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擲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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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甄陵青坐在馬上策轡奔馳,不時回過頭來望望徒步跟在馬後的趙子原,仰觀大,兩人至少走了有四個時辰之久了。
此刻已是中午時分,酷熱的烈冒著火似的直照下來,道中行人絕無,晰蠍和蟲烏在的人的陽光下也蟄伏著透不過氣來。
馬蹄過處,黃塵飛揚,趙子原邊行邊舉袖抹去臉上的汗珠,高聲道:“甄姑娘請將坐騎放慢一些,區區徒步馬後也不知吃了多少灰塵啦。”甄陵青哼哼道:“活該!”話雖是如此說,策轡的雙手卻不由自主放緩馬步。
趙子原加快腳步,趕上甄陵青駿騎並頭前行,又行了半個時辰,兩人已走到一條官道之上,甄陵青斜脫了趙子原一眼,道:“你還走得動麼?”趙子原不在乎地笑笑道:“走不動也得走啊,本來嘛,我坐在殘肢人那輛車頭上舒舒服服的,姑娘卻硬要拿我回太昭堡去,反正區區這條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即便跑跑步嘗些苦頭又有何妨?
…
”甄陵青冷冷道:“舒服?待得你到達水泊綠屋後,就知曉是不是會有舒服的子好過了。”但她瞧見趙子原仍是滿肢不在乎的模樣,情不自
哼了一聲,心中暗暗地想道:“這小賊不知好歹厲害,猶以為水泊綠屋是個無憂樂園,我也懶得和他多說了…”趙子原道:“時候不早,姑娘可否大發慈悲,尋個酒鋪歇息一下,填飽肚子再行趕路?”甄陵青眺目四望,道:“往年我路過此地,記得附近百里完全沒有鎮集,你要我家店鋪果腹,起碼還得走上大半天,倒是前方不遠處有個石亭,經常備有茶水供路人飲用,咱們仍得再趕一程,到那裡歇息一陣子。”當下催馬快行,趙子原亦步亦趨緊跟在後,不一會,遠遠已可望見矗立道旁的一座石亭。
那石亭佔地約有十畝見方,亭角高啄,石柱巍簇,顯得十分寬敞雄偉,逐漸接近石亭時,兩人便到情況不妥。
只見亭上人群畢集,或坐或立,少說也有十來人之多,抑且個個都是江湖武人的裝束。
甄陵青微一鎖眉,道:“奇了,今石亭怎會同時到來這許多武林中人,難不成此地行將有事故發生?
…
”趙子原亦覺有疑,但他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反正事不關己,我們上去喝杯水立刻走路。”說著無意側目一瞥,忽然發見靠右石鼓上面坐著一箇中年美婦,心裡微微一震,不趔趄不前。
他囁嚅道:“甄姑娘,咱們還是不要上去,繼續趕路的好。”甄陵青頗為訝異,道:“怎麼?你可是害怕了?”趙子原道:“害怕什麼?”甄陵青道:“你莫非心有忌憚,生怕惹禍上身,怎會一忽兒主張上亭去喝水歇息,一忽兒又改變主意,繞道繼續趕路?”趙子原無可奈何道:“也罷,一切依姑娘的意思。”甄陵青勒轡下馬,將坐騎系在亭前樹幹,兩人舉步登上石階,亭中二十餘道視線齊注在他倆身上。
趙子原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向眾人作了一揖,道:“諸位請了,咱們路過於此,上來喝水潤潤喉嚨,只休息一會,立刻拔腿走路。”亭上諸人卻只是報以冷眼,並無任何應聲,連最起碼的禮貌客套也沒有,趙子原不由覺得老大沒趣。
突聞一道啞的嗓子道:“喝水便喝水,那來的許多嚕嗦!”循聲望去,卻是一個相貌兇猛的大漢,那漢子長得既高又壯,坐在石鼓上生似一座鐵塔似的,氣度倒有幾分懾人。
趙子原不願惹是生非,是以雖被對方無理搶白了一句,並不動怒,倒是他身後的甄陵青一向嬌生慣養,頤指氣使,那能忍得下這口氣,她美目連眨數眨,心中已自有了算計。
趙子原逕自步至水桶旁邊,取瓢舀水,咕嚕嚕足足灌滿了一肚子。
甄陵青含怒道:“你不給我舀瓢水喝麼?”趙子原道:“當然,當然。”當下忙拿起水瓢,舀了滿滿一瓢水,遞與甄陵青。
甄陵青接過水瓢,卻未立時喝飲,她靠近趙子原身側,低聲道:“那說話的壯健大漢乃是晉南黑道總瓢把子任黑逵,他適才對你魯無禮,待會兒我總要他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替你掙回一口氣。
趙子原雙眉皺了一下,未及開口,甄陵青續道:“坐在任黑逢左側的則是他的得力手下胡當家,羅當家,往後坐的有劉公島劉島主,奇嵐五義昆仲,黃河竹筏幫幫主陸川平,還有那坐在任黑逵對面,始終閉緊雙目,宛似老僧人定的青衫文士語聲微頓,複道:“那青衫文士你甭因他其貌不揚而小覷了他,此人可是大江南北最負盛名的獨行大盜田肖龍,諒你亦會聽過他的大名。”趙子原見她指認亭上諸人,歷歷如數家珍,不暗暗佩服,心忖:“甄姑娘鮮少在江湖走動,未知如何竟能認得這些人物?”但聞甄陵青微嚏一聲,道:“這於人在武林中都是有頭有臉,獨霸一方的大豪,不想竟會聚在一起,看來咱們有得熱鬧瞧了。”趙子原默然無語,不時轉首避開石亭右面那女人的一對眼睛。
甄陵青手掣水瓢,輕移蓮步走向亭中石桌,經過任黑逢身側時,忽然足步一滑,整個嬌軀倒向任黑逢的懷中。
那任黑逵只覺一陣陣香風撲鼻,一時為之一怔,他下意識伸手扶住甄陵青身軀,突地面上一涼,甄陵青手持的一瓢滿滿的清水,竟然因一滑之勢,完全潑到任黑逞臉上…
任黑逢做夢也料不到甄陵青會來這一手,乍不及防,上半身業已被冷水淋溼,水珠從他蓬散的頭髮滴落下來,甄陵青立穩身子,道:“對不住,對不住。”口裡雖說著道歉之語,可是面上卻掛著開心的笑容,令人一望而知她其實是毫無誠意。
任黑逢雙目出兇光,他身為晉南黑道總瓢把子,居然吃一個女孩耍
得如其狼狽,當著一眾高手之前,這個跟斗栽得可大了。
他暴跳如雷道:“臭丫頭!你竟敢到老虎頭上來持須…”大吼一聲,震得眾人耳鼓嗚嗚作響。
緊接著他一揚手,登時一股潛力面湧到,甄陵青早有防備,對方手勢才動,嬌軀隨之一轉,有如風車般疾旋了一圈,那任黑逢含怒所發的一掌,竟因她一轉之勢而被化解了去。
任黑逵脾氣最為暴,一擊不中,第二掌隨之發出,掌力挾著雷霆萬鉤之威,往甄陵青當頭罩落。
倏然石亭右側亮起一道嬌脆的語聲:“任黑逢,你若傷了那個小妮子,眼看晉南黑道就得冰消瓦解了!”任黑逵子雖稱
暴,武功卻一點亦不含糊,一聞此言,轉念間健腕一沉,硬是剎住掌勢。
他側首朝那發話的中年美婦道:“桃花娘子,你最好將話解釋清楚,俺老任…”那中年美婦果然是桃花娘子,她截斷活頭道:“你老任雖貴為晉南黑道首領,但自信能應付得了太昭堡的問罪之師麼?此女便是甄定遠的女兒。”任黑逢側目一望甄陵青,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只是一聽桃花娘子的挪揄口氣,不信也得信了。
他心驚忖道:“罷了,那甄定遠與武嘯秋同為當今武林二大擎天巨擘,桃花娘子說得不錯,我老任雖則霸處一方,仍萬萬不足與其相抗,否則不啻種下了滅身之禍…”遂乾笑一聲,道:“話說重了,這小姑娘一時不慎,翻水瓢,俺絲毫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只不過可惜了那一瓢清水而已。”桃花娘子笑笑,轉朝甄陵青道:“任大俠說過並未責罪於你,甄小姑娘,你可以走了。”任黑逢在甄陵青轉身時,目中兇光又
,但他深知箇中利害,是以只有啞子吃黃連,硬生生隱忍下來。
甄陵青步回趙子原身側,笑道:“這一手如何?前晚我在客店房外窺見你冷不防潑了那僕人天風一桶水,遂也依樣畫葫蘆泡製一番,姓的任的果然著了道兒。”趙子原不以為然道:“高明固然高明,但姑娘何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甄陵青恚道:“我不過替你掙回一口氣,不想好心反倒沒有好報,哼,沒有一丁點男人氣概,難怪你心甘情願為殘肢人的奴僕,做那等下賤的工作!”趙子原心子彷彿被什麼狠狠敲了一記,只覺難受異常,臉上自然而然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