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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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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帖烈拉住了韁繩縱目望去,前面一座高高的山嶺東西連亙,黃雲白草,不可窮極,到了此處,他心中有些慨也有些動,因為上京就在這山嶺之後,他終於活著回來了。

這一路幾經生死還有舟車勞頓他都不在乎,想想從巨湧關搶回來的那些鉅額財寶,糧食布料此刻已經堆滿了他皇宮內原本貧瘠的倉庫,他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漫漫草原上足足走了十三四天,穿過了滿是落葉的黑榆林,踩過了綿綿延延往不到盡頭的大草原,淌過璜水,黑水,靡香河。所過之處都是人煙稀少的荒山僻嶺。

眼見再翻過面前的山嶺就可以回上京了,耶律帖烈的心中開始有些焦慮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很快就要見到闊別已久的母親,心中難免動。另一方面,迄今為止,鍾紫苑還沒有一絲軟化的跡象。只怕進了上京後,就算是他也會保不住她的周全。

雖說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對他來說也許是有一定的利用價值。可被她毒死的昆布是北院大王蕭思遠的親外孫,另外那幾個間接被毒死的,身份雖然沒有昆布那麼尊貴,可是他們的家族在上京也有著不小的勢力。鍾紫苑還未進城,就為自己結下了無數的仇敵,這場殺身之禍怎麼看都無法避免。

可是耶律帖烈再焦灼也沒有用,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逃不過身邊這些部下的眼睛。如果想對鍾紫苑徇私,只怕會寒了這些部下的心。

不管耶律帖烈的心思再怎麼複雜。翻過山嶺後,上京還是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跟著他歷經艱苦的部下們開始興奮的嗷嗷怪叫著策馬狂奔,就連格美也長舒了一口氣。嬌媚的笑道:“可汗,咱們可算是到上京了。”

“不錯,咱們可算是到上京了。”耶律帖烈漆黑幽深的眸子裡,閃動著格美看不懂的異樣光芒。

此時的上京還只是剛剛展現出一個城市的雛形,到處是黃泥木頭搭建的房舍,中間還穿著各各樣,大小不一的帳篷。雖然是混搭風格。卻也混搭出了它特有的個

越是靠近上京,人煙越是密集,除了契丹人還可以看見不少穿著其他民族服飾的百姓。像羌人。回紇人,女真人等等,然而其中最多的居然是漢人。

鍾紫苑被獨自關在這漆黑的馬車內已經足足有十天了,這十天裡她完全靠著自說自話。自娛自樂來打發那格外漫長孤寂的子。她一遍又一遍的唱著腦海裡還能記住的歌曲。聲音由最初的清亮慢慢變得沙啞,最後甚至到了她的聲帶只要一顫動,就如撕裂般痛楚,發出的聲音時都隱隱帶著一股鐵繡味。

忽然,她閉上了嘴,傻乎乎的瞪大了眼睛,仔細的側耳傾聽著。因為外面除了沉悶的馬蹄聲和車軲轆聲外,還有那幾個契丹人興-奮的嚎叫外。她居然還聽到了嘈雜的說話聲,紛亂的吆喝聲。還有各式的馬嘶羊叫,一股刺鼻的馬糞氣味也穿過厚重的車簾飄了進來。她心中一顫,終於到上京了嗎?她心中忽然莫名升起了一種悲壯的情緒。

耶律貼烈是秘密出京,回來自然也不能聲張,他隱了身份悄無聲息的帶著眾人秘密回到了皇宮。當然,鍾紫苑也沒有機會出現在大眾的面前,她連馬車都沒有下就被直接送去了監牢。

鍾紫苑是被蒙著眼睛帶進去的,押送她的獄卒一句話都沒有,把她丟進牢房後就徑直離去。她摸索著自己取下了眼罩,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單獨的牢房內。而且這間牢房看上去還頗為整潔,有鋪著錦被的榻,有乾淨的馬桶,甚至還有屏風浴桶銅鏡之類女人用的東西。

鍾紫苑一邊活動著痠麻的手腕,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同時也在心中暗暗的猜測著耶律帖烈下一步會怎麼處置自己。可惜她很快就發現,自己似乎又被人給遺忘了。

一天,二天,三天…直到連她自己都不記得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牢房裡靜謐的似乎連那甲蟲鑽出地面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沒有人和她說話,她也聽不到一點聲音。每天會有一個駝背麻臉的婦人來給她送飯菜和清洗的熱水。那些飯菜很不錯又幹淨,居然還是中原人愛吃的炒菜,有時還會有一兩樣糕點。雖然沒有一品齋的細可口,可也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為了打發時間,她每一口都吃的十分仔細,慢慢的咀嚼著所有食物,一頓飯她可以足足吃上一個時辰。

老婦人每隔一天還會給她送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把她換下來的髒衣服給帶走。那些衣服不論是做工還是料子都沒得說,最開始是皮裘,然後是綢緞,最近送的都是娟紗。估計平常那些皇宮貴族家的小姐,穿的大抵也就是這樣了。鍾紫苑常常在想,自己只差兩翅膀,就是名副其實被養在鳥籠裡的金絲雀了。

最開始,鍾紫苑還試圖與那個送飯的老婦人說說話,可是不管她說什麼,那個老婦人都一點反應都沒有,只默默的做自己的事。久而久之,鍾紫苑只得放棄了。

雖然常生活並沒有受到苛刻,鍾紫苑卻非常的寂寞。為了打發漫長的時間,除了自己給自己唱歌外,她還會把那些糕點捏碎了撒在牆角,然後蹲在那裡看著螞蟻一點一點的把這些碎屑搬走。她常常這麼一蹲就是大半天的時間。

監牢裡本來還有一扇緻的朱漆菱格窗欞,可惜已經被全部釘死,只有最高處的一塊木板似乎腐爛了,才裂開一道口子出銅鏡大小的空隙。她需要踮起腳尖,才能看見窗外的情形。

可惜窗外是一個同樣靜謐的荒廢院子。除了偶爾能看見幾只灰撲撲的田鼠在地裡鑽進鑽,或是幾隻雀鳥在草叢中蹦跳著覓食外,她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過。

可她依然樂此不疲的往外張望著。就算只能看見那些田鼠歡快的打築窩也是好的。有時她還會捏一些點心碎屑在手心裡,然後努力的伸到外面,等著那些雀鳥前來啄食。

每當有哪隻雀鳥發現了她掌心的美食,飛過來歡快的啄食時,她就會有種莫名想哭的衝動。

透過那小小的縫隙,她可以看見外面的院子由一片枯黃荒蕪漸漸變得草長鶯飛,她常常會有一種錯覺。覺得眼前這一切就是一場噩夢,也許下一刻,她就會從這漫長而可怕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這一天。她又捏了一些點心渣在手心裡,然後伸出去想要逗雀鳥前來覓食,她覺陽光照在她的手心裡格外的灼熱。原來已經是夏天了,她麻木而昏沉的腦袋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覺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從外面給抓住了。

鍾紫苑嚇得渾身一顫。忙墊腳往外看去。一張年輕的,充滿了蓬朝氣的臉出現在了外面。他透過那道縫隙往昏暗的屋內張望著,並且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外面突兀出現的,是一個華服少年。他個子很高長相卻略顯稚,看年紀應該不會超過十四歲。他皮膚黝黑,身材健碩,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的明亮。少年有一張典型的漢人面孔,身上卻穿著契丹人喜歡的左衽圓領長袍。間扎著銀鎏金波紋的扞

這幾個月來,鍾紫苑除了那個一言不發的老婦人外。再也沒有見過第二個人,這個華服少年的出現,尤其他說的還是中原話時,讓她到格外的動。她“啊啊”了半天居然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少年皺皺眉,再一次耐心的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在冷宮裡?”冷宮?鍾紫苑一驚,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待的是監牢,沒想到居然是冷宮。她忙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泥(你)—時(是)—水(誰)?”她久未與人說話,舌已經發硬,短短的三個字都說的異常艱難。

“什麼泥時水?你在說什麼鬼話。”少年受到驚嚇般瞪大了眼睛。

鍾紫苑只得耐著子,又一字一頓的慢慢重複了一遍。

“連話都說不清楚,怪不得外面都說這裡關了一個瘋婆子。”那個少年嘟囔道。鍾紫苑一愣,隨即苦笑,原來自己的身上已經打上了瘋婆子的標籤。

那個少年又驕傲的說道:“當今可汗耶律帖烈是我的親叔叔,我是南院大王唯一的兒子耶律脫兒。”

“耶律脫兒?”鍾紫苑仔細的看著那個少年,卻莫名覺得有些悉,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此人。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長安城,怎麼可能會認識一位遠在上京的契丹王孫。於是她下意識的把這種悉的覺拋到了腦後,自認為可能是關的久了,所以看誰都覺得格外悉和親切。

“對了,你捏這麼些點心渣在手裡幹什麼?”耶律脫兒到底是少年心,他很快忘記繼續詢問鍾紫苑的身份,轉而好奇的問起旁事來。

鍾紫苑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的身份,剛好岔開這個話題,於是她笑道:“我在引那些雀鳥前來覓食。”話說得多了些,她僵硬的舌才慢慢軟下來。

“雀鳥有什麼好玩的,瞧我的。”耶律脫兒臉上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拍去她手心裡的渣滓,然後從懷裡掏出幾還帶著血絲的條,擱在她的手心裡。鍾紫苑一驚,忙問道:“你幹什麼?”她扭動著手腕想要回自己的手。

耶律脫兒雖然是少年,可是他體型健碩,力氣同樣也不小。他一邊緊緊拽著鍾紫苑的手腕不讓她掙脫,一邊笑道:“別急,我給你看一樣比雀鳥更加好玩的。”他抬頭看著蔚藍的天際,然後嘬起嘴吹出一聲尖厲的口哨。

鍾紫苑不由心驚膽戰的抬起頭,隨著他的目光一起望向天際。遠遠的,她看見一個黑點正在迅速的往這邊靠近,夏季的陽光總是特別的刺目,她不由自主的半眯起眼眸。

那個黑影的速度極快,它巨大的翅膀張開著就像是滑翔機的羽翼,它越來越近,她已經可以看清它黝黑髮亮的羽,如鐵鉤般堅硬的玉爪。

鍾紫苑的眼睛猛地一睜,驚叫道:“海東青!”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這臭孩不會是想拿自己的手當成馴鷹的支架吧!

海東青是最兇猛的飛禽,看它那如鐵鉤般的玉爪,只需輕輕一抓,就算是樹枝也會去掉一層皮,何況是自己的血之軀,被它輕輕一抓恐怕皮開綻都是輕的。

就在鍾紫苑心驚膽戰的時候,本在天空翱翔的海東青似乎發現了獵物,它忽然尖叫一聲,像飛鏢般急速的俯衝而下。

“臭小子,快放手。”鍾紫苑忍不住驚懼的尖叫道。

“瘋婆子,偏不。”耶律脫兒滿臉的幸災樂禍。

鍾紫苑簡直是哭無淚,她發現不管是在什麼朝代,十三四歲男孩子的惡作劇都是讓人難以消化。海東青越來越近,她幾乎可以看清它那冰冷孤寂的眼神,她尖叫一聲,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無奈的等待著劇痛的到來。

手心裡微微一涼,鍾紫苑覺那些條似乎被叼走了,可預期的疼痛卻沒有出現。她忙睜開眼睛好奇的往外看去,就見那隻海東青收了翅膀正安靜的立在耶律脫兒的肩頭,它堅硬的鷹喙邊還掛著幾條,正在一點一點的往裡著。

“瞧你那傻樣,被嚇住了吧!是不是比雀鳥好玩多了。”耶律脫兒發出噶怪異的狂笑,剛剛才變過聲的鴨公嗓讓人聽了頭皮發麻。笑完以後,他才得意的炫耀道:“告訴你,我這海東青可是養了一年多,它能聽懂我的口哨,知道什麼時候發起攻擊,什麼時候捕食,什麼時候要收斂爪子。”鍾紫苑悻悻的收回了手,轉身回到榻上坐好。耶律脫兒忙透過縫隙朝裡叫道:“喂,瘋婆子,你不會是生氣了吧?”這一刻,鍾紫苑覺得自己蠢斃了,她沒好氣的道:“瘋婆子當然有生氣的權利。”

“不許生氣,我命令你過來陪我玩。”耶律脫兒傲慢的吩咐道。

鍾紫苑忙鑽進榻,隨手拿一塊薄毯將自己連頭到腳都蓋了起來,甕聲甕氣道:“對不起,瘋婆子要睡覺,不奉陪了。”她雖然寂寞到了幾乎要發瘋的地步,卻沒有興趣陪一個滿腦子惡作劇,拿海東青那樣的猛禽當玩具的大男孩玩。生怕一個玩不好就要搭一條胳膊進去。

“真沒意思。”好在耶律脫兒也不強求,嘟囔著不滿的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