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獵手之重返家園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伊爾彎下穿過它們，依然擺著他“若有所思”的姿勢，走向後面一道有些昏暗的拱門。但那裡有什麼東西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東西發散著冷冷的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那是一把懸起的出鞘長劍。

它自己懸浮在半空之中，劍刃周圍動出的光塵把伊爾的視線引到了拱門旁邊的後牆角，那裡有一隻靈舉起的右手。

手的主人是一個英俊壯碩的靈，有一副在科曼多人裡幾乎可算是巨人的身材。他面前的地上若隱若現地擺著一副黑棋盤，而這個靈優雅地從地上站起身，對著面前一個戰戰兢兢的女僕做出施法的手勢。女僕的棋局已經很慘地輸掉了，她眼裡充滿恐懼，等待著即將降臨到她身上的皮鞭，或者其他懲罰。伊爾心裡忍不住想，不知是她贏了所受懲罰更重，還是輸呢？智慧寶石告訴伊爾，魁梧的靈名叫瑞魯聶瑟，是阿拉瑟特？萊家族收養的表兄，他的雙親死後，就一直住在這裡，也是整個家族的搗亂鬼。他總是心懷怨恨，為人甚至有些殘忍，時常逗折磨他的兩個年輕表弟，宜穆拜爾和奧拉斯。

“瑞魯聶瑟，”伊爾用平和的聲音向他打了個招呼。發光的利劍慢慢轉過劍鋒，指向了他，但伊爾裝作毫不在意。

智慧寶石很急切地要伊爾使出個法術試試看，宜穆拜爾曾把這道法術和瑞魯聶瑟的映像鏈接起來，並把兩人心中的怒氣合在一起。伊爾跟著寶石的指引，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表兄面前。

“你總是這樣，拜爾，”瑞魯聶瑟咕噥著說“你總是走到你不該來的地方，而且看到太多你不該看到的東西。這個習慣可會讓你受傷的…也許很快就會了。”劍身上的光芒猛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刀鋒刮向了伊爾了右臉。

伊爾連忙側身，接著聽到了瑞魯聶瑟從容的笑聲。利劍猛然下降，衝進黑暗裡，尋找著它真正的目標。僕人立刻哭了起來，恐懼讓她幾乎窒息，呆呆地站著，眼睜睜看著利劍向她的嘴巴。

為了救得她一命，伊爾決心付出代價。一道魔法即時迸出來，把刺向女僕的劍用力擋住，又拉著它繞女僕不停地轉圈子。瑞魯聶瑟錯愕地嘀咕起來。他的手伸向了帶上佩戴的小刀。這倒有趣，一個人類的假冒者竟然在幫阿拉瑟特？萊家族清理門戶呢！魁梧的靈笨拙地朝伊爾比劃著劍，想奪過對長劍的控制。伊爾咬緊牙關，拼死不放。兩人的爭鬥很快停了下來:伊爾把利劍升起，架開了瑞魯聶瑟的匕首，並且剖開了他的小腹。

瑞魯聶瑟倒退一步，反手竟然把匕首也刺進了自己顫動的傷口，手裡緊緊握著刀柄，用力要念出一些詞句。不管即將發生的是什麼魔法，匕首已經閃起了光芒。

伊爾可不想讓什麼致命魔法折騰自己，趕忙使出了宜穆拜爾專門留給瑞魯聶瑟的魔法，那是為了防止瑞魯聶瑟再惹什麼麻煩而留下的。

魁梧的靈突然冒出了白的煙霧，原地打起了旋子。他的耳朵、鼻孔、眼球裡都噴出了大量白蒸汽。宜穆拜爾很早就預見到了這個後果，還說瑞魯聶瑟的腦子如今已經在他腦殼裡著起了火。宜穆拜爾用一種極少見的黑幽默口吻形容說:“那肯定是一團終結之火焰。”的確如此。瑞魯聶瑟巨大光滑的身軀鬨然倒下，頭朝前從樓梯上栽倒下去，還在地上軟塌塌地反彈了兩三下。這時伊爾幾乎還沒找到出門的路。

樓梯底下有人尖叫了起來。伊爾腦海裡出現了那些面帶勝利微笑的靈，可他沒時間管他們，他急匆匆地在寶石炫耀般展示的魔法裡挑挑選選，終於找到了他所需的東西。

血燃術，可以把那魁梧的傢伙燒為烏有。雖說矮人才有火葬的習俗，可伊爾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樓下刺耳的聲音都叫了三四次了。

一道耀眼的光芒衝了上來，讓伊爾知道，瑞魯聶瑟的殘肢已經燃起來。伊爾往棋桌邊看了一眼，發現那僕人、賭幣等等都消失了個一乾二淨。看來他還不是這房子裡唯一需要趕快逃掉的人咧。

不過，他應該是這裡唯一一個殺掉靈的人類吧。殘忍和傲慢總會招來各種麻煩。為什麼他就不能早點鑽進這道走廊上奧拉斯的房間，就不用惹上麻煩了呀。

樓下的火焰熄滅了，長劍叮噹一聲落在了地上。除了骨灰和硝煙，瑞魯聶瑟大概什麼也不剩了。

還有時間容他離開此處，鑽到這幢大宅裡別的房間去。但關於他殺了瑞魯聶瑟的言卻很快會傳開。伊爾但願自己能趕快找到大家族的繼承人，把寶石給他完事…伊爾小跑著穿過拱道，走過後面的一段路。他的動作毫不優雅，一定會讓靈們大跌眼鏡，但速度也肯定比他們快上許多，當然，真正的靈們是不會介意什麼速度的。他一把拉開一道門，進到門後一間天花板很高的大廳裡。這房間裡擺著高大的金縷屏風，從地面一直聳到了天花板頂上。從誦經臺面上冒出了活動的手，托起打開的書，送到了伊爾面前。

這是什麼？阿拉瑟特菈萊的家族圖書館？還是閱覽室？伊爾真巴不得能在這裡無人打擾地過上一個冬天，甚至更久也可以呀。

但屋裡還有另外一道門。他繞過面前懸在半空中的躺椅，那躺椅比他所見過的任何椅子都舒服許多，讓人忍不住有想躺上去的衝動。不過他還是衝到門邊，並使勁抓住了門把手。可還來不及拉門，門就打開了。與他面目咫尺相隔，出現了一張萬分驚訝的靈面孔。

伊爾此時是來不及掉頭，也剎不住腳跟了。

“他就倒在這裡，尊敬的夫人！”舞者氣吁吁地指著。黃銅燈具發出微弱的光，照亮了他塗滿橄欖油的身體，也照亮了他身邊阿拉瑟特菈萊家族尊貴的女家長的身影。

娜彌蕾莎·阿拉瑟特菈萊穿著李子的長袍，個子高挑，身材曲線畢。長袍隨風而動，讓她身體的一部分仿若彩虹般閃光，而另一些部分則完全赤。經驗老道的慧眼或許能分辨出她早已不再年輕（甚至在好幾個世紀之前，她就已經上了年紀），但在一副如此曼妙的身軀面前，又有幾雙眼睛配稱得上是經驗老道呢？況且，敢於對著一副如此怒氣衝衝的面孔，恐怕更是沒什麼人有這樣大的膽子仔細觀望咧。

“退後！”她用力一揮手，喝令道。她的法袍衣衫飄飄，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雙肩得筆直，秀髮披在肩頭，肆無忌憚地顯出她不可抑制的氣憤來。她身邊有個僕人輕輕地低聲談著，說是他們之前只見過這位老夫人三次動怒，而每一次，為了平息她的怒氣，這棟大廈裡都有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而且這次她用了魔法。她說了幾個簡短的字，利劍順服地升上半空，能量在劍身輕輕發顫，接著劍頭披開空氣，首先指向了樓梯。這把劍會像一枝描得準準的箭，一直把老夫人帶到殺害瑞魯聶瑟的兇手面前。儘管瑞魯聶瑟的命運實在是他自己找的，他賭博，用心險惡，還玩女人。但素來沒有人膽敢闖進阿拉瑟特菈萊大宅，又害死了老夫人的一個子嗣，還能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這實在是太、太、太過分了。

娜彌蕾莎夫人快步走上樓梯。她法袍的下半截落了下來，有些擋路，她一腳把它踢到了旁邊，出了裹著‮絲蕾‬的腿。走到一半，她的手放到了樓梯扶手上，卻摸到了什麼黑漆漆粘乎乎的東西。

她並沒放慢步伐，只是回頭看看扶手上深黑的血，接著又面無表情地看看手指上的血滴，連手也不停下擦擦，就跟著前面的劍繼續走去。

樓下，舞者有些不肯定地撿起了那條得有些髒的襯裙，把它到了一個僕人手上，然後跟著老夫人上了樓梯。在他的帶動下，幾個僕人遲疑地也跟了上來。

但就在一行人來到樓梯頂臺的時候，他們既沒有看見老夫人的蹤跡，也沒有那把劍的影子。舞者吃了一驚，匆忙地跑開了。

伊爾在最後一個瞬間彎向前衝去，他的肩膀撞上了門口的靈僕人。兩人重重地撞了在一起，倒在地上。靈四肢張開，沒再動彈。