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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獵手之重返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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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靈民眾素有歌謠唱,雲阿森蘭特之伊爾明斯特為我科曼多城之壯麗奪魂失魄,夜遊蕩於街道,視線所及,皆令其驚歎不已。

然,歌謠時有謊言與誇大其辭哉。

夏星城遊名詩人所黑勒·塔拉壬《暑夜銀劍》——此書雖非科曼多官訂史書,然字字皆為信史爾,出版於豎琴之年五顏六的玻璃搭建成懸空圓屋頂,在太陽的照下,反出仿若彩虹一般的光線來。一個戴著頭盔的頭在上面晃了晃,頭盔上閃出一線紫光。這道光芒已經足夠表明佩戴者的意思,他要自己的戰友趕快過來看看。

兩個靈守衛站在懸浮執勤哨位,一起朝城市北方邊界看去。一道孤獨的身影疲憊不堪地跋涉在大路上。通常只有從敵陣裡逃脫的戰俘和失去坐騎的報信員,不得不徒步在森林裡行走數,才會顯得那樣疲憊。

哦,不對,這道身影,也並非那樣“孤獨”在他身後,出現了第二道人影,這個人應該是個巡邏隊衛兵,用了隱身術,緊跟著前者。用了隱身術的靈,尋常人是看不見的,但這兩個哨兵戴了專門的監視頭盔,所以看得一清二楚。兩個衛兵換了個眼,一起揮手招來懸在身邊的一顆水球,側耳靠了上去。

水晶球開始傳來一陣輕柔的樂聲,爾後突然發出難聽的噪音:不同的音樂聲,輕輕的閒聊聲,大車拉過發出的隆隆聲。兩個衛兵專心聽了一陣,一起聳聳了肩。那個疲憊的靈沒有跟身邊任何一個人談。當然,他的跟蹤者也沒有說話。

守衛再次換了個眼,其中一個忍不住攤開手,做出一副“我們能怎麼辦”的樣子。就算這個闖入者並非科曼多人,他也有人監視了。這就意味著,某支巡邏隊長跟這奇怪的談過,更仔細地觀察過他,並且已經起了疑心。當然,兩個經驗豐富、警惕很高的守衛也會對他起疑心。

但這又怎麼樣呢?無非是某一個人的陰謀詭計吧。況且那孤身靈已經筆直地穿過了揭示術的封鎖線,而法術並沒有發出些微警告。

另一個守衛衝攤開手的同伴揮了揮手,轉身走到後面的果樹旁,伸手採摘了一大把汁水飽滿的甜漿果。第一個衛兵也伸手要了些,又遞給同伴一碗薄荷水。很快,那個身後跟著隱身護衛的靈就被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智慧寶石早就告訴了他:一幢藏在深松樹叢林裡的大房子(“真是裝腔作勢”宜穆拜爾記得對手家族的一個女僕,對它用瞭如此的形容詞)。那大房子有高而狹窄的窗戶,上面佈滿了無數美的雕刻,鑲嵌著五顏六的玻璃。在窗戶上,刻著動人的風景,遊技藝,飛翔的獨角獸,還有牡鹿穿過地面鋪著苔蘚的大廳。這些窗飾是阿拉頓·阿拉瑟特?萊的手藝,全科曼多再也沒人比得上他。兩百多年前,阿拉頓已經辭世進了漢奈。

阿拉瑟特?萊家族的大宅沒有圍牆,但沿途四周都圍著樹木和籬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護欄。在小路邊的樹上,還刻著家族的紋章。黃昏之後,這些活生生的紋章就會閃出藍的光芒,讓路人看得清清楚楚。整個科曼多有很多類似的家族,他們都是這麼做的。可在白天,一個偽裝成靈的人類法師,只好滿大街地閒逛,直到他找到跟腦海裡印象相符的房屋為止。

大多數人都認為,不管道路如何艱難,長夜如何漫漫,神的僕人都能預見將會發生的一切。伊爾為這個想法苦笑了一下。斯特拉女神也許能夠預見一切,但他這個神選之人卻絕對沒有這個本事。

他站在樹叢之間,到大為驚異,那些樹優雅地長成了尖頂城堡的奇異樣子。寶石告訴他,有法術能夠把鮮活的樹木結合在一起,並且改變它們生長的形狀。但宜穆拜爾和他的祖先都不明白這魔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在這城市之中,已經沒有人懂得這種法術了。

在巨大的樹堡之中,有許多小一些的石建尖頂大宅,以及一些像花朵般盛開的玻璃雕刻。可不管這些懸空的花園看起來如何漂亮,如果沒有真正的樹木陪襯,靈們就決不會喜歡,決不會住進去。伊爾儘量讓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美景,那些光異彩的玻璃窗,那些在空中飛舞,描繪出靈動曲線的木與石,更不要說那些美的雕鏤花飾。但他打心眼裡承認,這輩子他從未曾見過哪裡的房屋,修建得如此美麗。不只是這些鱗次櫛比的建築,還有大街小巷上到處都是的發光樹,那街景,他實在畢生不曾見過。那些花園裡的雕刻,隨便一座,也比人類最的工藝品顯得美。哪怕是法師之王伊赫玳的私人花園也比不上這裡的壯美景象。

諸神啊,伊爾每往前多走一步,就會發現新的奇蹟。這邊有一幢房子,圍在灌木叢中,建成了一朵波的樣子,玻璃底的屋子懸在拱形屋頂的曲線之下。那邊是用魔法控制的一道小瀑布,這樣它就能歡笑著過一座大宅所有的房間。那些房間本身全是用帶顏的玻璃製成。靈居民們手上拈著盛滿佳釀的玻璃酒杯,在房間裡悠閒地談著。那條小路,通向一座小小的池塘,周圍有許多緩緩旋轉的座椅,一邊旋轉,一邊上上下下地輕輕動著。

伊爾拖著腳步慢慢往前走,時刻還提醒自己注意裝得跌跌撞撞的。他到底該怎樣辦?在這麼一大堆華麗建築裡,如何找得到阿拉瑟特?萊家的房子呢?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整個科曼多城顯得十分忙碌。大街小巷,以及懸在半空中跨越森林的浮橋,都擠滿了靈。可它一點也不像那些吵吵嚷嚷,塵土飛揚的人類城市…伊爾發現,在靈城裡,不是靈的小動物,只有貓咪,和那種生有翅膀的飛天貓咪。

這簡直不像是一座城市。對於伊爾來說,城市就意味著石頭路,以及一大堆人,髒呼呼地聚集在一起,大喊大叫。人群之間,還夾雜著幾個半身人,半靈,甚至一兩個矮人。

可這裡卻只有一身藍白光滑皮膚的靈,他們穿著華麗的袍子,時髦的綠斗篷,或是披掛著爍爍發光的戰甲,甚至只在身上披掛著綵帶、小飾品,如此這般,驕傲地走在路上。頭上的智慧寶石告訴伊爾,最後這一種裝束叫做懸空袍。靈們優雅地走動,顯出極為苗條的身材,下樓梯的時候,他們穿的懸空袍會發出好聽的小鈴鐺聲,聲音隨著人影的遠去慢慢減退。

不過,伊爾現在幾乎什麼也不敢看了,至少是不敢再看更多了。只要他發覺有人留心到他,他就不時裝出一副悲哀的苦臉相。那些少數幾個注意到他的靈會因他這副表情而轉開臉去。大多數靈則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和熱情裡。他們的神情和舉止隨著傳進耳朵的音樂聲,時而高亢興奮,時而低迴婉轉,科曼多的靈們也不停地閒聊著,就像人類在市集上那樣。伊爾總是趁著靈們不注意,偷偷摸摸地觀察他們走路的樣子,然後再模仿著改變自己的姿勢。

大多數靈都彷彿在心裡唱著歌,像個舞者那樣輕快地跳動晃盪。啊,就是這樣——沒人用平板一般的腳步走路,即使是長得最高的靈,或是最急著趕路的靈,也都彷彿跳舞一般地用趾頭尖走路。在他借來的靈外形下,伊爾也照著這樣做了,但他忍不住想,什麼時候他的心情才能變得輕鬆,有如被笑話逗樂的那般愉快呢?但他的心情一直拒絕放鬆,不舒服的覺始終存在於腦海某處。等他一直往前,走到城堡般的大樹叢下,伊爾漸漸知道了原因:他被人監視了。

不是那些歡笑著的靈,伸著爪子的小貓咪,甚至飛過頭頂的飛馬,在偶然間投過來的視線,不是那種隨便地打量,而是一雙一直在他身後注視著他的眼睛。

伊爾開始走回頭路,希望能瞥見到底是誰在跟蹤他。那種緊張頓時變得更強烈了,彷彿已經靠近了監視的來源。有一兩次,他在大街上停下腳步回過頭,彷彿只是不經意地往後看看,其實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跟他一起站在樹蔭之下,他甚至留心著視線裡有沒有出現一張悉的臉孔。

有些靈好奇地看著他,伊爾只有轉回頭。人們面帶古怪地看著他,意味著他的表現古怪。不管如何,他一定不能惹人注意。於是他只有像方才那般繼續往前走,試圖甩掉那些古怪的注視,忘掉身後跟著他的監視者。

在這座不設防的城市裡,有沒有一些秘密的方法,能從人群中準確地鑑定闖入者呢?伊爾覺得,肯定是有的。要不然,那些變形怪,那些被叫做alunsree的闖入者,很快就會擠滿整座城市了…嗯,alunsree不就是從靈語裡傳出來的嗎。靈們一定很早就遇到過這樣的問題,那時候,人類可能還是蹲在山裡的居人咧。

所以,他肯定是被人監視了。那個監視者,跟著他幾乎走遍科曼多所有的街道。他該怎麼辦才好?除了趕快找到阿拉瑟特?萊家族,伊爾再別無他法。而且他在尋找的過程中,一定不能被人看出他的焦急之。他不敢去問別人,那房子到底在哪裡;也不敢引來別人的視線,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除非他不顧死活,他甚至不敢召喚出智慧寶石裡的魔法來。

所謂不顧死活的情況,就是被一大群憤怒的靈法師圍著,所有人手裡都攥著魔法,隨時能讓他伊爾明斯特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伊爾有些過地掃視著街道,生怕息之間這樣的威脅就從四面八方包圍住他。可到處還是一片狂歡節的景象。人們聚成小堆,自顧自地跳著舞,高聲論辯著。傳令官的號角吹起了新的曲子,從天空中飛來一對飛馬騎士,他們互相追逐,上下翻滾,他們所過之處,常常捲起片片樹葉,沙沙作響。

要是他膽子夠大,他願意坐在那些長椅和懸空座上,著地看著眼前的科曼多人走來走去。當然,如果被人發現了他的真面目,也許會被就地處死呢。無論如何,宜穆拜爾拜託的事情,他還沒有完成。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樹林裡,到底哪裡才是阿拉瑟特?萊家族的房子?他已經走了幾個小時,太陽已經西斜了。隨著光線漸漸黯淡,伊爾心裡突然預到,神秘的跟蹤者就要攻擊他了。

也許是在天黑之後?在一個人眼稀少的地方?現在他站的地方,身後的行人漸漸少了,光芒、懸橋和樂聲也都寥落了。如果他繼續往前走,他會走進城市深處西南方的綠森林。對,是西南方。他朝那邊看了一眼,看見高懸的爬山虎,茂盛而又濃密的巨樹,和一塊佈滿蕨草的幽谷。這使伊爾下定了決心。就在剛才,在他的心中,這塊蕨草幽谷還算不上什麼美景。

伊爾轉了個身,整理一下步速,像所有科曼多人一樣用腳尖跳動地朝前走去,那姿態彷彿是正朝著一處已知的目的地而去。他的手緊緊挨著袖子裡的匕首柄。他是否正朝著那看不見的敵人走去?那敵人是不是正舉著寒光閃閃的劍,把他這個假冒的宜穆拜爾給刺個對穿?他走過一座小花園,園內懸空的植物裡傳來了動聽的豎琴聲。可他只能繼續往前走下去;要不他還能怎麼辦呢?死去的宜穆拜爾可是給他留下了一樁難題呀。等伊爾完成它之後,還要著手完成斯特拉給他佈置的第一樁任務。伊爾有些憤憤地搖搖頭,這地方實在是太美了,他真想悠閒地在街上逛逛。這願望就如同他多麼期望自己童年是和父母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阿森蘭特,而不是一個被巫師團追蹤的野孩子。唉,總會有些懂魔法的人時刻想要製造破壞。伊爾咬了咬下,朝東北方而去。他最好穿過這座城市,沿著城市邊緣繞著它轉轉看。因為伊爾已經走過了這座城市大多數街道,卻連阿拉瑟特?萊家族獵鷹紋章的影子也沒見到。

雖說沒有刀劍砍在他身上,可那種被監視的覺並沒消失。他一邊走,一邊到那種被魔法包圍的覺變得越來越強烈。太陽西下,微光把樹尖染成金黃,但在樹林深處,夕陽之光卻永遠無法穿那裡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