對庶女大度,因為庶女不會分家產,要是運氣好嫁個好夫婿,說不定以後還會是孃家的助力。

可這張侍郎府的主母顯然是個蠢的,不但苛待庶女,居然還縱奴行兇。那冤死的姨娘想必就是這張小姐的生母。而張侍郎本人不但不憐惜女兒痛失生母,居然還想她身受杖刑,放之苦,這些可是要命的刑罰。足見他對這庶女的冷漠絕情,難怪人家會拼上一條命也要狀告親父。

郭承嗣冷冷一笑,說道:“本就沒有子告父這回事,那張姑娘告的明明就是張侍郎身邊的王管家,告他惡奴行兇,居然敢杖殺主子。”

“什麼?”楊尚書,御史大人,張侍郎皆是目瞪口呆。御史大人更是跳著腳的喝道:“不可能,你剛才明明也說了她在大街上是要狀告吏部張侍郎。”他轉念一想,指著郭承嗣猙獰的喝道:“好你個郭侍郎,郭大人,居然還想替那不孝之人狡辯。”郭承嗣猛地跨前一步,毫不示弱的說道:“當街上人多口雜,張小姐又是邊哭邊說,當然會有一兩個字說的含糊些,讓大夥沒有聽明白,所以都以為她告的是吏部張侍郎。不過進到刑部後,張小姐情緒平穩了些,才清楚的說明,她狀告的是吏部張侍郎身邊的王管家,而不是你們以為的張侍郎本人。”

“你有何證據?”楊尚書,張侍郎皆傻了眼,倒是御史大人跳起來怒喝了一聲。可惜他喝完這句話立刻就後悔了,因為他知道製造證據對於刑部的人來說可是小菜一碟。

果然,郭承嗣利落的從袖袋裡出了一份狀子,舉在頭頂,對朱顯啟稟道:“皇上請看,這就是張小姐奉上的狀子,還有她的親筆畫押為證。”

“呈上來。”朱顯掃了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趙全立刻一甩拂塵,快步下來,雙手取了郭承嗣舉在頭頂的狀子,返身送到了朱顯的面前。朱顯打開後細細看了,然後冷哼一聲,說道:“趙全,拿下去也給楊尚書,張侍郎他們也好好瞧瞧。明明是位為母伸冤的孝女,卻偏偏被他們給汙衊成了誣告親父的惡徒。問問他們虧不虧心。”上了彈劾摺子的幾人聽了朱顯的話後,無不臉劇變,那頭低的不能再低。偏偏那趙全一甩拂塵,尖聲喝問道:“皇上問各位大人,如此陷害一位仁孝的女子,可覺得虧不虧心?”那幾人忙跪倒,拜了下去,齊身說道:“請皇上恕罪。”張侍郎不服氣,還想分辨幾句,楊尚書暗地裡拉了他一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既然狀紙上已經把你給撇乾淨了,你又何必再開口惹皇上不快。難道你還捨不得嚴懲一個杖殺主子的惡奴?”明明就不是這樣,那小賤人就是想要拉著整個張府給她那賤人母親賠葬。而且那王管事可是夫人孃家侄子,論身份可比那賤人要高貴。可惜這些話他只能憋在心裡,不敢宣揚出去。

就聽朱顯坐在上面冷冷的開口說道:“郭侍郎,既然那惡奴如此可惡,你立刻去把人拿下,要是還敢狡辯不從,就地正法。”

“是。”郭承嗣立刻響亮的答道。

他輕蔑的掃了面的張侍郎一眼,暗道:“已經完美的把張小姐摘了出去,等著吧!下一個要抓的就是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