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現在路小瑤已經站在東方傑的面前,她傾身向前微微一福,微笑著說:“我想你是來找我的,所以就在這兒等你出來。”東方傑心頭一個顫動,若非早已知道她是人,否則他真會當她是天上降下的仙子,能輕易透視人心。
心裡雖如此想,但他嘴巴就是要說些刻薄的話,他說:“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實在是很會察言觀。”她微微一顫,輕聲說:“我想這可不是恭維的話。”
“恭維的話,多的是人對你說,我想,也不差我一個。”她秋水般的眼眸睜得好大,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眨也不眨,眸裡的澤漸漸灰暗了,頭緩緩垂了下來,聲音冷冷的揚了揚起來,“不知三少爺找我有什麼事?”
“難道你會不知道?”他說,有些輕簿之味。
路小瑤悶嘆,“三少爺,你別當我會察言觀,什麼事都知道。”語畢眼眶不由得浮上一層霧氣。
他一怔,想自己是過分挑剔了,但隨即轉念又想,自己千萬不能同其他人一樣,被她楚楚可憐的外表所矇蔽,他來找她的目的即是為了撕開她這張偽善的面具。
“省省你的眼淚,那對我是毫無作用的。”他硬著心,又說:“我記得你來府裡的頭一天,可是渾身的傲骨。”他深深看著她,“我想那應該才是真正的你,何況你只是暫居於此,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來討好府裡的每一個人。”她氣,不做任何辯駁。
“告訴我,你究竟有何目的?”東方傑又說。
路小瑤怔了怔,不解的望著他。
“你大可在降芸軒內舒舒服服過你的子,安安分分的等待傅正賢來
你回府。”聞言後她明白了,他認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他們有求於我,我幫助他們,如此而已。”她簡單的說:“倘若三少爺認為不妥,我…我會管束自己,教自己安安分分的。”最後兩句話,她一字一字說得清楚有力。
她那身傲骨顯得神聖不容褻澶,更突顯出他的多疑,一時間,東方傑竟無言以對,接著就見她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他迅速阻攔她的去路,“我還有事要問你。”她直了背脊,
氣,才抬頭看著他。
“為什麼要給水靈看那些荒誕不經的志怪小說?”
“她有興趣,而我又正好有那些書,如此而已。”
“哈!說得輕鬆,”他很快的說:“如果你真懂得察言觀,就該看出我那寶貝妹妹怪異得很,是不為禮法所拘的人,什麼傳統規範、什麼道德禮教、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能不死等等的大道理,在她眼裡全是迂腐不智,水靈可說是處於正
兩邊邊緣之人,我處心積慮想讓她做個正常人,你卻輕而易舉讓她變成不折不扣的小魔鬼。”路小瑤詫異的望著他,接著失笑了。
“我是很認真在看待這件事。”他馬上表示不滿。
她立即收笑,抿抿,“我以為那只是幾本書罷了,你卻說得像是洪水猛獸,簡直成了大逆不道。”
“我是認為那些書籍不適合她閱讀。”東方傑說。
她看著他,沉思片刻:“如果我早先知道水靈閱讀書籍得先經過你的批准,我就不會自討沒趣了;又或者你能委婉的表達不滿,我或許也能接受,但是,現在我深深的覺到,有問題的不是那些書,也不在水靈,而是——路小瑤,你不滿的是我這個人。”他一怔,眼神飄忽不定,心虛的說:“我針對事,是針對人你太多心了。”
“我希望我是多心,但是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我沒有。”她憋著氣,呢噥的說:“我早警惕自己千百回,莫管是非、莫理閒事,我明白自個兒的出身,今棲身於此是暫居,是避難,是…遮醜,我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擾了府中上上下下,惱了三少爺生氣,但我…”她
氣,眉心深鎖,一會兒,才幽幽的說:“但我就是攔不住自己,無法教自己對眼前的求助聲視而不見。那癱人眼中的絕望,那花匠殷切的討教聲,那些不識字的人的思鄉心情,以及水靈如獲至寶的歡笑聲,和夫人惡疾纏身的病容,我…我就是無法教自己視而不見,我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他們。”她壓抑著,但兜在眼眶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他一怔,口隱隱作痛,不由自主地伸手為她拭淚,但這突如其來的碰觸卻使她悚然吃驚,立即轉身趕忙抹去臉上的淚。
“你…”
“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管住自己,不給三少爺添任何麻煩的。”路小瑤搶先說道,然後便轉身跑了去。
望著路小瑤傷心纖弱的身影,東方傑深覺懊悔了,猶如做了一件極殘忍的事,他想彌補,但是降芸軒卻從此大門深鎖。
這時路小瑤住進東方家,剛巧一個月。
路小瑤果然說到做到,將自己深深的關在屋中,東方傑再也沒見過她的身影,也不再從人口中得得知有關她的事,她就如空氣般,雖然活生生是存在的,卻看不見也摸不著,這一來他反而悵然若有所失,總不經意的把她想起,她那雙似秋水還清的眼眸,忽兒明澈,忽兒哀慼,無不撥他的心絃,然而想到了她,就想到自己的苛責有多差勁。
有一回,他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降芸軒,抬頭一看,那朱漆大門依然深鎖著,但不知裡頭的人兒可否安好,想著想著就兀自發愣起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空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絃音,他驀地醒來,想探尋聲響之源卻已歇止,東方傑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琴音突然劃破天際。
東方傑渾身一震,好似心豁然開朗,撫琴者急急撥
琴絃,猶如萬馬奔騰、大
拍岸,氣勢磅薄令人
賞,瞬間又是急轉直下,盡是纏綿仰側、哀怨動人,如泣如訴令人醉心,而他的心就這樣隨之上山、隨下海,隨之悲、隨之喜,正覺陶陶然之際,琴聲卻於此時乍然歇止。
他靜候片刻,但琴聲也渺,他昂的思緒卻無法就此平息,急忙起身四尋撫琴者,然而除了鳥聲蟬鳴以及風兒吹動樹梢的聲息外無別蹤影,他頓覺悵然時,卻從那靠牆的小竹窗裡飄來一聲女子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