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閃裑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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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情緒在心底擴散開來，這時，餐廳的胖子、波仔等服務員全都到了，又等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終於開了，楊子霍然站起，衝了上前。

“醫生，我是楊風的家屬，我爸怎麼樣了？”那醫生戴著手術服，大口罩遮住了整張臉，一雙冷淡得近乎漠然的眼睛瞟了面前這個帥小夥一眼，走出幾步，慢條斯理的摘下口罩，道:“你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楊子目瞪口呆，全身冰涼，顫聲道:“什麼！”眾人圍了上來，都是驚得呆了，楊子忍不住抓住了醫生的手臂，顫聲問道:“怎麼會這麼嚴重？我爸他…他沒有很嚴重的傷…醫生…”楊子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直到醫生離開，眾人擁著他勸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手術室內，老爸的臉蒼白得楊子一陣陣心悸，從來沒有見過素來堅強的父親如此虛弱的一面，退伍軍人，彪悍的身材，像岩石一樣的肌。

但此時此刻，生命力黯淡下來，宛如枯萎的樹葉，蒼涼而悽切。楊子的眼淚忍不住落下，哭道:“爸，爸你怎麼了！爸，你…你看看我…我是楊子啊…”楊子雖然只有十九歲，但從小到大。

除了老孃死的時候哭過，就再也沒有過一滴眼淚，楊風的軍人作風，薰陶得楊子從小格堅毅，自然是極少落淚。

但現在，楊子覺到父親即將撒手離去，覺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即將消失，那種覺，就好像整個世界就要坍塌，楊子絕望的望著面無人的親人，這個從小將自己養大的親人，天旋地轉，淚水模糊了視線。

“楊子哥…”波仔攙扶著搖搖墜的楊子，滿臉的擔憂。呼出的白氣充斥了氧氣罩，躺在病上的老楊艱難的睜開了雙眼，胖子急忙道:“楊子，你爸要說話。”楊子忙伸手抹去眼淚，強裝笑顏，上前拔開氧氣罩。

“爸，我在呢，你要跟我說什麼？”老楊示意要單獨和楊子說話，眾人紛紛出去，將門關上，楊子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問。

“楊子…”

“嗯，爸，我在。”本來想安他，好像電視劇裡那樣，說些你會好起來的諸如此類的謊話，但楊子說不出來“楊子，爸爸…快不成了，你聽我說，等我死之後，你如果不想繼續經營館子的話，就頂給你胖叔…”

“爸…”

“你別說話，等我說…在我們家…廚房的灶臺下面，從左往右第四塊磚，你敲破了，裡面有些東西是我留給你的，你記住，那…那件東西，萬萬不可落在外人的手裡…我本來也想早些給你，但…”老楊言又止，雙目閃著奇異的光芒“現在不告訴你，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其實，我們楊家是…是…”老楊說到這裡時，臉上血上湧，泛出病態的殷紅，忽然，呼急促起來。

身體劇烈的顫動，猛地咳了一聲，血從他張開的口中湧了出來，濺得滿臉…“爸！爸！”楊子驚慌失措，大聲叫了起來，旁邊的儀器顯示屏上，發出“嘟…”的長鳴，本來是跳躍著的綠光線變成了一條直線…生命，終止…“爸！”＊＊＊“胖叔、波仔。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我爸的身後事，就拜託給你們了。”楊子從病房走出來時，異常的冷靜，眼中竟無一絲應有的悲愴。

胖子、波仔和餐廳的幾個服務員驚愕的瞧著他快步的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時，波仔才嘟噥了一聲:“楊子哥怎麼了？胖叔，好像有點不對勁。”胖子忽然頭皮發炸，面煞白，驚聲道:“他不會…不會是去找那幾個小混混了吧？”眾人駭然對望，一個臉上長了幾顆小雀斑的女服務員驚叫道:“是了，一定是，我們怎麼…怎麼辦？”胖子急道:“醫院這裡給我，波仔，你帶他們先回去，一定要找到楊子看住他，不能讓他做蠢事。”波仔連連點頭，末了，胖子又肅然道:“記住，千萬別報警！”

…

夜深，一個小型的街邊超市門口，三個身穿奇裝異服的小混混正在天的桌球檯前玩耍，旁邊有張矮桌，坐著四五個人喝著冰鎮啤酒，吃著花生米，大聲的吆喝著什麼，見到單身的年輕女子經過，便一齊吹著口哨起鬨，熱鬧不已。

忽然一道強烈的光了過來，將正在玩桌球的小混混刺得睜不開眼睛，其中一個大聲罵道:“找死啊！小巷子裡也開車進來！看你怎麼掉頭！”

“嘭”的一聲，那是一輛白的麵包車，從小巷子裡快速的駛來，將一隻堆在路旁的竹篾筐子撞飛了，車速，越來越快，那些小混混終於變了臉，掉頭便逃，一時間雞飛狗跳，鬼哭狼嚎。

白麵包車首先就把檯球桌撞翻，隨即撞上正喝著冰啤酒的那張矮桌，一個酒意上湧的混混兩腳發軟躲不開，被車撞得飛跌出去，鮮血飛濺，但車卻還絲毫不減速度，徑直撞上了小超市門口的玻璃門，發出“咣噹”的玻璃破碎聲。

“撞死人啦！撞死人啦！”混混們大叫起來，他們親眼看到一個同伴被面包車撞飛，並直接碾壓了過去，這些人，平素偷過雞，摸過狗，搶過小學生的零花錢，掀過初中女生的裙子，吃過搖頭丸，當街打過架。

但就是沒殺過人，也沒這種膽量，見這車像是瘋了一樣撞過來，腦子反應不過來，直到見了血，這才歇斯底里的驚叫起來，那叫一個悽慘，連六月飛雪的竇娥也要為之汗顏。

車門猛地推開，從駕駛座上下來一人，身材高瘦，約有一米七五左右，一張英俊得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嫉妒的臉，右手緊握一把亮鋥鋥的菜刀，殺氣騰騰。

一個混混瞧了這人眼，那顆喝多了搖頭水已經變得遲鈍了的腦袋沉片刻，忽然認了出來，脫口叫道:“是他！是那個菜館老闆的兒子！”來的，正是楊子！

六個混混見他臉猙獰，手中又拿著菜刀，心中生寒，但他們畢竟人多，其中一個金壯著膽子喊道:“小兔崽子，你要幹什麼！”楊子冷笑一聲，道:“廢話，你說我要幹什麼？”刀光倒映，一閃而過，楊子狂叫了一聲，朝那金撲了上去，那些混混也算是打架無數，經驗豐富。

但卻從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自己這邊明明有六個人，而他就一人，居然也敢就此衝過來，發一聲喊，一鬨而散，有的抄凳子，有的尋板磚，有的找了鋼管，有的拔出跳刀，將楊子分散而圍。

“剁了他！”金的聲音尖細，面對楊子那像是要擇人而噬的兇狠，金有些不寒而慄，這金也算是個敢動刀的狠角，什麼時候見過比自己還不要命的，一種威信被挑釁的羞辱油然而生，大聲喝道。

“啪”的一聲，一張凳子朝楊子兜頭砸了下來，楊子左臂護住頭部，身體猛的向前躥，手中菜刀刀光閃動，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爆撒，濺了一地，腥臭的氣味登時瀰漫開來。楊子阻擋凳子的左臂劇痛，猶如折斷。

但他卻像是沒有了知覺，揮著帶血的菜刀繼續向另一個目標衝去，小混混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想當初，古惑仔的電影看過無數，那些電影裡的類似場景曾令他們熱血沸騰，中湧起豪情壯志，多少個夜晚，也曾在夢中過了一把單刀闖陣的癮。

但如今身臨其境，那好像噴泉一樣的血，卻令他們心驚膽戰，幾乎嚇得癱軟在地。他們發呆發痴，楊子卻沒有，趁著他們尚未回過神來，已然來到第二個目標的面前，這胖子機械的一子砸下來。

忽然就見鐵噹啷落地，連帶著鐵上的，赫然是一隻手！怎麼看都很眼，不就是他自個兒的手麼？胖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切了下來！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痛苦的跪在地上，驚駭絕的看著自己的斷腕，大聲嚎哭。

這些混混脆弱的神經終於再也抗不住了，死人，斷手，還在車輪下掙扎的嚎哭，沒有人下令，不約而同的掉頭就跑…楊子大聲喝道:“孬種，有種的就別跑！”他的雙眼通紅，朝著那金追去，一直追出了這條小巷，金一邊跑，一邊淒厲的叫著:“殺人啦！殺人啦！瘋子殺人啦！”警笛聲從大街的方向傳來，過去的金，對這種聲音極其的和厭惡，今晚卻像是聽到仙音天籟一般。

腿腳愈發帶勁，循著那方向狂奔。楊子見他就要逃到大街上，心中焦急，發足狂奔，也算是老天有眼，那金只顧著跑，剛剛衝出街上，一輛出租車躲閃不及，金猛地被撞得飛了起來。

砸向一個夜裡賣燒烤的燒烤爐，炭火如繁星璀璨，將金燙得直跳起來，嫲的，車都撞你不死！楊子惡狠狠的罵道，腳步不停，徑直衝到金的跟前，一刀劈下…驚叫聲和警笛聲相輝映…＊＊＊“轟”的一聲，夜空猛然一亮，猶如白晝，雷聲震天動地，頃刻間，雨絲如箭，垂直落下，楊子在急雨之中發足狂奔，全身溼透，心中冰寒一片，滿腦子都是那血腥的一幕。

時而是肚破腸的場景，時而是病上瀕死前一刻的老爸…殺人了！我竟然殺了人！楊子一口氣跑出幾條街，終於渾身發軟，直到此刻才覺得周身酥軟無力，覺得後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剛才殺了幾人，那血腥的場面，真的是自己做出來的麼？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

忽然身後大亮，映照得半空中的雨絲晶瑩通透，一輛車在他身後猛按喇叭，楊子嚇了一靈，閃身避開，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方才他漫無目的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