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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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marc想哭。他是徹頭徹尾對不起她。
一點也不愛她,他知道,一點也不。
一直看不見她的溫柔,雖然她持續地奉獻了這些年。在最初,她的溫柔只是體關係的訊號,後來,她的溫柔成了慣
的東西,順手拈來不值一提,到了現在,她的溫柔是存在千億年的化石,偶然被考古學家發現了,帶來一陣既不鬨動也不新鮮的舊有知識。
是的,我們都見過,化石理應如此。是的,marc知道,一個女人的溫柔就是如此。
存在了千億年,由盤古至今,存在得太糙,漫山遍野在沙地中躺著,叫他不能動心。
從未觸動過的心。
marc看進她靈秀的眼裡,內心悽然,這個女人沒福分,遇著他。
其實只是內疚,但聽在女人的耳裡卻變成了成千上萬噸的愛。
“你嫁給我吧。”他對她說了。而她,在毫無心理準備下怔著,要以十數秒來分辨她接收了的信息,然後,確定了自己沒聽錯,秀麗的瞼便綻放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光亮笑容。夜裡的街燈照在她臉上,那張眯起眼的笑臉,活脫脫就是當夜的女主角,非洲的饑民,東歐的戰爭,愛滋病的蔓延通通不及她被求婚這事重要,這一刻,她是全世界矚目的。
守得雲開了,守得雲開了。雅慧在心裡打出了以上字句。她掩住臉,快樂得像快要哭出來。
marc看著她,卻只有更哀傷。
對於雅慧來說,marc求婚是非常重要的回憶,因為他曾經問過那句說話,於是她肯定了自己的地位。
不是marc肯定了她,而是她肯定了自己。肯定了自己多年來所做的並沒有白費,肯定了投資的正確,所有的不安與痛苦,一下子都消失了,不再重要。
她從沒懷疑過marc對她的愛,她不相信她身邊的男人有不愛她的可能,不是過分自信,而是她相信努力,情有起跌是平常事,若有天分開,她深信,一定不會因為是他不愛她。
事實是,後來他倆也分開了,但雅慧一直認為,marc依然愛她,是愛著她地離去,其至愛著她地死去。
不是嗎?他向她求過婚哩,一個男人打算與一個女人結婚,一定是很愛她了吧!一定是。
以後的事我們都知道了,marc與雅慧本沒有結婚,自那求婚的一夜,marc其至不再主動舊事重提。雅慧卻不以為意,在告訴過他“讓我考慮下。”之後,她便積極自顧自籌備婚禮,到法國走了一趟揀選婚紗,也與做印刷的朋友商量印喜帖的事宜。父母親友都知道她有結婚的打算,marc亦正式與雅慧的父母吃過一次飯,但婚事就是沒有下文。
marc的任務只是求婚,求過婚之後便把事情擱置下來。
也不是後悔提出婚事,只是,他沒有跟進的衝動。
“婚紗鑲上淡水珍珠好不好?吊帶的上身,收,下襬如公主裙般散開,這樣的婚紗便會很漂亮。”雅慧某天興致
地對marc說。
marc了口煙,煙霧幽幽噴在半空,他眯起眼看著那嫋嫋的菸絲,
覺像是千年漫長,怎麼,一天重複著一天,麻木接著麻木,悶。
婚姻大事,是他提議,他沒忘掉。
“你想怎樣都可以。”習慣了他的冷漠,也就漸次變成如他一樣毫無度,雅慧沒察覺marc的不自在,只當他是一貫的沒所謂。
“太低便不好了,嘻,你也不想的吧!”她抱著他細語綿綿。
“在淺水灣酒店安排一個逃謳婚宴也不錯,如果陽光好,一定會很
漫…一莢篇篷白
古董勞斯萊斯把我由斜路駛上宴會地點的中央,然後吊在半空的綵球爆開來,彩紙與絲帶四散…嗯,又可以與來賓玩
獎,這樣的訂婚宴一定很熱鬧,marc,你說好不好?我們可以請winnie的公關公司負責。”又是一縷白
煙霧,marc在考慮學習吹出白圈圈的可能
,應該是先張口作出圓形形狀,還是把煙先在口腔內積聚過濾一遍,然後才噴出來。
“marc?”雅慧抬頭。
他呼出了煙。不成功。
“你想怎樣便怎樣,我沒有意見。”說過後他逕自走到臺,留下雅慧在沙發上。
細細嘆了口氣。雅慧屈膝抱在懷內,有點不開心。
終於說了:“是你先問我結婚的事,又不是我死纏爛打要嫁你。”marc從臺回頭,說“對。”對。雅慧的情緒開始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